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朱映徽
想當初,他暗中布樁多年,重金收買了先皇身邊的一個侍從,趁著當時還是太子的楚慎揚微服出宮的時候下手除掉皇上。
原本他是想要自立為王的,豈料楚慎揚竟及時趕回來,不但立刻登基,還宣佈將娶相國之女為妻,壞了他的大計!
想那相國齊廷磊是朝中最有權勢的大臣,不僅門生滿天下,更是滿朝臣子所敬重的對象,楚慎揚要是當真娶了相國之女,齊廷磊就成了國丈,屆時他若篡位,只怕齊廷磊和百官們會不服,那可就麻煩了。
雖然策動多年的奪位計劃遭受重大的挫折,但他並不因此而放棄,就算不擇手段也要完成他的帝王美夢。
眼前這個叫做風盈袖的女子,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只要這女人能破壞楚慎揚和齊湘兒之間的關係,讓他們無法順利成婚,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我沒胡說!這全是你親口對我說過的話,不是嗎?」風盈袖激動地嚷著。
與他分離了這麼久,對他的思念與愛意在重逢的剎那全湧上心頭。望著他那張俊逸依舊的臉孔,風盈袖的心悸動不已。
在這一刻,她最想做的事情不是質問他,也不是責怪他,而是想要撲進他的懷裡,在他溫暖寬闊的懷抱中宣洩她這段時間以來的傷心與難過。
只是……為什麼他面無表情?除了在乍見她的那一瞬間,他的眼裡曾掠過一抹驚訝之外,她再也無法從他那張俊臉上尋到熟悉的溫柔與深情。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一點兒也不想再見到她?為什麼皇宮中的他和當時的他判若兩人?
楚慎揚沈默地望著風盈袖,將她的情緒反應全看在眼裡。
他不是不想將她擁入懷中,更不是不想念她、不再愛她,只是,他不得不顧慮一旁的七王爺。
倘若他猜得沒錯,七王爺肯定是打算藉風盈袖來破壞他和齊湘兒之間的婚事。
要是真讓七王爺的計謀得逞了,到時候他別說是得不到齊廷磊所屬勢力做為後盾,只怕辜負了齊湘兒的他還會因此而得罪齊廷磊,讓七王爺有機可乘。
哼!這七王爺果真是隻老狐狸,但他不會讓這傢伙的詭計得逞的。
「皇上,這女子說你曾親口答應要娶她為妻、立她為後,這可是真的?」七王爺問。
「立她為後?」楚慎揚冶冶一笑,反問七王爺:「你認為可能嗎?」
「這……」七王爺乾笑了聲,說道:「當然不可能,我就說是這女子胡說八道、造謠生事。」
「我才沒有胡說!」風盈袖激動地嚷道:「是你自己說要我跟著你回京城的!是你自己開口要我永遠留在你身邊的!這些全都是你自己親口所說,難道你全都忘了嗎?」
「隨口說說的話你竟然當真?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吧?」楚慎揚的嗓音依舊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心卻忍不住為她而感到疼痛。
「你……你說什麼?」風盈袖的心泛起了陣陣刺痛。
倘若不是親耳聽見,她真不敢相信他會說出如此傷人的話。
「我說的難道有錯嗎?我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別說是要當我的皇后了,就憑你,頂多也只能當一名小小的婢女!」
雖然他明知道自己這麼說,她肯定會傷得更重,但為了不讓她成為七王爺手中的一枚棋子,他只能佯裝冷漠。
「皇上,這個女人膽大妄為,不僅滿口謊言,還想擅闖皇宮,應該要將她打人大牢,擇日處死。」七王爺說著。
處……處死?風盈袖的臉色驀然刷白,驚痛地望著楚慎揚。
他會嗎?他會聽從七王爺的話,將她處死嗎?
