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桑曖
這時後頭一道揶揄的嗓音響起，「妳果然很辛苦。」
「啊？」她嚇了一跳，猛然轉過身，瞧見來者後，她怦跳的心才稍稍安穩，「紹洋，你好歹敲個門，讓我知道有人，不要突然出聲。」
「因為我是故意的。」賀紹洋咧嘴，老實不客氣的應道。
「你無聊啊，幹嘛故意嚇我？還有，你是怎麼進到這裡來？」休息室向來只允許工作人員出入，而他並不是。
「我有通行證！」賀紹洋揚眉誇張的說著。
「來了這麼久，我還不曉得有『通行證』這東西，你別唬我了。」
「沒唬妳，聽說我二哥在這裡惡名昭彰，我就如法炮製，還亮出他的招牌，想不到每個人都恭恭敬敬，不敢說一聲不，連我要進來這裡找妳也拚命說，歡迎、歡迎，要待多久隨便你。」
郭芳瑜笑了，「拜託，你二哥惡人一個，你學他做什麼？」
「享受橫行霸道的快感，只可惜不管他多霸道、多惡劣，還是有人不吃他那套。」賀紹洋遺憾的歎氣，「妳說是不是？」
「我怎麼知道？」郭芳瑜斂起愉悅的神情，「快說，你來的目的是什麼？別耽誤我工作的時間，被扣錢可不是好玩的。」
有事上班時間就能說了，何必特地來這裡找她？除非有特殊的理由。
「急什麼？有些話是急不得，得慢慢醞釀情緒才說得出口。」賀紹洋故弄玄虛的製造曖昧氛圍。
「好吧，隨便你，等你想說時再來找我。」她作勢就要走出去。
「等等，我……」他含糊的說了一句。
她猛然打了個冷顫，轉過身，「你說什麼？」
「和妳一起工作的這段時間，我發現了自己的心意，只是礙於二哥的關係，遲遲不敢告訴妳，但我從二哥那裡得知，妳不接受他，所以不曉得我有沒有機會……」
「沒有！」郭芳瑜不待他講完，直截了當的拒絕。
「為什麼？反正妳也不討厭我，何不試著交往看看？」
「不行，我是不討厭你，但不代表我想跟你進展到這樣的關係，因為我……還是在期待，期待著……」她欲言又止。
「我二哥能夠開竅嗎？」賀紹洋替她接口。
「嗯。」郭芳瑜承認。
「他不是已經開竅，發現對妳的感情，也頻頻向妳示意，是妳不答應的，還是他做得不夠？或有未做的？要是這樣，直接跟他說不就得了。」賀紹洋直搗黃龍。
「這不是說不說的問題，而是心意，其實女人是很敏感的，雖然他憎恨之前的女朋友，可是愛與恨往往是一體兩面，加上他說在看到我的第一眼時，就有特別的感覺，但那時不懂那就是愛，如果那時不懂，為何他會清楚的瞭解對前女朋友的感情是愛，卻沒有發覺對我的呢？」
「所以妳現在的意思是，妳擔心他是一時失察，等到哪天發現時，妳會空歡喜一場，寧可如今拒絕，也不要換來日後的傷心？」
「傷心還不至於，反正我已經帶著遺憾過了那麼多年，不差往後幾年。」
「芳瑜，別逞強，該把握時要把握，而且眼前就有這麼好的機會，妳真的要錯過？」賀紹洋說服她。
「你幹嘛說服我？如果你有意跟我交往，你哥就是你的情敵，你還……等等，你在搞什麼鬼？」郭芳瑜察覺到不對勁。
「有嗎？」賀紹洋不著痕跡的看了下手錶，推測準備工作差不多完成，便裝傻帶過，「我該走了，妳的工作……」
「別想落跑，說清楚。」郭芳瑜揪住他的袖子，制止他的腳步。
「沒什麼好說的……」
郭芳瑜努力阻止賀紹洋，但他依然有辦法拖著她前進，於是他們一拉一扯，來到外頭的餐廳。
一剎那，映入眼簾的景物似曾相識，郭芳瑜恍惚的鬆開手，賀紹洋乘機落跑，將接下來的時間留個今晚的主角。
「這是……」
「還記得訂婚那天的情景嗎？」不知從那兒冒出來的賀紹威，湊近她道。
「你想做什麼？」郭芳瑜蹙眉質問。
他是在提醒她那天難堪，永難忘懷的回憶嗎？
「我請大家幫忙把這裡佈置成當天的模樣，也請了一樣的來賓，連這只戒指都是……」
他正想掏出放置戒指的紅盒子，話卻被郭芳瑜厲聲打斷，「你到底想做什麼？要我再經歷一次那種煎熬嗎？」
「妳誤會了，我是想藉著同樣的時機，向妳求婚，當著大家的面，宣佈我要娶妳的決心，讓他們知道我兩年前錯誤的選擇。」賀紹威慌張的解釋，黑眸卻望向賀紹洋的方向，露出「結果怎麼不一樣」的疑惑。
「是嗎？好，你說。」郭芳瑜冷著臉，不帶感情的道。
