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唐蓉
果然,他可以肯定,他的為為戀愛了。
「那麼,為為。」最重要的問題來了,他不由得加重了語氣。「你喜歡我嗎?」
「喜歡呀!致遠哥哥對我最好了。」司為沒多加考慮便如此答道。
「那你分得出來,喜歡我和喜歡剛剛那名男子,有何不同嗎?」
司為一愣,有點摸不著頭腦地道:「我不懂耶!喜歡就喜歡,這其中還有什麼分別嗎?」
「不同的,為為。」他歎口氣,不知如何才能讓她明白,畢竟這事他也不是很懂。
看他煩惱的樣子,司為歪著頭,清明的大眼裡淨是滿滿的疑惑。「致遠哥哥,你在擔心什麼?」
「我……」樓致遠結結巴巴地答不出話來。
「我是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們之間永遠不會改變的,不是嗎?」
就這一句話,輕易地解決了樓致遠心中的煩憂。
我會一輩子疼為為,照顧為為,絕不改變。
他想起了十一年前為為失去父母時,他安慰她的話。
是啊!他承諾過的。
姑且不論為為對那男人的心意如何,他似乎都沒有資格干預為為與他之間的關係。他又何必因他而改變?
十六年的傾心愛護,窮盡他一生心力,都只為了他所疼愛的為為,若只為那男子一個不悅的眼神,要他停止親近為為,那他豈不是大沒個性了?
他會與為為保持距離,不過,一定得是為為開口。
打定主意,他笑了出來。「是啊!你是我的為為,這點沒人能改變。」
第五章
正為司為徹夜未歸而亂成一團的任家,在接到她派人送來的信後,這才安靜下來。
有意坐在房裡,將司為的來信反覆看了幾遍,一雙新月般的黛眉微微蹙了起來。
她並不是懷疑這封信的真偽,畢竟司為的字她看得熟了,令她煩心的,是司為不許她們過去找她的怪異舉止。
昨天小姐出門不帶她們已經夠奇怪了,這會兒又突然跑去樓家別館小住,還不准她們過去,這其中分明有問題!
小姐是習慣了她們服侍的,從不願任意更換其他的婢女,無論到什麼地方,總會帶著她們,十年來這規矩從未變過,怎麼現在突然……
小姐肯定有什麼事瞞著她們,要不,為何她不敢回來?
有意越想越覺得可疑,瞄了下其他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她便放下信紙起身道:「我有事出去一下。」
落花抬起頭,好奇地問:「你要去哪?」
「這是私事,一切等我回來了再說。」小姐不敢回來,一定有什麼不欲人知的事情,她還是別多嘴,壞了小姐的事。
「好嘛!人家只是擔心你,都這麼晚了還要出去。」落花委屈地道。
「很晚了嗎?」有意詫異地看向窗外。
的確,天都黑了,她被小姐的事搞得昏頭了,以致都沒發現。
「那我明天再去好了。」這麼晚,去打擾人家不太禮貌,而且小姐人在樓家,安全應該無虞,這事兒擱到明天也沒啥大礙。
決定之後,她坐回椅上,拿起信又再瀏覽一次,唇角露出一抹十足詭異的笑容。
她倒要看看,小姐在玩什麼把戲!
☆☆☆
隔天一早,有意纖瘦的身形即出現在怡園。
「有意?」司為一見來人,差點沒驚得從椅上跳起來。
「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叫你們不要來嗎?」
「小姐出事了,教奴婢們怎能安心在家?」她試探的反問她。
果然司為上了她的大當。「你怎麼知道我受傷的事?!」
受傷?有意一驚,急問:「傷得嚴重麼?有沒有請大夫?樓二少爺呢?他知不知道這件事?」
「知道呀!可是致遠哥哥他被蘭姨叫回去了,都沒人陪我,我好無聊。」蘭姨是司為對樓夫人的呢稱,他們兩家已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有意不理會司為的岔開話題,她擔憂地道:「傷口呢!
在哪兒?」
司為掀開衣服,露出包著紗布的小蠻腰。「放心啦,已經處理好了,也不痛了。」
有意瞧那紗布包紮的範圍頗大,料想傷口定然不小。
她抽了口氣,心疼道:「真的不疼嗎?傷口好像不小呢!樓二少爺就在您身邊,他怎麼還會讓您受傷呢?」語氣之中頗有責怪的味道。
「不關他的事啦!有意,那時我心情不好,就賭氣自己跑掉了,才會被別人砍。」她直道,不喜歡致遠哥哥被人誤會,知道她受傷,他可也急得很哩!
「被別人砍?!有意拔高了嗓音。「是誰?他好大的膽子畦!」
司為蹙起眉頭,咬牙忿忿地道:「一群低級無札的山賊!」想起那些大壞蛋她就一肚子火!
