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衣沅
「不是的，你根本誤會了——我們很清白的。絕對沒有曖昧關係！」
宋倩影想不透他幹嘛這麼生氣？就算她真的跟男人怎麼了，也不關他的事吧？
可他的樣產活像是被戴綠帽的丈夫——不對吧？生活豐富多采的他不該有這樣的反應吧？！
眾所周知，他已有如花似五的女友，週遭也有一堆想要投懷送抱的千金名媛，鑽石單身漢如他，需要如此煞費苦心地追蹤、盤問一個小小臨時僱員嗎？
偏著頭，宋倩影仔細觀察他的憤怒眼神，想從中辨識出他妒忌的緣由——
「清白？你當是在欺騙三歲小孩嗎？你們在一個屋簷同進同出，在社區門口又摟又抱，請你告訴我，誰會相信你們是清白？」
「副總，我想……雖然，你是我的上司，但是，關於我個人私生活，是我個人的隱私，不需要鉅細靡遺向你報告吧？」宋倩影不卑不亢地道。
「你——你敢……」童若箴沒想到她會如此理直氣壯，內心妒火更熾。
「哼，反正，今天你就是得好好解釋清楚！說，你在他家裡住多久了？」
「嗯……也不太久啦，我一開始也不想去住的，但是——他堅持啊，畢竟是我老爸好友的兒子，他認為有義務好好照顧我——」
「好啊，你真有本事。」童若箴冷笑著點頭。「李智明在美國開高科技公司，是許多女人夢想中的黃金單身漢，這些日子，想必撈了不少好處吧？」
「不懂耶……」她皺起眉搖頭，嚴訶反擊。「為什麼你老是這樣？無憑無據便可以把一個女人講得那麼齷齪？我哪裡犯到你了？起先誣賴我是小偷，現在又一口咬定我是人家包養的情婦——你憑什麼？憑口袋裡有錢嗎？有錢的人可以隨便編派人家罪名嗎？對不起，我沒有義務承受你無禮的污污蔑！」
宋倩影不想再跟他胡亂扯下去，拉起行李轉身逕往租賃的公寓走去。
「有沒有隨便按罪名，你自己心裡最清楚……」童若箴疾步跟上她的步伐，以雄壯的臂膀擋住她想用力關上的鐵門。「等一下，你把話說清楚！」
「放開！」她用力推打他的手臂。「憑什麼？這裡是我家——」
「你把話說完我就放！」童若箴硬撐，忍著手臂被捶打的痛楚。平常誰敢這樣沒輕沒重打他？若非心底的那點在意，何必討此皮痛？
「叫你放開！」宋倩影連續揮拳，連自己的手都打痛了，沒想到以他這般高貴的身軀竟任由她槌打——這男人到底是怎啦？
她實在手痛到打不下去了，停下來喘氣。「你……你到底想怎樣？」
「我倒想聽聽看，到底是什麼天大了不起的原因，讓你這樣自暴自棄，自甘墮落？」童若箴撫著紅熱的手臂，認真盤問道。
「說清楚？我幹嘛要對你說？你是我什麼人啊？說啊！你、是、我、什、人？」她以疑惑的眼光斜睨他。
他的臉微微泛著淡紅，方纔的火爆消去，眼底浮動著難以言喻的情潮。
「你——」這下，他被問倒了，當下張口結舌，什麼也講不出來——
沒錯，他沒有正當的立場過問她的隱私，但是，他卻相信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在乎她私生活真實的樣貌。
他一直很在意她是否過得好，打從火鍋店那場意外邂逅之後，童若箴常不時地想到她，惦念著她不知是否已安頓好自己的生活。就算她已經進入梵亞了，不可諱言地，他仍然對她付出比一般同事更多的關心……
「童先生，請留給我一點私人生活空間好嗎？這裡是我家——」
「好，那我可以打擾你幾分鐘，好好談清楚嗎？」他努力平復激動心情。
「就當是……當是老閭對員工的關心，這理由你能接受嗎？」
「不方便。」宋倩影拒絕得簡潔有力。
然而，她表面雖看似堅定，內心卻激盪不已……
尤其當「關心」兩字從他嘴裡吐出，溫柔的情意彷如電流通過她心底，引起一陣陣輕悸。
「你——」童若箴被她的直截了當嚴重挫傷自尊。「你真的很難搞耶！」
「對，我是難搞。請你離開，別再胡搞瞎搞了。」宋倩影最氣別人胡亂給她冠罪名。他犯了她的大忌，閉門羹吃定了。
「啥？你趕我？」沒被女人拒絕過的童若箴當下綠了臉。「你當真趕我走？」
「真的很抱歉。」她揮開他擋在門邊的手，作勢關門。「不好意思，我今天剛搬到這裡，裡面亂得很，不下方便請你上來——」
