第6頁 文 / 成瑩
更甚者,一抹淡淡的茉莉花香竄進他的鼻端,誘導他的平靜心靈……不,他怎麼能平靜?身下明顯的生理反應,在在告訴他,她是罪源!
刻意抗拒的念頭教他煩躁,聲調粗嗄。「夠了,沒人教妳別趴在男人的車窗上嗎?」
一想到她也可能這樣趴在其它男人的「車窗」上養其它男人的「眼睛」,一把莫名的怒火熾燒起來,教他失去平日的理智與冷靜。
「我只是要拿給你看,證明我真的是第一天上班嘛!」
本來她還想要把那顆檳榔留作紀念的,因為包得太醜了……
「不用證明了。這種事做一天也是做,妳再這樣風騷下去,小心名節不保!除非妳的名節早已經……」連聲的指控無非就是為了隱飾他情感上的失序。
「喂,你放尊重點!」一抹受辱的感覺由心頭竄出,她從來就不曾嘗過這種滋味。
身為薛家千金,不論走到哪裡都是讚美、巴結,從來沒有人敢質疑她的名節或是指控她風騷,更沒有人敢惹她生氣!
就只有他敢這麼做!她雖然不喜歡別人過度奉承,但也絕非是現在這個樣子。
姚騰御輕佻地說:「人若不自重,怎麼要求別人尊重?」但是她那誘人的身體曲線,已頻頻在他的腦中浮現。
不,她只不過是個小女生,怎麼會讓他有了男性最原始的反應?
他揮去那亂糟糟的遐思,提醒自己別忘記,她是個女騙子,說不定還會騙光他的錢……希望能藉此阻斷自己對她不尋常的情感。
「你說什麼?我又怎麼不自重了?你真的很奇怪欸,是故意跑來跟我吵架的嗎?」大小姐脾氣一來,教她再也顧不得禮貌。
「穿成這樣活像是賣淫的,妳還敢說妳自重?!既然妳不想穿衣服,就乾脆都別穿了。」
都怪她,穿成這個樣子,挑起他最原始的慾望,壞了他向來最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你!」聞言,她本來是很激動的,但隨即又想到,自己要是發怒,豈不就中了他的計?
她抬起頭,驕傲的離開他的車窗,以冷淡又帶著嘲諷的態度反問道:「我穿不穿衣服關你什麼事?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她看到他因為她的話而蹙起眉心,心裡開始覺得爹地以前說得對,別人激動時自己千萬不能跟著起哄,否則只會壞事。
可惜涉世未深的她,根本不知道人心險惡,更不曉得男人看到她這樣的打扮,會想由她身上得到什麼?
這時姚騰御也覺得她說得沒錯,這一點都不關他的事!就算有人盯上她又怎樣?再怎麼不幸,頂多也是多一樁社會新聞而已!
「好心被雷親」的感覺襲上心頭,他又何必管她?
「你、你這樣看我幹麼?幹麼不說話?」
「我這樣坐在車裡看妳,妳就受不了了,換成是其它男人,他們說不定還會動手動腳的,妳還是好自為之吧!」說完,他立刻暗罵自己又多管閒事!咬著牙,他踩了油門離開。
他們都不知道引起爭論的原因,其實只是自拍族看她長得漂亮、身材又好,才會一時興起朝她拍張照片罷了。
「喂……什麼意思嘛!到底是來警告我還是來挑釁的?真是莫名其妙。」薛若霜瞪著他駛去的方向。
他說別人會動手動腳,是在關心她嗎?她邊納悶著邊低頭檢視自己的泳裝。
這樣穿真的會很露嗎?可是一般的檳榔西施不都是這麼穿的嗎?
她知道有些不幸的西施發生慘遭強暴的可怕事件,但郝伯伯有請保鑣啊,只不過他都只站晚班就是了。
站在櫥窗外,薛若霜思量著他的話,想著想著,竟然覺得他的話有道理;原本準備以此維生的她,念頭也跟著動搖了起來。
嗯,晚上就去跟郝伯伯說她不做了!為了名節,她還是小心為上。
她在心中暗下決定,絲毫沒發現自己竟然為了一個惹她生氣的男人而改變了!