山賊?莫非是最近犯下一連串槍案,以凶狠、行動矯捷聞名,惡名昭彰的地空寨?
哼哼,好一群膽大包天的傢伙!她們不動他,他卻犯到她們頭上來了。
有意暗暗冷笑,心中已在默默盤算要如何聯合官府,剷平山嶺,一舉挑了他們的賊窩!
敲門聲在此時響了起來。
「誰?」樓二少爺不在,用膳的時間也還未到,這時有誰會來?
門外有短暫的靜默。「有意姑娘?」
「是季遐,他來看我了,有意,你快開們。」司為興奮地叫,俏麗的小臉閃著耀眼的光輝。
有意依言將門打開,似笑非笑地望著眼前來人。「公子真是好記性,竟能聽出我的聲音。」她與他,也才不過見了三次面吧!
季遐淡笑,也不謙遜地道:「對這方面的事,季某一向記憶驚人。」
有意眉一挑,斜你倚在他身旁的女人。「這位不是盈袖姑娘嗎?」
司為也看到她了,熱切的心霎時有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怎麼她也來了?我又沒有要她來。」
季遐斂起笑容,對司為無禮的言詞有著些微不悅。「盈袖知道你受傷了,特意前來探望你。」他牽著盈袖的手人內坐定,並沒對司為多有責備,畢竟在外人面前,總不好讓她掛不住臉。
「誰要她討好?我才不稀罕!」司為嘟起嘴,撇過頭去不看盈袖。
她討厭死她了,誰教上回在城外,季遐淨是護著她。
季遐忍不住沉下了臉。「人家好心來瞧你,你不覺得該對人家有禮貌些嗎?」
司為更氣了,脹紅著瞼,叫道:「我幹麼對她客氣?她不高興可以走呀;打一開始我就沒有叫她來,是她自己要來自討沒趣的。」
「你……」季遐激動地站了起來。
這時,許久都不作聲的有意和盈袖同時有了動作,有意擋在司為跟前,防範季遐做出什麼不利司為的舉動;而盈袖則拉住了季遐的手臂,溫柔地勸道:「算了,遐,這點小事不打緊的。」
見季遐聽了她的勸,對她可說是百依百順,司為惱怒地紅了眼睛,咬緊唇不出聲。
盈袖暗掃她一眼,又對季遐道:「我想單獨與任姑娘談談,遐,你先出去好嗎?」
季遐瞧瞧她,又瞧瞧司為,好一會兒才點頭答應,卻又不忘撫了下她的頭髮,低聲交代:「記著,別讓自己受委屈。」
他聲音不大,但卻足以讓房內的四人聽得清清楚楚。
不等司為發作,有意已聽不下去地出聲警告:「季公子,別欺人大甚。」
欺人太甚?哈!「比起你家小姐,季某自認頗有不及。」
冷淡一笑,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氣……氣死她了,好個季遐,他們梁子結大了!
「失禮了,任姑娘,遐平常不是這樣的,你別介意。」
盈袖輕聲替季遐道歉,舉手投足間,氣質優雅有如春風。
司為理也不理她,只氣得想哭。本來她二話不說就想將她給轟出去,但又怕季遐從此不再理她,只能按捺不動。
盈袖也不在意,逕自說道:「遐對任何一位姑娘都非常溫柔體貼,從不曾口出惡言或神色不善,他……真是個好人,不止我,許多姑娘都十分傾心於他,他也不會讓我們失望,待我們始終很好。剛剛他會有那種失常的表現,大概是他心情不好吧!任姑娘請別誤會了他,他真的……是個百里無雙的好郎君,我也很慶幸,自己能有這福份一直陪在他身邊,而……三年了,他也不曾厭棄於我,更是讓我感到……」
「夠了!敢情你是來示威的?」有意如何聽不出她話中之意?這女人八成看出了小姐對季遐有意,才故意請這些打擊小姐信心的話,明著是在幫季遐說話,暗著卻是為了讓小姐以為季遐待她特別不好,甚至討厭她,要她知難而退。
真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能把一番示威之語說成這樣,不簡單哪她!
「示威?怎麼會呢?你誤會我了。」盈袖微紅著臉,辯解道:「我是請任姑娘別誤會了遐,他是個好人,我不希望因為他護著我的關係,讓任姑娘與他交惡。」果然不愧是傳言中最靈敏聰慧的有意,好敏銳的觀察力!
「哼!你嘴上說得好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我警告你,你愛管別人間事是你家的事,但別犯到我家小姐頭上來,不然……就你估計,『芳滿庭』的生意還可以做多久?」她不說她的生意,而說整問「芳滿庭」,用意很明顯,就是她若敢對司為心懷不軌,她要她們整個妓院的生意都沒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