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樂果
「我不要你的Surprise!我最討厭你的Surprise!我不要,也不想繼續下去了──這段感情沒有終點,沒有保障,隨時都會消失瓦解!這是個錯誤,我不想……我不想給你壓力,也不想逼你做任何承諾了。」
他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說:「妳……我很遺憾,竟然讓妳認為我的感情沒有保障。我也很遺憾,妳連我要給妳的東西都不想知道。如果妳認為我們的感情是個錯誤,那麼現在就讓它結束好了,對妳、對我都好!」
「不錯!對我們都好──」她很快的接口,但是心卻已經在淌血。
「很好!」
他大步走出門外,用力地甩上門,接著「砰!」的一聲巨響,把任意雯的心震得碎裂滿地。
季天齊氣呼呼的走出小公寓,一路飛車飆到了山上他新蓋的別墅。
他停在尚未施工完成的房子前,關起車燈,四周陷入了昏暗──
「為什麼要用承諾來衡量愛情的多寡?為什麼結婚就一定是愛情的最終結果?女人就是這麼笨!我又不是不愛她,我只是需要時間來證明而已!任意雯,妳這個笨女人!笨女人──」季天齊握著方向盤,在車內一個人對著無人的房子破口大罵。
對照他們現在的關係,眼前的房子就像個大大的諷刺。
他前幾天還在和建商討論完工的進度。他想在寬敞的客廳裡隔出一個吧檯,他可以時常調酒給任意雯喝。內部的裝潢還沒有決定,因為他要在房子完工後帶任意雯來看,給她一個驚喜,讓她來好好設計他們未來的家。
他愛她,只是他不懂得說明白。
女人的心像一個小小的宇宙,男人總是弄不明白她晴時多雲偶陣雨的心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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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那一天,任意雯哭了一整個晚上。
兩次分手,她終於明白,承諾對於不信任愛情的人來說,是一文不值的。或許兩個人都沒有錯,只是對愛的表達方式落差太大。
她不知道肚子裡的孩子要怎麼辦?是應該告訴他,然後抓他去結婚?還是拿掉孩子,放棄他,再找個更珍惜自己的好男人?或是……留下孩子,當個未婚媽媽?
她列出三種選擇,卻沒有一種是最完美的決定。
早上,任意雯還是勉強起身準備上班。來到浴室,看見洗手台上他專用的牙刷、刮鬍用具,心情就降低下幾度。回到臥室,打開衣櫃,從他的西裝襯衫裡抽出自己的洋裝,心情又降低了幾度。打點整齊,來到客廳,書櫃上還擺著他新買的CD……
沒有思考多久,她索性旋風似的把他的東西全都丟到看不見的地方去。然而走到門口,又看見他的拖鞋擋路,她氣得一腳踢開,心情沒有變好,只有更難過得無以復加。
一天過了一天,她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有聽到季天齊的消息,焦慮不安的心情一天又一天的擴大。
才剛出門,手機驟然響起,她看也不看地急忙接起,原來是打錯的。
她頹然掛斷手機,整個人崩潰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已經降到了冰點的情緒,猛地爆發開來。
任意雯哭得筋疲力竭,覺得全身忽冷忽熱。她無力地走回房內,打電話到辦公室請假,在還沒有昏迷前,整個人癱軟在床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隱隱地聽到了開門聲,又隱隱地感到有人坐在她的床邊,一會兒又是浴室水籠頭打開的聲音,一會兒又是廚房開火的聲音,一大堆的雜音像在擴音器前擴大了好幾百倍,她翻來覆去,想要揮去腦中的脹痛。
她發著高燒,不斷地囈語:「不要管我,好吵,走開!」
「來……喝口湯,已經不熱了,喝完這個,我才可以喂妳吃藥……」
任意雯頭痛得無法清醒,只感覺被人一口一口的灌下暖暖的熱湯,之後又一口一口的送入苦澀的藥汁,她連抗拒的力氣都沒有。
十幾分鐘後,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過了好久,她醒來,抬頭看著床邊的小几上,鬧鐘顯示是夜半三點二十分,床邊的小檯燈亮著昏黃柔和的燈光,鬧鐘旁邊還擺著一杯三分滿的白開水。
突然,一個低沈的聲音傳來──
「妳醒了。」季天齊從客廳走進來,他一手撐在門邊,一手擺在腰後,直直地看著她。
