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征:泰迪熊玩偶

第17頁 文 / 白玉虹

    老實說,我沒照顧病人的經驗,倒是還記得小時候生病發高燒時母親照顧我的情形,便依樣畫葫蘆,將我僅知的方法用在季恩揚身上。

    我不斷地給他更換冰枕,並且每隔一段時間就餵他喝一次水,還準備一條毛巾,隨時為他擦汗。

    忙著忙著,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流逝了,等我驚覺時,外面的天色早已全黑了。

    糟糕!我倏然彈起身,今天是星期五,也是週末的第一個夜晚,我得到鋼琴酒吧打工。只是……看了一眼仍躺在床上昏睡的季恩揚,我實在沒辦法就這樣丟下他不管。

    唉,說我是心腸軟也好,心有愧疚也罷(誰叫我一語成讖、詛咒成真),我認命地撥了通電話請假挨刮,然後又乖乖地回到床邊看守病人。

    守著守著,我開始有些昏昏欲睡,於是忍不住趴在床沿小睡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床上一陣輕微的騷動擾醒了我,我揉著眼愛困地抬起頭來,視線猛不防迎上一雙專注的眼眸;只見季恩揚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正半倚著床頭盯著我瞧。

    霎時,我的睡意全跑光了,忙站起身劈頭便問:「你覺得怎麼樣?還是很不舒服嗎?」說著,馬上伸出手貼住他額頭。

    嗯嗯嗯,溫度降了些,沒之前那樣燙得嚇人。我這才吁了一口氣,稍稍放鬆了下緊繃的神經,一抬眼卻發現他仍盯著我直瞧,雙眼一瞬也不瞬的。

    被他盯得頭皮發麻,我下意識反應道:「季先生,我、我可不是存心違背你的規定,擅自闖進你房裡來喲!要不是因為你生病發高燒,我是絕不會踏進你房間一步的。「

    我很鄭重地聲明,他卻一點回應也沒有,雙眼依然緊盯住我。

    哇咧!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看他的樣子,有點清醒又不大清醒,瞧得我一顆心上上下下,摸不著頭緒。

    「我肚子餓。」

    正當我沒轍時,他倒開口說話了。

    原來如此!這也難怪,他昏睡了一整天,粒米未進,會肚子餓是正常的。

    「那你稍等片刻,我去幫你煮稀飯。」印象中,生病的人就該吃稀飯,好消化又好吸收。

    第七章

    進了廚房我才發現,昨晚我作的飯菜還完好如初地擺在餐桌上,看那情形,他顯然根本沒動過。我不由得眉一皺,猜想他八成是專注得過了頭,連飯也忘了吃,實在太不知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煮好了粥,盛了一碗端進房裡,我坐在床邊,忍不住叨念:「季先生,你昨晚為什麼沒吃飯?再怎麼忙也不能忘了吃飯呀!這樣很容易把身體搞壞的。」這是我母親大人常掛在嘴上的教訓,奉行不惇的我不覺向他說起教來。

    季恩揚只是看著我,沒說什麼。

    這倒是稀奇了,他竟然沒回嘴,而且也沒擺臭臉。隨即我心想,他大概是生病,身體太虛弱了,所以沒力氣給我臉色看。

    「喏,吃粥吧。」我將湯匙和粥遞至他面前。

    他垂頭看了一眼,旋即抬起頭望著我,說:「我沒力氣,你餵我。」口氣很是理所當然。

    我一愣,無法相信他會提出這種要求。可瞧他一副大爺等著人伺候的樣子,我再不懷疑自己的耳朵。

    接下來呢,病人都開口了,我還能說什麼?只得好人做到底,將稀飯一湯匙一湯匙送進他嘴裡。

    只是,我不免在心裡暗自唉歎了聲。活了二十一個年頭,繼我第一次為了一個男人下廚後,我竟又首無先例地喂一個男人吃東西。

    唉,這情形要是讓旁人看到了,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我的一世「閨名」都毀在他手上了。

    這也就算了,偏偏他一邊吃著稀飯,一邊仍是拿眼直瞅著我,好像今天才認識我似的。

    拜託!就算我再怎麼大方不介意,被人這麼一直盯著看,多少也會覺得不自在好不好?他到底是哪條神經搭錯了線,還是燒過了頭,行為這麼反常。

    不過,我還是很有良心的,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我就當他是一時失常,不跟他計較。

    好不容易餵他吃完了稀飯,我如獲大赦般暗自鬆了一口氣,說:「季先生,你躺下來好好休息吧,我去幫你整理琴房。」終於能遠離他怪異黏人的視線,趕緊走人。

    「等等……」季恩揚叫住了我,我一頓,肩一垂,無奈地掉頭走回去。

    「還有什麼事嗎?」老實說,我真不習慣他這個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的緣故,他的表情與眼神都異於平常,尤其那雙眼,幽幽沉沉的,瞧得人心裡怪不自在又毛毛的。