若是在與他相識之初,她肯定不相信他會這麼做的,可是經歷了一連串的打擊之後,她不確定了……
面對著風盈袖那雙悲傷絕望的眼,楚慎揚的心泛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痛楚,而就在此時,七王爺已揚聲吆喝道——
「來人哪!把這女子押入大牢!」
「住手!誰准許你擅作主張的?」楚慎揚喝道。
「皇上,這女子造謠生事、意圖不軌,不能留她下來呀!」
楚慎揚皺緊了濃眉,說道:「當初我微服離京,風家給了我不少照應,身為一國之君,豈能當個恩將仇報的人?再說,她雖然編造謊言,卻也罪不致死。」
「那依皇上之意,該要如何發落地呢?」
楚慎揚沈吟了會兒之後,才又開口說道:「看在當初他們父女倆曾給予我不少照應的分上,就不追究她這次莽撞的舉動了。既然她這麼想留下來,那就讓她留下來,當我身邊的婢女吧!」
若是將她打發走,不知道七王爺會怎麼對待她,倘若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他還可以保護她的安危。
狡猾如七王爺,怎麼會不明白楚慎揚想保護風盈袖的心思?對於楚慎揚的決定,他不但不感到氣惱,反而正中他的下懷。
他本來就不是非要置風盈袖於死地不可,他要的是這女人能夠破壞楚慎揚和齊湘兒之間的婚事,讓楚慎揚無法藉由相國的勢力來鞏固地位。
只要風盈袖留在楚慎揚身邊,那麼這枚棋子就還大有用處,屆時他只要到相國那兒去稍加挑撥……嘿嘿,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既然皇上這麼說,那這名女子就交給皇上了。」
一想到將引起的軒然大波,七王爺心裡竊喜不已,隨便找個藉口就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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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爺離開後,楚慎揚望著風盈袖,兩人交纏的目光幾乎無法分開了。
分離的這段日子以來,她整個人消瘦了不少,讓他不禁感到心疼,而她那一臉大受打擊的神情更是讓他不捨。
雖然他很想將她擁入懷中,可說不定周圍有七王爺的眼線,若他想和她好好地談談,得先換個地方才行。
「跟我來。」
楚慎揚將她帶回寢宮,對一旁的宮女與侍衛暍道:「你們都退下!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進來!」
「是。」
當一干閒雜人等全都退出去之後,偌大的寢宮只剩下楚慎揚和風盈袖兩個人,不受任何打擾地獨處。
風盈袖望著楚慎揚,這個曾與她那麼親密的男人,如今卻顯得如此陌生,彷彿她從不曾真正認識他似的。
「想不到……你竟然是一國之君……」她的語氣充滿了苦澀。
怪不得他有著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勢,原來他的身份是如此的尊貴不凡。
「當初……你為什麼會到我們那個村落?」
「當時我還只是太子,微服離京四處去遊歷,順便視察一下各地的民情。」楚慎揚坦白地說。
「那為什麼你不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要是她知道他的身份是這般尊貴,或許她會很努力、很努力地管好自己的心,不敢奢望有朝一日能飛上枝頭做鳳凰。
「既然是微服出京,我自然不會四處張揚自己的身份呀!」
聽見他的話,風盈袖無法反駁。
的確,他總不能到處嚷嚷說他是太子吧!
現在仔細回想起來,其實還是有蛛絲馬跡可尋的。畢竟,倘若不是身份顯貴,宮府的人又怎麼會聽命於他,迅速派人剿了那幫土匪?
回想起當時面對那個凶暴的土匪頭子時,他挺身而出地保護自己的舉動,讓她感動莫名。然而……如今他卻這樣冶漠無情地傷害自己,讓她心痛難當。
她已經被他徹底搞迷糊了,這男人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到底哪一個你才是真正的你?」她揪著心,哽咽地問:「我只不過是個平凡的女子,玩不起你的遊戲,倘若你不是真心喜愛我,當初又為什麼要來撩撥我、傷害我?」
說到最後,風盈袖終於忍不住落淚,而她那一顆顆晶瑩的淚水,彷彿熨燙在楚慎揚的胸口,讓他心疼極了。
「好了,別哭了。」
他那溫柔的語調聽起來是如此的熟悉,輕易勾動了風盈袖的情緒,讓她的眼淚忍不住落得更凶了。
楚慎揚無奈又憐惜地歎著氣,終於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低頭吻去她的淚水。
他這般親暱溫柔的舉動,讓風盈袖的胸口一緊,霎時百感交集。
自從她來到京城之後,先是聽說他要娶別的女人為妻,讓她傷透了心;好不容易見到他,卻又面對著他的冶漠無情。
她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被他擁人懷中,以為他這雙強壯的臂膀不會再想要擁抱她了,所以此刻再度置身於他的懷中,讓她的情緒瞬間決堤,眼淚像湧泉一般,怎麼樣也止不住。
「你都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一直不肯死心……我爹一再地告訴我……要我忘了你,對你死心……可我卻怎麼也忘不掉你,怎麼也不肯相信你是個無情的人……」
聽見她抽抽噎噎的話,楚慎揚可以強烈地感受到她對自己的真心,整個胸口霎時充滿了感動。
「那你怎麼會幹裡迢迢地跑來京城?你爹答應讓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