「哦？那麼如果改天方便，你真的會讓我上去嗎？」他順勢抓住她的手，不肯放棄。
「這……總之，是你的話，鐵定不方便。」宋倩影邊說邊低下頭。感受他強有力的緊握，她的心開始有些虛，心裡知道這樣的男人，她是抵擋不了的……
「哎……」童若箴歎口氣，凝視她的眼眸輕道:「在你心裡，我只是-個專找麻煩的討厭鬼嗎？除了是你一見就討厭的傢伙，就沒有別的意義嗎？我不信……」
「童先生……我……」她在他的神情裡看到充沛的情感，心中壓抑再壓抑的浪潮也開始翻騰——
她發現自己管不住心中某些不應該的波動——
按理，她應該要討厭他的，這個人仗著好看、有錢，既花心又自大。而且行為輕佻乖張，在辦公室都敢跟女人亂亂來，何況在外面？
所有的理智都在提醒她，童若箴不是好男人，應該離他愈遠愈好——
然而，宋倩影卻發現自己很難抵抗他的眸光，他的凝視彷彿是一把鑽刀，將她內心構築堅實的堡壘逐一毀壞……
「相信我，我不是無聊登徒子——」他深情地瞅住她。「我關心你，真的。」
「你……你不必這樣——」她低頭，感覺自己快被他看得穿透過去。
心臟的狂跳讓她不安……她惶惶然不知所措！
之前努力埋藏的不尋常情緒，那些混著妒忌、在意的酸楚……此刻正被他深晴的凝眸挑起，她愈來愈清楚感受到他的戀深情熱——
「我知道不必，但是，情不自禁……你懂嗎？」
「我……」她望著他，不自覺重複他的話。「情不自禁？」
「是的。」童若箴已握她的手靠著自己的頰邊。「對你，我就是情不自禁……我辛苦地跟著你來，不是吃飽了沒事幹，很多話想問你、很多話想對你說，讓我上去吧？可以嗎？」
宋倩影看出他不是鬧著玩的，在他深潭似的幽瞳裡，灼灼燃燒著某種難以言明的微妙情火……
「可以嗎？」她喃喃重複他的問題，彷彿也在問自己。
第五章
沒有拒絕的餘地，童若箴與她同時進入新置的狹窄斗室。
「這裡……實在很寒傖。」宋倩影把屋內唯一的一把椅子挪給他。「請坐。」
「你……怎麼會？」童若箴訝異她所租賃的房子遠比想像中狹小簡單。
「以我們公司給你的薪資，這個……就算供不起華屋美廈，?也不至於……」
「你很驚訝？」宋倩影輕甩長髮，苫苦一笑。「其實不瞞你說，我欠了很重的信用卡債，之前不懂管理財務，不但每月薪水都用光光，還預支信用只為貪圖享用名牌的虛華……結果，突然被裁員——然後……幾乎陷入絕境……」
「我懂。」童若箴瞭然地點頭，接下去說:「現在的景況，就是你過去無知輕狂的苦果。你現在打算從這裡東山再起？」
「呵，沒那麼偉大。」宋倩影抱起枕墊，在簡單的木質地板席地而坐。
「總之，腳踏實地過日子囉！過去不懂事挖出來的大坑，除了自己慢慢填，還能怎樣？最好笑的是——竟然『有人』懷疑我接受不正當的『金援』，倘若真行，還會在這裡寒酸窩著嗎？有人哪，說話不講證據……」
賞他一個不諒解的眼神，宋倩影搖搖頭，沉重歎氣。「哎……不說了，人家吃穿不愁的富家大亨當慣了，哪能理解小小庶民為五斗米折腰的悲哀？」
「你拐著彎罵人？」童若箴微揚性格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詭譎表情看她。
「知道嗎？除了養育我的義父，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破天荒第一個。」
「哦？那麼……我該覺得榮幸囉？」對於他挑釁的態度，她絲毫不以為意。
「呵，倒也不是。」童若箴當真喜歡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坦蕩，按照禮儀應告退離開的他，卻擋不住她的吸引力，反而席地靠著她坐下。
「已經發生的事，懊悔無益。所謂『亡羊補牢，猶來晚矣』。」童若箴收起尖銳的稜角，改以十分友好的語氣。「工作上好好友現，公司不會虧待認真的員工。如果夠努力，你很快就能脫離苦海了。」
「你這是在安慰鼓勵我？」宋倩影懷疑地側過臉，頗驚訝他態度轉變之快。
「不然呢？」他投以含情的凝眸，定定瞅仕她的水漾晶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