    「現在是晚上了吧?」他問。

    我點點頭。「已經十點多了,你趕快睡吧,明早一覺醒來,身體肯定會好多了。」聽聽我的口氣,還真像在哄小孩。

    「我睡不著。」他突地又開口道。

    睡不著?不會吧?!他還在生病不是嗎?可別告訴我,即使是這種情況他還會失眠。

    「我其實是病得昏昏沉沉,並沒有真的睡著。」

    才這麼想,他接下來說的話立即解了我的疑惑,卻也給我帶來了困擾。

    那……現在是怎樣?大爺你睡不著我有什麼辦法?!

    沒轍的我,也只能耐心地哄他:「生病的人最需要的就是睡眠,怎麼可能會睡不著呢?你試著放鬆身體,什麼都不要想,一定睡得著。」

    「沒有用的。」他搖搖頭,神情顯得很疲憊。「我已經失眠了兩個多月,自從——」說著,驀然停頓下來,一臉欲言又止地。

    哈!他不說,我也知道是怎麼回事。老實說,我真有點同情他,還差點說出他的寶貝泰迪熊就在我手上的事。

    「呃……季先生,要不,我幫你按摩按摩,也許能幫助你入眠。」我一時同情心氾濫,話說出口才想到他並不喜與人太過親近,更何況是肢體上的接觸。

    可沒想到他竟然點頭了,還很乾脆地翻過身趴在床上。

    「那就麻煩你了。」

    我訝異地瞪著他寬廣的背,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而後脫掉鞋子爬上床,開始幫他按摩。我想,我又為自己開了另一個先例,唉!

    「季先生,你睡著了嗎?」四十分鐘後,我氣喘吁吁地問,真是累死我了!

    他老兄搖了搖頭。「你的按摩很舒服,但我還是睡不著。」

    哇咧!我臉上頓時冒出數條黑線,要不是本姑娘很有耐心的話,肯定一棒敲昏他算了。

    不過,我畢竟心慈手軟,沒敢使用那麼殘忍的手段。既然單靠按摩無法奏效,那索性多管齊下。我乾脆搜出自己送給他的薰衣草精油,替他抹在太陽穴上;又找出舒眠音樂CD,放給他聽;接著泡了一杯寧神花茶讓他暍,再配合按摩猛下功夫。教人意外的是,他竟也完全任由我擺佈。

    又過了四十分鐘後,我攤在床上筋疲力竭地問:「季先生,你睡著了嗎?」

    這回他翻過身來,黑髮散亂地覆在額前,看著我說:「你瞧我這樣子,像是睡著了嗎?」

    聽了他的回答,我連哀號的力氣都沒有。能做的、該做的,我都做了。他老兄睡不著,我的眼皮可快要不支合上了,周公正頻頻召喚著我呢!何況他的床又軟又暖,我實在捨不得爬起來,也不想爬起來。

    天可憐見,從傍晚進了他的公寓後,我就開始勞碌不斷,一滴水也沒暍、一口飯也沒吃,真的是累到無力、不想動彈。

    我想,就算他現在把我踢下床,我大概也沒有力氣喊一聲痛。

    無可奈何地,我只好投降、放棄——

    「那……我……我也……沒……沒辦法了……」勉強說完這一句話,我不再抗拒地閉上了眼,任自己墜入柔暖的睡眠中。

    就在半夢半醒之間,彷彿有一團熱氣向我靠了過來,感覺好像有人緊緊抱住了我,把我裹入一個溫暖的胸懷裡;夢裡,柑橘混合著茉莉與薰衣草的味道瀰漫了我的嗅覺,依稀還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說:

    「那就試試這個吧……嗯,這種感覺……我一定是瘋了才會這麼做……」

    那聲音滿足中夾著懊惱的歎息。是季恩揚嗎?唔……應該不是他,印象中他從不曾用這樣的口氣說話。我在睡夢裡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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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溫暖好舒服……

    還沒睜開眼,我便感覺到陽光輕灑在我眼瞼上的輕柔明亮。

    從深沉、甜美的睡眠中醒來,我臉上不自禁綻現出一個滿足的笑容。我一向好吃好睡,但像昨晚那樣睡得格外香甜倒是頭一回,感覺好似在溫暖的海洋中緩緩蕩漾,讓人身體鬆軟得幾乎不想動彈。

    然而,當我像隻貓似地伸展著身體時,才發覺自己的腰間被一股力量罕豐箍纏住,背後也彷彿有什麼東西緊緊貼靠著。

    我不覺皺了皺眉,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猛地睜開眼後,整個人瞬間呆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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