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溫妮
只見他一下子打開彷彿塵封已久的紙箱,一下子又把同樣大小的箱子堆棧在一處,高大的身影忙碌地在屋裡動作著。
「那就行了,妳高興把房間打理成什麼模樣我都不會管,只要別把我的屋子拆掉,其餘的隨妳喜歡怎麼搞都行,我的規矩就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鍾偲芸呆呆地搖頭,一時間還真想不出什麼該問的。
這個丁穎耀真的隨和到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耶!她是要來住三年,又不是只住三天,他的規矩居然只有短短幾句話?
鍾偲芸看著初次見面的丁穎耀,發覺他本人明顯的比丁媽媽所形容的更為隨性。
其實在出發之前,丁媽媽就已經告訴過她不少關於丁穎耀的事,所以雖是第一次見面,但鍾偲芸對他倒沒有太多的陌生感。
「那就先這樣了,晚點我再拿家裡的鑰匙給妳。」
說完,丁穎耀見她還提著沉重的行李呆站在門口,他皺眉喊道:
「妳還傻站在那裡做什麼?行李放在門邊,先去看看妳房裡有沒有缺什麼,缺的東西就列張清單給我,過兩天我會幫妳補上的。
房門打開的那間就是妳的房間,因為我媽幾個小時前才通知我妳要搬過來,所以時間只夠稍微打掃一下,剩下的妳自己整理,掃除用具什麼的都放在最裡邊的小房間,要用什麼自己去拿。」
話聲一落,他又埋首整理紙箱,看樣子真不打算理她了。
鍾偲芸愣愣看著那個完全不理人的屋主,看樣子打招呼什麼的可以先省下了,她還是先去看看她的房間吧!
繞過層層迭迭、明顯阻礙通道的紙箱堆,鍾偲芸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房間,因為離她的房間越近,走道上的紙箱就越多,數量之多,讓她險些走過房間還不自覺。
紙箱上的灰塵積得厚厚地,濃厚的灰塵味教鍾偲芸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難怪丁穎耀不肯再走近這裡,寧可在外頭整理那些紙箱。
本以為顯然是被當成倉庫使用的房間,應該是髒兮兮地、積滿灰塵的,就像她剛剛看到的那些紙箱一樣。
但才走進房間,寬敞明亮的空間立刻讓鍾偲芸眼睛為之一亮。
這哪裡是「稍微打掃一下」了?
除了地板還有些許髒污外,就連容易被忽略的天花板角落也整理得乾乾淨淨,完全看不出來在幾個小時前,這個房間應該還是被當做倉庫使用。
因為許久不曾使用,所以房裡並沒有什麼傢俱,僅有一張單人床、梳妝台和衣櫃,但鍾偲芸已經非常滿足了。
因為雙方家長堅持的關係,必須跟素未謀面的他住在一起,就已經讓一向不愛麻煩別人的鍾偲芸覺得非常過意不去,她決定在未來三年,只要在她做得到的範圍裡,絕對不給丁穎耀添麻煩。
挽起袖子,鍾偲芸走到放掃除用具的小房間,取出她唯一需要的拖把,因為正如丁穎耀一開始所說的,她只需要拖個地。
鍾偲芸仔細的將房間的地板拖乾淨,再將因搬動紙箱而沾染灰塵的走廊地板也拖乾淨,她的打掃路線一路來到大門,卻不見丁穎耀的身影。
她沒花時間去找尋他,只是繼續將拖地的工作完成。反正是在他自己的屋子裡總不可能搞丟吧!
將洗乾淨的拖把放回小房間,行李搬進她未來三年的臥室,然後因掃除工作而口渴的鍾偲芸開始尋找廚房,希望趕快倒杯水解解渴。
好不容易找到了廚房,鍾偲芸還來不及倒水,一個裸男赫然出現!
「啊——」怎麼會有裸男出現呢?!
鍾偲芸被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嚇了一跳,腦子還沒轉過來,嘴巴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先尖叫出聲。
男人大皺眉頭,想也不想就伸手摀住鍾偲芸的嘴。
「吵死了,妳想震聾我的耳朵啊!」
被摀住的鼻尖傳來淡淡的肥皂香味,意外地安撫了鍾偲芸飽受驚嚇的神經,腦袋也開始運轉了。
這個聲音……是丁穎耀!
剛剛看到的裸男畫面對於一個正處於青春期的少女而言實在是太過刺激,所以鍾偲芸只看到那片精壯結實的胸肌和腹肌,壓根兒沒注意到裸男長啥樣。現在一冷靜下來,自然立刻想起屋子裡就只有兩個人,這裸男除了是丁穎耀,還會有誰?
見鍾偲芸不再尖叫,丁穎耀也跟著放開手。隔著一個流理台傾身摀住對方的嘴也是挺累人的。
一得到自由,鍾偲芸立刻轉過身去,背對著丁穎耀,結結巴巴地道:
「丁、丁先生,你幹嘛不穿衣服?」一邊問著,她一邊努力離丁穎耀遠一些。
天啊地啊,報紙跟電視新聞常說強暴犯往往是熟人居多,她才剛搬進來,不會馬上就遇到貞操危機了吧?!
