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唐蓉
「不要啦!如果被人發現了,奶奶會很擔心的。」司為皺著小瞼,眉字之間隱隱含有憂色。
她並不是沒有騎過馬。在她很小的時候,她曾有一匹黑色的小馬,那是人家送她的,奶奶也不知情。當她開始練習後,被人發現告訴奶奶,奶奶本不加以干涉,可是有次她不小心墜馬,雖沒受什麼傷,奶奶卻哭了足足兩天,之後她再騎馬,奶奶口頭上不說,但她知道其實奶奶是希望她不要騎的,所以自此之後,她就不再騎馬了。
反正南方的馬都不好,她才不要!
現在,嚮往已久的高壯駿馬就擺在她眼前,教她怎能不躍躍欲試?但伯奶奶又為她擔心,所以不能在家裡練習。
「為為,你真的長大了。」樓致遠欣慰地摸摸她的頭。
沒想到她竟懂得為別人著想了,小時候的種種任性恣意、不可理喻,都大有收斂,看來她真的漸漸懂事了。
「好!咱們就去城外。」
他打了個手勢,身旁的護衛便趕緊將匹黑色的馬牽給他,他接過疆繩,對護衛微笑致意。「謝謝,我與任姑娘出去一下,你不用跟了,進去休息吧,」
「二少爺!」護衛不放心地喚了聲。拜託!他這二少爺可不會武功啊!
「不會有事的,別擔心。」他安撫地微笑了下,將白馬也一併牽了過來。「為力,我們走吧!」
「嗯!」
司為本來還在想要不要帶流水和有意一起出來,但著致遠哥哥連一個護衛也不肯帶,她一次就帶了兩個好像不太好市思了,所以也就沒提,反正有致遠哥哥在。
「致遠哥哥,快點!」率先衝出大門口,她俏皮地朝她招招手,燦爛的笑容竟連陽光也為之失色。
樓致遠愛憐地望著她,溫柔的笑了,趕上前伸出手輕握住她柔軟滑嫩的小手,兩人並肩而行。
那純真的笑容啊!讓身在北方的他整整思念了三個月,他疼她、寵她、憐她、愛她,期望她一輩子都無憂無慮。
看來這個願望不會是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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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下午的練習指導,司為已經全完學會了,畢竟她小時候曾學過,雖說久不練習而生疏了,但訣竅和要門她大多都還記得,因此樓致遠只帶她騎了幾趟,她就已可以獨自駕馭了。
「很好,為為,就是這樣。」樓致遠駕著自己的黑馬,搶到司為前頭。「跟著我,背挺直!」
司為見他一路搶先,好勝又愛鬧的她忽然興起,揮鞭打在馬臀上,馬兒吃痛,疾衝向前,轉眼已超過了樓致遠。
司為得意地嬌笑出聲,甩頭向後,瀑布般的青絲揚起一個優美的弧度,霎時迷惑了樓致遠的心神。「致遠哥哥,咱們來賽一段。」
樓致遠應了,二人在草原上恣意奔馳起來,直到接近落日時分。
司為望著天空色彩逐漸變幻,放緩了馬的腳步,與樓致遠並肩騎著。
「今天開心嗎?」樓致遠笑望她紅撲撲的小臉,柔聲問道。
司為揚起一抹笑容,正待答話,卻見二道人影共騎在一匹馬上,從城門漫步出來。
她瞧請坐在後頭那人的容貌後,臉上的笑容立即垮了下來,樓致遠是個心細之人,看出了她的異樣,略帶驚訝地朝那人望去。
但見那人身著月白色綢衫,腰繫銀帶,衣飾華美,人品俊雅,騎在馬上當真說不出之王樹臨風,實是個極為出色之人。
再看看司為的神色,他立即明白了。
揚起唇角,他附在她耳畔輕聲問道:「你喜歡他?」
「哪有?你別胡說。」司為直覺地否認,卻抑制不了一朵紅雲飛上臉頰。
「為為,對我你還用得著撒謊?咱們相識十六年了,你的心事難道我還不瞭解嗎?」樓致遠說得直想笑,他這可愛的為為呀!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他豈會看不出來?