「原來是你!」她推了推枕頭,坐起身。睡了一天,她的體力似乎恢復了不少。
「不然妳以為會是誰?是邱鍾南?還是牛副理?」他的話酸到了極點。
「是楊副理!」她忍不住糾正他。
季天齊撇了撇嘴角,不理會說錯了名字,大步的走上前來,二話不說的把茶杯拿走,回頭就往廚房的方向去。
「你為什麼要來?我們不是分手了嗎?」
「沒錯!現在是分手當中。」他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
可惡!她真是佩服他到極點,可以這樣輕易的挑起她的怒火。
她咬牙切齒的說:「既然已經分手,你還來做什麼?」
一陣沈默,她聽見季天齊在廚房倒水,很快地又走回來。
「我故意離開的,我如果再晚幾天來,妳可能就病死在這裡了。」
「我不會感激你的!」
「我只是要讓妳冷靜一段時間,別這樣無理取鬧──」
她不敢置信的說:「我需要冷靜?我無理取鬧?我以為是我們根本就無法取得共識,我以為是我們都看清楚我們想要的愛情不同,我以為……」
「不要太自以為是,很多事情都只是妳片面的想法。」
「我的想法有錯嗎?」
她問,他卻沒有回答,逕自將倒滿的水杯放在小几上,很自然的坐在床邊,拿起一罐藥水倒在另一個小透明杯裡,看了看刻度,端到了任意雯的面前,一手還拿著水杯作勢準備。
「來,每六小時要吃一次藥,時間到了。」
任意雯一手掩住了嘴,驚呼一聲。「啊──我不要吃藥!」
「妳早上發高燒,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千辛萬苦到附近醫院替妳掛號拿藥回來,一定要吃!別遮了!」他放下水杯,想要拉下她掩住嘴巴的手。
「不行!我不能吃藥!我真的不能吃!」她猛搖頭,硬是不願把手放下。
「來不及了,我已經喂妳吃三次藥了。」他似笑非笑的說。
「什麼?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能亂吃藥的!」她下意識的撫著腹部,驚訝的說。
季天齊瞄了瞄她手擺放的位置,又瞄了瞄她驚慌失措的表情,低聲的問:「為什麼?什麼身體狀況?為什麼不能亂吃藥?」
聽他咄咄逼人的好像在質問犯人一樣,她挺起胸說:「你不必問為什麼,反正跟你都沒有關係了。」
「怎麼會跟我沒有關係?」他不放棄又問。
「我說沒有關係就是沒有關係──季天齊,你走吧!我已經覺得好多了,可以照顧自己了,謝謝你的關心。」她撇開頭躲開他的注視,怕自己的眼睛會透露說謊的心。
「妳真的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嗎?如果妳懷孕了,妳也想自己照顧孩子嗎?」他臉色變得嚴肅沉重。
她轉頭看著季天齊,心虛的否認道:「你……你說什麼?什麼孩子?我沒有懷孕,哪來的孩子?」
他斜著頭瞪著地,站起身,從褲袋裡抽出了一條白色的東西。「那這是什麼?妳是不是懷孕了?」
任意雯記得那是還沒有用過的驗孕器,可能是她沒有收好,被發現了。
「沒有!我沒有懷孕,也沒有用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在我們分手後,又拿這種理由把你留下,你是自由的,你隨時想走就走,我不會攔你。」
「好!妳說妳沒有懷孕,妳現在到浴室去試,如果妳真的沒有懷孕,我就走!」季天齊說完,將開了封的驗孕器交給任意雯。
她接了過來,卻只是愣愣地坐在床上看著手上的驗孕器。
「去啊!妳走不動的話,我可以抱妳進去,或許我也可以幫妳做──」
他作勢要將她抱起來,她急忙躲開。「不要!我去……我不要你幫我!」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直到她掩上了門,他還在門外大吼:「我會注意聽,別想動任何手腳!」
聽到季天齊的警告,她抿了抿嘴,知道自己躲不過了。
「管他的,測就測!」她用力的將驗孕器從包裝袋裡抽出來。
不到五分鐘,任意雯拿著驗孕器走出浴室,季天齊一把搶過,兩眼直愣愣的瞪著。
「妳懷孕了──」
季天齊緩緩地從牙縫中說出,心裡氣她竟然想要隱瞞。
「我知道。」任意雯一點也不驚訝,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季天齊將驗孕器丟到垃圾桶裡,抓住任意雯的手說:「妳早就知道,卻不告訴我?」
任意雯甩開他的手,腳步不太穩的走回床邊坐下,無力的說:「你根本不想結婚,我又何必用這種手段來逼你?」她還病得不輕,這一時的情緒起伏,讓她感到筋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