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紫荊
該死!她究竟是走了什麼霉運,怎麼會惹到這種以整人為樂的粗蠻野人?
「來吧!小女傭,替我端杯人參茶來讓我漱漱口。」阿野擺出大老爺的氣勢。
心琦怒到差點腦中風,可氣歸氣,還是認命地進廚房準備泡茶,服侍三位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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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琦哀怨地打掃著陸野六十坪大的房子,心裡想著如果阿野不是「男人志」的總編,她真會懷疑他其實是干整人專家這一行的吧!
突地,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打斷她的思維,她趕緊跑到客廳接起無線電話。
「陸公館您好,請問您找哪位?」心琦拉開細柔的嗓音回答道。
『陸公館?』對方嚇了一跳。『對不起,我打錯電話了。』
心琦瞪著被切斷的電話,心裡一陣低咒,踅回浴室認命地繼續刷洗著馬桶。
鈴∼∼鈴∼∼鈴∼∼
蹬、蹬、蹬!心琦一陣小碎步,又跑回客廳,接起電話。
「陸公館您好,請問您找哪位?」在阿野的訓練下,心琦揚起禮貌又親切的口吻。
『這裡是陸公館?』對方重複著。
「沒錯。」她點頭。
『抱歉,那我打錯了。』
……
……
電話第三次響起。
「這裡是陸公館,請問您找哪位?」心琦的嗓音隱含著怒氣。
『請問這裡的電話是02-8659-4XXX嗎?』
「是的。」
『請問你們那裡有一個叫陸野的人嗎?』
「有的。」
『請問妳是他的女朋友嗎?』
「我沒那麼倒楣!」心琦沒好氣地回道。
對方揚起一陣輕笑。
「要我替您接陸先生嗎?」
『請問妳是他的誰?』
「員工。」雖然職業不分貴賤,但「女傭」這個名詞令她開不了口,一切都是阿野強勢威脅她就範的。
『我記得『男人志』並沒有聘請任何女性員工,請問妳的職位是?!』
顯然對方與阿野十分熟稔,並且熟悉他的工作情況。
心琦心虛地輕咳兩聲。「我的職位學名叫『個人全方位生活助手』。」
「……有沒有俗名?』
「……俗名稱之為傭僕。」
對方爆出一連串誇張的笑聲。
心琦微微地脹紅臉,導回正題。「請問需要我請陸先生聽電話嗎?」
對方笑到快岔氣後,才驚覺太過失禮,連忙道歉。『妳這個小女傭好可愛,怪不得阿野會聘請妳。』
「小姐,需要我請陸先生接電話嗎?」
『不需要,妳只要幫我轉告阿野,說我暑假時會回台灣度假,屆時會回去看他。』
「請問妳貴姓?要留電話嗎?」
『我叫陸晴,是阿野的姊姊。再見了,小女傭,要多保重喔!』陸晴愉快地掛上電話。
心琦怕電話再響起,索性將話筒拿至浴室裡,放置在架上,將一籃髒衣服倒進洗衣機中,準備展開一天忙碌的工作。
鈴鈴鈴∼∼電話又再度響起。
「陸公館,請問您找哪位?」這個接電話的開場白讓心琦非常懊惱。
野人先生明明是個缺乏禮儀素養的人,這段文謂謂的問候語是專門用來整治她,好讓她對每個人「解釋」她的職位與和他的關係的。
『原來是心琦啊!早安。』梅笙一大早便朝氣十足,顯然感情生活十分愉悅。
「找陸先生嗎?我替妳把電話轉接給他,請稍候。」心琦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冷然地與她劃清界線。
『不要這麼說嘛,我也可以找妳啊--』梅笙乾笑道。
「那妳找我有事嗎?」面對「幫兇」,心琦的口氣算不上太好。
『妳現在在做什麼?』梅笙對迫於威脅出賣小堂妹一事,一直耿耿於懷。
「刷馬桶。」她據實以告。
『啊?』梅笙愣了一會兒。
「就算阿野天縱英明、學識淵博、身為『男人志』的精神領袖,是現今男性雜誌刊物的領導者,用盡全天下的詞彙依然不能具體形容出他的多才多藝,但、是,他放的屁不是香的,拉出來的屎還是臭的,依然要請個傭僕服侍他!」
心琦毫不客氣地將上回梅笙歌頌他的那一段話,原封不動地奉還回去。
『呃……』面對心琦的伶牙俐齒,她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
「妳找陸先生有事嗎?」心琦導回正題。
顯然小堂妹餘怒未消,梅笙挫折地摸摸鼻子,替自己找台階下。
『我剛請小杜把企劃案送過去,如果有問題的話再請他跟我聯絡。』
「好的。」她收線,捏著鼻子把阿野的髒內褲、臭衣服,統統丟進洗衣機中。
心琦知道不該遷怒堂姊,但是只要一想到阿野的惡形惡狀,她就一肚子氣。
什麼她必須負擔醫藥費?結果野人先生有醫療保險,掃除掉保險不給付的部分俊,總共才繳了三千多塊大洋罷了!