旋過身,她拆下寫有宅配服務的POP海報:都決定不做了,促銷活動當然也可以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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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吃」檳榔批發中心——
這裡是西施檳榔攤各大連鎖店都要來取貨的地方,幕後老闆正是郝儐儐,負責管理批發中心的人則是郝儐儐的太太李佩怡。
現在薛若霜和他們夫妻都住在批發中心的樓上,郝儐儐和妻子住在二樓,薛若霜則是住在三樓用隔板隔出來的小閣樓裡。
「郝媽媽,我回來了。」進門之後,她便將整籃的檳榔放在大門邊。
李佩怡走了過來,一見檳榔還剩下這麼多,急問:「今天生意不好嗎?」
她搖頭。「郝媽媽,我不做了。」
李佩怡嚇了一跳。「不做?為什麼?」今天才剛開始上班耶,就辭職啦?
「郝媽媽,檳榔西施這個工作好像很危險,我想我不適合。」
「怎麼會危險呢?不是有請保鑣保護妳們嗎?」她一個檳榔攤裡就請一個小流氓來助陣,應該不會再有人有識相,去動檳榔西施才對呀?李佩怡一臉納悶。
「可是我們早班沒有保鑣啊!白天也不表示安全。」她雖涉世未深,但好歹也知道什麼叫做「人心險惡」吧?
要是她在工作時被人家動手動腳呢,她要怎麼辦?想到這裡,她愈覺得那個男人說得對。
「春天,發生了什麼事?」李佩怡緊張地問,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太對。
「郝媽媽,今天早上有人在我們攤子對面照相,我又不認識他,感覺好可怕,所以我就把店門鎖起來,跑到雙子星檳榔攤那裡躲……郝媽媽,真的很恐怖。」
雙子星檳榔攤位於西施檳榔攤的左後方,不是連鎖店而是他們的死對頭,但她管不了這麼多,因為在那個人離開之後,她就發現有個陌生男子朝她猛拍照,嚇得她連忙跑離現場,找人作伴。
那幾個檳榔西施看她第一天上工,又一臉哀淒,便讓她留下來了。
「照相?」
「嗯,是有一個客人過來警告我,我才發現的。郝媽媽,之前是不是有仇家鎖定西施檳榔攤啊?」
李佩怡想了下,搖頭。「沒有呀!我們又沒得罪過什麼人。」
薛若霜有點洩氣。「那會是誰呢?」原本還以為郝媽媽心裡有底呢!那她就可以知道對方是誰了。
「會不會只是惡作劇?可能妳長得太漂亮了,才會被人盯上。」李佩怡想了下,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較大。
「才、才不是呢!」
薛若霜知道自己長得不錯,以前別人總是因為她是薛家千金才刻意讚美她;但是郝媽媽他們並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卻這樣稱讚她,對她而言,意義是不同的。
「好了,既然妳不想去,那就不要去好了,人身安全要緊。」
「可是……這樣的話,我就不能賺錢了。」離開了薛家之後,她知道錢的重要性,也知道了賺錢不容易。
「不要緊,妳郝伯伯還有做別的生意,既然妳這麼想賺錢的話,等他回來再一起商量,看讓妳去哪裡幫忙好了。」李佩怡體貼地說,這讓自小就沒有母親的薛若霜有種錯覺,彷彿得到媽媽的開懷一般。
淚水不禁凝聚成串。「郝媽媽,謝謝妳、謝謝你們……」
「傻孩子,哭什麼?」
「你們對我太好了,嗚……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們。」
要不是郝伯伯將她「撿」回家,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更不知道褪去了千金的綵衣之後,還能見到真正的「人性」——是真誠的付出與關心,而不是她昔日所習慣的「虛情假意」。
她終於明白,人生除了享受之外,還必須懂得付出!一直以來,她總是習慣接收,認為爹地給她的一切都是應該……離家才短短幾天,她已經體會出許多以往從不曾想過的種種。
「好了,別哭了!我們才不要妳的報答。」李佩怡抹去了她的淚。「難得妳這麼得我緣,不如我就收妳為乾女兒吧!」
「乾女兒?」
「是呀!妳不是被地下錢莊的人綁架嗎?現在妳的家人也不知道在哪兒,就讓我做妳的乾媽,讓妳郝伯伯做妳的乾爸,也算是有個完整的『家』。」
聞言,薛若霜更加慚愧了。她沒有對他們說出實情,他們還對她這麼好。可見得這個社會還是有溫暖的。
「郝媽媽,謝謝妳。」
「還叫郝媽媽?該改口了!」李佩怡興致勃勃地說:「對了,我去準備一些好吃的,晚上就來慶祝吧!」
她見狀,一顆本就愧疚的心,又更加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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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騰御剛巡視完台南分公司回來,正累得要死,哪知一踏進家門,便接到妹妹姚雨盼撥來的電話——
「哥,你一定要來救我啦!」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很累。」他打了個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