「妳願意嫁給我，讓我照顧妳嗎？」賀紹威深吸了口氣，慎重其事的問。
「我、不、願、意。」
落下這句話後，郭芳瑜不顧眾人的驚訝，做出更令人錯愕的事──
跑走了。
留下捧著盒子滿心期待，卻因她的舉動而愣住的男主角。
現場驟然陷入兵荒馬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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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賀紹洋的鬼主意下，賀紹威面臨了前所未有的責難，親朋好友的議論，難堪得使他下不了台。
他惱怒的質問賀紹洋，這是什麼爛主意，賀紹洋竟滿不在乎的笑著要他等著看，還說什麼月老會垂憐深情的人，有緣的人終能聚守的話。
他聽得火冒三丈，但賀紹洋依然認為別擔心。
好個別擔心，他現在根本是大傷腦筋。
心情不悅的他逼自己把心思放在即將到來的發表會上，藉由忙碌的工作暫且忘記對她的情意，奈何每當夜晚到來，思念就倍增。
不行！振作點，賀紹威。
已經是今天不知第幾次的胡思亂想，好不容易鎮定心神，他按下通話鈕，「小洋，麻煩把發表會會場的佈置規畫拿來給我。」
「好的，賀先生，我馬上送到……呵呵。」小洋發出怪異的笑聲，聽得賀紹威擰緊眉心，決定不去多想小洋何以笑得這麼恐怖。
辦公室內立即響起敲門聲，他頭沒抬的道：「進來。」聽到腳步聲逐漸靠近，他指著桌角，「先放那裡。」
「很忙吧，不考慮再請個助理？」
意料外的嗓音迴盪在沉悶的空間裡，震撼才剛試著不想她的賀紹威，他猛然站起。
「妳……」他馬上想起她那晚的舉動，飛快的掩飾興奮，坐下來冷眼望著她，「妳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嗎？」
「不好受吧？」郭芳瑜輕描淡寫的問。
「妳以為呢？」賀紹威沒好氣的撇嘴。
「那你能夠體會我的心情了嗎？」
他的臉龐一下子陰晴不定，最後喪氣的靠向椅子。
「對不起，我讓妳獨自一個人承受痛苦，妳會用同樣的方式回報我，是我活該，我可以理解。」
「其實看到你費盡心思的重現現場，來表達你的心意，我很感動，感動得差點忘記心中的顧忌，點頭答應你的求婚，只不過我一想到這些年來你的所作所為，不知流了我多少眼淚，就不想輕易饒過你，難得有我拿喬的機會，當然得好好利用。」
「什麼？妳──好吧，我投降，別再折磨我了。」賀紹威實在無言以對，唯有無力的搖頭，而且他也沒有立場責怪她，此時他總算明白賀紹洋的話中之意，原來一切全在他的意料內。
「呵，現在我們打平了，以後兩不相欠，就這樣，我先走了。」
「妳能走去哪裡？」她要離去的話飄進賀紹威的耳中，他動作迅速的彈跳起身，握住已跨出幾步的郭芳瑜的手臂，一扯，將她拉入懷中，「妳以為這次自動上門，我會讓妳就這樣離開嗎？」
「不然你要怎樣才肯放我走？」郭芳瑜沒有掙扎的綻放笑靨。
「至少把這戒指戴上。」賀紹威取出擺在口袋中，每天都會拿出來看看，藉以睹物思人的戒指。
「要我戴戒指有這麼簡單嗎？我都還沒體驗談戀愛的滋味，就要我直接進入禮堂，我不要，再說你要展現誠意，我才能心甘情願的答應嫁給你。」
喋喋不休的性感唇瓣在他眼前晃動，擾亂賀紹威的理智，挑動他一親芳澤的悸動，他抬起她的下顎，賊笑。
「要妳答應還不簡單。」
「你想……」他深邃柔情的黑眸透露著一抹不尋常的意味，郭芳瑜尚未問出口的話已在他掠奪的嘴唇後消失無蹤。
不甘心的她，好不容易尋得空隙咕噥。
「你違反公約，怎能對我有踰矩的行為？要罰款！」
「囉唆，妳不是我助理，我管他什麼公約。」賀紹威不當一回事。
「可是我好像看到我的辭職信還在你桌上耶！你沒批，所以……」
「囉唆！就算是，頂多罰款而已，多少？」
「你的一輩子。」
「成交。」
相信這次，他們能夠牽著月老早已繫上紅線的手，順利走上紅毯的另一端，接受眾人真摯的祝福，不再玩著你追我跑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