要她負擔野人先生的心理諮商費用,重建他一再飽受傷害的脆弱心靈,結果呢?,她淪為他的「玩物」兼「奴隸」,穿著一身物化女性的俏女傭裝,惹來大夥兒的訕笑!
還有,他小腿裹上石膏,行動不便,不能工作,她必須負擔他的薪水,可拜現代科技所賜,他根本把整個辦公室都移至書房了,傳真機一天到晚傳不停,小杜和喬治也幾乎都在這裡做事,完全沒有影響到「男人志」的工作進度!
思及此,她有一種被惡整的感覺。
做完浴廁清潔和洗衣服的工作後,地看了牆上的鍾一眼,十點半,她很準時地走到玄關前,門鈴響起,小杜和喬治提著兩袋食材和一迭企劃案站在門口。
「早安,小女傭!」小杜一見到她俏麗的女傭裝,心情就格外的雀躍飛揚。
「早安。」她拉長俏臉。
「阿野起床沒?我們拿企劃案來了。」喬治換上室內拖鞋,逕自走入客廳。
暖暖的春陽透過玻璃帷幕輕輕灑落一室,阿野身著水藍色的棉質上衣,配上寬鬆的海灘褲,安然舒適地坐在歐式沙發上,手邊正捧著一杯濃郁香醇的黑咖啡。
裹上石膏的左腿擱置在小椅凳上。桌上散落著幾幀照片和卷宗。
心琦跟在他們身後走進客廳,她不諱言阿野戴上眼鏡專心工作時,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瀟灑自如的氣息,讓人很難忽視他的存在,甚至會不自覺地將目光流連在他的身上。
但這一切的好感,都僅限於他尚未開口之際。
「小女傭,替我拿塊軟墊過來。」野人先生開口。
「是的。」心琦認命地拿著一塊墊子,卑躬屈膝地蹲在他的跟前,小心翼翼地抬起他沉重的左腿,把軟墊放在小椅凳上。
「我也好想有一個體貼入微的小女傭來服侍我喔!」小杜一臉欣羨。
心琦毫不客氣地送給小杜一記白眼。
「小女傭,我替妳買來了鮭魚、檸檬、芹菜、南瓜--」喬治念出一長串食材的名稱。
「午餐我們可以做香煎鮭魚、辣炒空心菜--」阿野將準備好的食譜遞給她。
「就照我上面的步驟做,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是的。」她畢恭畢敬地接過菜單,水眸裡卻閃過一絲怒意。
他們還以為自己是在五星級餐廳嗎?三餐絕不重複的菜色,烹飪講究技巧與火候,用餐時還得配合輕音樂伴奏!
好幾次她都想用「加料」的美食來騙他,偏偏野人先生的味蕾又特別靈敏,稍稍有異他馬上能分辨出來。
不過跟在他身邊的確可以學到許多品嚐以及烹煮美食的技巧,害得她在不知不覺中,舌頭也被養刁了。
阿野欣賞著她敢怒不能言的表情,白皙的頰畔暈起兩朵紅雲,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模樣真是俏麗極了。
心琦陰沈著俏臉,置若罔聞,走到吧檯旁倒了兩杯剛煮好的咖啡放在茶几上。
小杜接過咖啡,輕啜一口。「這咖啡煮得又香又濃,簡直就像是在園子裡植滿巴西的咖啡樹。」
「是不錯。」阿野瞟了她一眼,就見她得意地揚高俏臉。
才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她從對咖啡毫無概念,到現在學會使用滴濾式研磨咖啡機,懂得如何控制火候,煮出一手讓大家頰畔生津、齒唇留香的好咖啡。
當然,這全都得歸功於野人先生的調教。
「阿野,你簡直可以開一家『好媳婦全能職前訓練班』了!小女傭讓你訓練得多成功啊!」喬治道。
聞言,她的得意維持不到三秒鐘。眸仁噴出兩道怒火。
「阿野,我們有這個榮幸可以一起分享你的『愛妻全餐』嗎?」喬治曖昧地眨眨眼。
她熟諳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道理,只要不加理會,他們就沒戲唱了。
帶著漫天怒焰,她捲進廚房裡。野人先生不准她口頭上反抗,但可沒規定地不能「使用不慎」地將鍋碗瓢盆摔落一地,製造出大量的聲響!
發洩過後,她聽見客廳裡揚起一長串男人的爽朗笑聲。
她無語地望著玻璃窗外的一小片藍天。到底要怎麼做,她才可以脫離野人先生的魔掌,逃離他的荼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