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季葒
她抱著肚子,一手發抖的抓住他操控方向盤的結實手臂。
駱子堅再投來一眼,便看見她臉色蒼白,細額上冒著薄薄的冷汗,張著哀憐的眸子看著他。
其實她蒼白的臉色是因為剛剛被他氣白還沒恢復過來,不過她可不會笨得掀自己的底。
「麻煩你……帶我到醫院一趟,我身上沒帶胃藥。」見他的目光還是充滿懷疑,葛麗塔只好拚命裝痛,美顏不顧形象的痛到扭曲。
駱子堅看著她,再深沉的仔細審視她一回之後,相信了她。「你忍著點,我馬上送你到醫院。」
車子往山路疾馳而下,虛弱地倚在椅背上的葛麗塔,心中在歡呼。
她的第一個計謀成功了!
☆☆☆☆☆☆☆☆☆☆☆☆☆☆☆☆☆☆☆☆☆☆
初允蝶在下午四點半搭著家飾店送貨的貨車,一同回到農場來。
駱子堅不在,生產廠房裡的工人說他中午就出門,還沒回來,沒人知道他去哪裡?
初允蝶跑回他的辦公室,想打手機給他,可是卻在他的辦公桌上發現,他沒帶手機;他一向沒有隨身攜帶手機的習慣,除非真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聯絡,他才會帶。
看來她是聯繫不上他了,只好乖乖留在農場等他回來。
在這段等候的時間,初允蝶展開了小木屋的佈置工作。今天她總共買了兩窗粉色蕾絲窗幔,還有一套歐式流金玫瑰的床罩、床被和枕頭。
木屋挑高的二樓是臥房,她親力親為的在落地窗前裝上窗簾,還將床罩套在床墊上,鋪上床被,擺好枕頭。
她個人偏好優雅浪漫的氣氛,而這間臥房在金色和粉色蕾絲的妝點下,的確是浪漫又溫馨。
滿意的再看了她的傑作一回,初允蝶開心的跑下樓,準備回主屋去等駱子堅回來。
可是,她才剛下樓來,就在小木屋門口遇見了駱子堅--他將車子開到小木屋前,人正從駕駛座下車來,大步繞過車頭,走向另一邊打開車門。
「子堅,你跑去哪裡了……」她快樂的跑過去拍他的寬背,話聲在看見車門打開後,後座裡躺著一名美麗的金髮女郎時戛然而止。「她、她是誰?」
初允蝶愣愣的僵在一旁,看著他將那女人抱下車,而那名被他抱在懷中的女人則是一直緊閉著眼,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朋友。」他反身關上車門,看也沒看她,簡短而近乎冷淡的回應了她的問話。
他抱著葛麗塔大步越過初允蝶的身邊,朝木屋裡頭走進。
初允蝶跟在他的身邊,一起進屋,走上樓。
她看著駱子堅將葛麗塔擺在那張她剛鋪好流金玫瑰床單的床上,並且很自然的撥了撥葛麗塔那頭美麗的金髮,替她蓋上了被。
薄被掩去了葛麗塔豐饒的身段,初允蝶驀然想起中午張老師對她所說的那些話。
初允蝶拍拍駱子堅的寬肩,小聲問:「她怎麼了?生病了嗎?」張老師警告她,這個女人來找駱子堅的動機不單純,可是她沒聽信。
「嗯。」他一樣沒回頭看她,只是點點頭,然後逕自起身,越過她走下樓。
他是怎麼了?
初允蝶轉頭不解的看著邁步下樓的高大背影。
她怔愣著起身想跟上,可是沒一會兒他又走上來,手裡還提著行李,那行李顯然就是這個金髮女人的。
她站在樓梯旁,看著他將行李安置在牆角,再看著他上前拉上窗簾,遮去黃昏的餘暉,讓房間的光線變得暈暗而柔和。
「子堅……」她試著再跟他講話,可是接著他又冷漠的越過她,下樓去了。
他的臉色一直很冷峻,讓初允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所措。
這個女人的出現,讓他變得不對勁了?!
初允蝶這樣想著,回頭又看一眼床上的女人,再看看他隱沒在門口挺拔冷漠的身影,-時間敏感的感覺到,他與自己的距離好像疏遠了。
☆☆☆☆☆☆☆☆☆☆☆☆☆☆☆☆☆☆☆☆☆☆
「上車。」
初允蝶步出木屋,原本倚在車門抽煙的駱子堅,馬上丟下煙蒂睬熄,開口喊她。
從這個角度望去,她可以很清楚的看見他依舊冷凝的臉色。
她跑過去,他率先上車,初允蝶拉開另一側的車門,也坐了上去。
「你……」想開口問他。
「回辦公室再說。」他打斷她,將車退出山坡,沿著下平的小略,回到辦公室。
初允蝶跟著他後面,進到辦公室內。
「說吧。」坐進辦公桌後,他終於肯正眼瞧她了。
可是他的眼神深沉而冷郁,是初允蝶所陌生的……
「我……該說些什麼?」初允蝶站在桌前怔怔的看著他,美目盛滿疑惑。
為什麼他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她惹他吊高興了嗎?