「討厭!致遠哥哥,你取笑人家!」司為小臉羞得更紅了。
「還不說實話?嗯?」他逼近她,非要個答案不可。
「人家……人家不知道啦!你別再問了。」司為噘起小嘴,竟跟他耍起賴來。
「為為……」
「致遠哥哥,你別再問了好不好?就算我喜歡他,那有什麼用,他又不喜歡我?」垮下瞼,她說得無限委屈,看得樓致遠心疼極了。
「傻丫頭,愛就去追呀!憑那姑娘的長相,你還怕比輸了她嗎?」不是他惡毒,他可是實話實說呀!剛剛他在打量那男人的同時,連帶也將他身前的姑娘評了一番,那姑娘美則美矣,比起他的為為,那可就差了一大截。
呃……差一大截會不會太傷人家姑娘的心?那改一截好了。
樓致遠這番話說得司為精神大振,她朝他點點頭,丟下—句:「我去找他。」就匆匆駕馬跑了,活力十足,舉止率真,樓致遠突然發現自己對她的喜愛又多了幾分。
由於不知道那名男子脾氣如何,擔心司為受到欺侮,他也縱馬向前,遠遠跟在司為後頭。
司為來到季遐跟前,勒馬定住,此時季這與盈袖已雙雙下馬,她便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凌人的氣勢油然而生。
季遐見到她,立即使是皺起了眉,他這厭惡的表情看在司為眼裡,教她如何不惱?但又不好對他發作,所以便遷怒到一旁無辜的盈袖。「我有話要同他說,你走開!別礙著我。」
季遐見到她本已不怎麼高興,現下她斥喝盈袖,他怒火更盛,冷著臉道:「該走的人是姑娘才對吧?是你攔著我們,我們哪裡礙著你了?」
司為俏臉一紅,見他如此維護盈袖,心中火越燒越旺。
「我有話要跟你說!」
「很抱歉,我與姑娘似乎沒什麼可說的。」他想也不想便斷然拒絕,然後不再理她,逞自牽起盈袖的手,「回去吧!興致教人掃了,再美的夕陽也人不了眼。」
「你……」司為從沒被人這般徹底忽略過,她又羞又氣,右手揚起,一鞭揮在他倆面前,差點沒傷了盈袖。「不許走!我話都還沒有說完。」
盈袖被馬鞭破風的聲音嚇著了,驚叫一聲,往季遐懷中縮去。
季遐此刻怒火全被挑起,他摟著盈袖,朝司為劈頭就是一頓痛罵:「你這刁蠻的女人!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要是打傷了人怎麼辦?更何況盈袖是個姑娘家,容貌有一點破損那便是一輩子的憾事,你拿什麼來賠?動不動就揮鞭傷人,一點教養也沒有!」
他這話真是傷人得很了,司為當場楞住,淚水浮上眼眶,不再說一句話,只是瞪著季遐。
季遐哪還理她,他將盈袖扶上馬背,自己也正要上去時,就忽然聽到:「閣下請慢,閣下不覺得那番話太過傷人了嗎?」
季遐看來人是位年輕公子,他劍眉微揚,正要答話,卻見司為忽然將馬鞭丟到盈袖臉上,轉身縱馬疾馳,遠遠跑了開去。
樓致遠也被司為這出其不意的舉動嚇了一跳,不及細想,他忙要追上。「為為!為為!」
而盈袖被鞭子打到,嚇得花容失色,幸而面頰沒什麼破損,想是司為力道不大。
心下惱怒,她忿忿地抬起頭來,正好瞧見司為朝著一處林裡奔去,她臉色微變,心中升起一股不安,恨惱盡消。
「遐,我們也趕快追上去。」
「怎麼?」季遐奇道。
「那林子很危險,聽說有盜匪出沒,她是任家的大小姐,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全城的人都要跟著倒霉。」任家的善於遷怒早在十一年前她便已領教到,她就是在那年家道衰敗,以致被賣人青樓。
季遐聽了,心裡對司為厭惡更增。「哼!她好大的架子。」口裡雖這麼說,他仍是拍?拍馬臀,要它載盈袖進城。「你先回去,我一人去便成了。」
「嗯。」盈袖順從地點點頭,知道自己跟去只會拖累他。
「你自己要小心。」
「收到——」季遐眨眨眼,企圖以輕鬆的姿態安撫她緊張的情緒。
盈袖果然被他逗笑了,從頸上取下一個青玉珮周到他手中。「老天保佑你平安歸來,我等你。」
季遐收下了,順勢在她手背上愉了個香,笑道;「我走啦!」隨後邁開腳步,跟在樓致遠後頭,不再回首。
盈袖望著他雪白的背影逐漸縮小,心臟倏地緊縮,眼淚竟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這一去,他得好遠好遠,她永遠也追不上他的腳步,他也永遠不會回頭。
風流成性的他,可會為了誰而停下他的步伐?
第四章
季遐提氣飛奔,一路追尋司為,想若不是她如此任性妄為,此刻他也不會落得要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忙著找人。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一點也不會替別人著想。
心中厭煩頓起,腳步也就漸漸緩了。
正想休息一會兒,忽聽不遠處的林中傳出一聲尖叫,似乎就是司為的聲音,他心下一驚,連忙又加快腳步,終於在一處空地裡發現凌亂的腳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