「我剛剛在洗澡啊,妳見過哪個人是穿著衣服洗澡的?」丁穎耀走到冰箱取出冰涼的牛奶。「妳要不要喝牛奶?」
牛、牛奶?他指的是真的牛奶,還是意有所指?
背對著丁穎耀的鍾偲芸當然沒看到他走到冰箱旁,滿腦子胡思亂想的她還以為丁穎耀想對她做什麼,嚇得動彈不得。
「不、不用了,我不喝牛奶的。」嘴裡說著不用,鍾偲芸還一邊猛搖頭,表示自己真的一點也不想喝牛奶。
她好想拔腿就跑,但不知是不是嚇呆了,她居然連抬腳的力氣都沒有。
「不喝牛奶?」瞧她背對著自己,腦袋還搖得幾乎快斷掉了,丁穎耀覺得這個小女生好奇怪,只是一杯牛奶,有這麼惹她厭嗎?「小孩子不喝牛奶不行喔,多喝點牛奶對妳的身體有好處。」
「真的不用了!」鍾偲芸幾乎要尖叫出聲。
「不想喝就算了,幹嘛叫得像看到鬼似的……」丁穎耀低聲嘟囔著,拿起紙盒就灌入口。「對了,冰箱裡頭已經開封的飲料妳都別喝,因為我習慣直接拿來喝,妳想喝什麼就開新的,別喝剩下的。」
「咦?」話題怎麼突然轉到飲料上了?加上剛剛好像聽到某種咕嚕聲,禁不住好奇的鍾偲芸悄悄轉過身,想偷看丁穎耀到底在做什麼。
結果一瞧,鍾偲芸不禁呆了好一會兒。
只見下半身圍著一條浴巾的丁穎耀站在冰箱前,手裡拿著一個紙盒包裝的牛奶咕嚕咕嚕地大口喝著。
原來他有穿衣服,雖然只是一條浴巾……原來他也真的只是問她要不要喝牛奶,並沒有任何一絲惡意……
對於自己的過度妄想,鍾偲芸因為突來的心安而險些虛脫。
也對,丁媽媽的兒子怎麼可能是壞蛋?如果丁穎耀真的有什麼讓人不信任的地方,媽媽也不可能這麼放心的讓她來住一個陌生人的家。
搞了半天,都是她自己在胡思亂想。
「對了,我以為鍾伯父、鍾伯母今天會陪妳上台北,怎麼只有妳一個人過來?來這裡的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他還以為那個熱心開朗的鍾伯母一定會陪著女兒上台北,難道他們不怕她在台北迷路嗎?
「我……我對台北還算熟,所以他們很放心讓我自己上來。而且小弟突然發高燒,讓我媽留在家裡照顧小弟也好。」鍾偲芸輕聲答道。
聽到她答話的聲音突然變小,丁穎耀懷疑地看向鍾偲芸。
「嗯,妳的臉色很差喔,是因為今天太累了嗎?」直到現在,丁穎耀才終於好好的看清他未來三年的同居人——
剪成清湯掛面的髮型是丁穎耀許久沒見過的老式髮型,他很訝異現在居然還有美發師能剪出這種八百年前就該淘汰的東西,但更讓他訝異的還在後頭。
巴掌大的小臉被一副黑色粗框的眼鏡遮了一大半,只露出一小截被鏡框壓得快塌掉的鼻尖,以及其下的小小檀口。
鏡片太厚,讓人看不真切她的眼睛,只能從她死咬著下唇的舉動,猜想她似乎非常不安或非常不舒服。
瘦小的身子包裹在簡單的T恤及牛仔褲底下,簡簡單單的穿著是很清爽,但她的打扮會不會太清爽了點?一點也不像時下的年輕女孩該有的愛美搞怪。
太過瘦小的身影讓人忍不住想要張開雙臂保護她,丁穎耀皺眉,他該不會很不幸收留到一個非常需要保護的小鬼吧?
瞧她那風吹就倒的孱弱模樣,丁穎耀就忍不住想灌她八百瓶牛奶,看是不是能把她灌得胖一點。
「我、我沒事。」
「真的沒事?」丁穎耀狐疑地走近她,彎身想瞧清楚小女生的表情,但她的鏡片實在太厚了,除了她突然發紅的雙頰,他幾乎什麼也瞧不出來。
「沒事,我真的沒事。」裸男……不對,是半裸男突然朝自己走來,加上那精壯結實的六塊腹肌直直朝自己而來,讓她緊張得要命。
最要命的是當洗去髒污後,一張斯文帥氣,相貌直比偶像明星的好看臉龐突然貼近自己,教鍾偲芸如何能不緊張?
「妳的臉好紅,不會是發燒了吧?」說著,丁穎耀伸手就想去摸她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