「你認為你應該跟我說些什麼呢?」雙手抱著胸,他直直盯進她的眼底。
一整個下午,他為了校長跟他提及、而她卻從不曾跟他說的事感到心煩又惱火,加上又突然冒出一個暫時擺脫不了的葛麗塔來攪和,讓他的心情煩躁到極點。
「我……沒有什麼事可說的。」側頭想了想,她聳聳粉肩俏皮一笑。「如果你想知道小木屋的工作進度,剛剛你抱那個女人上去時,你都親眼看到了不是嗎?」提及此事,她的語氣中有點小小的醋意,不曉得他聽出來了沒?!
可惜此刻他正陷在她不夠坦白的惱怒中,沒那閒工夫去理睬她對葛麗塔的醋意。
「除了這個,你還有事沒說--」他霍然起身,對於她還不願向他坦白,感到盛怒。
他莫名其妙的冒火,讓初允蝶的笑容凝在嘴角,她不明究理的瞪著他看。「駱子堅,你到底怎麼了?我哪兒得罪你了?」
這陣子只要情況許可,她都乖乖的留宿在農場,身邊也不再老是帶著琪洛,她將在學校之外的時間都排給了他,她的事、她的生活都與他密不可分了,她不懂,他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事?
「你沒有得罪我,你只是不夠坦白。」他冷冷地說話,辦公室內的氣氛因為他而冷到凝窒。
為什麼關於她的事,他得聽第三者提起才知道?
她這樣的做法,就像當初葛麗塔突然搬出與他同居的公寓,轉學回蘇黎世去,而他卻得透過旁人打聽,才能得知到她的消息。
他厭惡被自己愛上的女人隱瞞!
有過一次被要的愚蠢經驗,他不會笨得再被女人耍第二次。
「我不夠坦白??」初允蝶驚愕的低叫。「天啊,我……」瞪著他,她渾然不知他到底為何要這樣控訴她?
一雙怒瞳也瞪著她,她那無辜的表情和困惑的星眸,令他更加火冒三丈。
「你如果執意選擇不說的話,我們之間就沒有再發展下去的必要。」陡升的憤怒情緒讓他口不擇言,竟然撂下決絕的狠話。
「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所聽見的這個意思。」他痛恨她的隱瞞及不坦白。
初允蝶俏臉一白,眼看他帶著極大的怒氣,從辦公桌繞過她的身邊,大步離開了辦公室這個窒人的空間。
砰!他用力甩上門扇,初允蝶嚇了一跳,猛然回頭,身子跌向辦公桌。
她及時以雙手扶住桌緣,讓自己不至於跌倒在地板上。
初允蝶從頭到尾都對他的質問感到莫名其妙。
她隱瞞了他什麼?
她什麼事不夠坦白了?
他剛剛說的意思是……他要和她分手?!
一股揪扯的痛漫上心口,他冷然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要--分手!
分手?!
她慘白著臉蛋,心口痛了起來,怔怔的望著緊閉的門板,眼淚不爭氣的撲哧哧掉了下來。
第十章
門外,駱子堅煩躁的在車子旁踱步,煙一根接著一根抽著。
當抽完了剩下的半包煙,他的心情從憤怒的狀態稍稍緩和下來。
該死!他剛剛口不擇言對她說了什麼?
現在他望著緊閉的門,心中漫上幾分懊悔;雖然他依舊氣她,但……他卻懊悔自己方才以那樣的態度對待對她。
駱子堅遲疑的想了一下,他決定進去和她把話說開來。
正當他要進門時,生產廠的晚班工作人員突然焦急的跑近。「駱先生、駱先生∼∼三號機故障了,生產線上的東西全部停擺--」
大手已經握上門把的駱子堅腳步一頓,他回頭看著跑得滿頭大汗的工人。「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機器停擺非同小可。
「所有人都看過了,都查不出原因來,所以我才會來請駱先生過去看看。」
「奸,你先回去,我馬上就過去看看。」他交代下去,在工人轉頭跑回工廠的同時,他握在門把上的大手一旋,打開了門。
裡頭,初允蝶紅著眼眶,香腮上佈滿淚痕,拎著皮包就站在門邊,好像也正要出來。
兩人目光相對,他的神情是歉疚,而她則飛快地垂下視線,沒看見他眼底的歉意。
「時間……晚了,我搭公車回鎮上去。」她不想在這裡哭,那會讓她覺得心更痛,而且很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