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他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王……王上的聖……聖旨?」
「本宮要見王上!」太后不相信向來孝順聽話的兒子會這麼對待她。「去叫他來!」
終章
「本宮要出去,誰敢阻攔?!」
再也忍無可忍的太后多次想衝出侍衛的重重看守,卻都被擋了回去,那些說好要效忠她的臣子一個個不見人影,眼看多年的計畫就要毀於一旦了,教她又氣又惱,機關算盡,依舊無法和老天爺鬥。
她好恨!好恨!
像要發洩怒火般的將桌上的晚膳一古腦兒的掃到地上,然後氣虛的跌坐在藻帝上,連笄掉了,發亂了也沒有察覺,目光渙散的她再也沉不住氣,高雅的容顏上淨是憤恨和不甘。
太后神情狂亂的喃喃自語。「不可以這樣……不能就這麼敗了……不行……不能這樣……他們都該死……」
「王上駕到!」
外頭太監的吆喝讓她豁然清醒,火速的從席上站了起來往外衝去。
匡衛冷凜著俊臉走了進來,身上的龍袍似乎更昭顯了他的身份,即便是在親生母親面前,依舊無法否認他是一國之君的事實。
「你居然敢這樣對本宮?」太后劈頭就指著他的鼻子吼道。「本宮可是懷胎十月才生下你的親娘,你這麼做不怕遭到報應嗎?」
他定定的看著她片刻,闇黑的瞳眸又痛又恨,「是,妳是朕的親娘,可是在母后眼中,真的有把朕當作你的親生骨肉嗎?」這句話他老早就想問了。
太后倒抽一口氣,「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如果朕真的是妳的親生骨肉,朕的皇子就是和母后血脈相連的孫子,妳又怎能忍心害死他們?」匡衛幾乎是咬著牙根,才能把話說出口。「母后,妳的心腸好狠、好毒。」
彷彿沒料到他會查出真相,太后端雅的臉上血色褪了一半,目光掠向跟著匡衛一同進門的依雀和干賢,眼底射出兩道怒芒。「王后是想把所有的罪名全按在本宮身上好脫罪嗎?」
依雀很想反唇相稽,把它罵回來,不過看在匡衛的面子上,還是閉上嘴巴,任由她去發瘋吧!
「母后還是不肯承認?!」他怒極攻心的咆道。
她顫抖著手將垂落的髮絲撩到耳後,維持高貴的外表。「要……要本宮承認什麼?就像王上說的,他們可都是本宮的孫子,本宮怎麼可能會加害他們?王上可別聽信了讒言。」意有所指的看了干賢一眼。
匡衛搖了搖頭,失望,悲痛在臉上交互閃動。「把人帶進來!」
一聲令下,外頭的侍衛押了名嚇得手足無措的宮女進來,當場跪下求饒。「太后娘娘,奴婢家裡還有爹娘等著奉養,奴婢不想死啊……太后娘娘……」她都跟在老宮女身邊,自然知曉不少不該知曉的事。
「妳……妳不是被處斬了?」太后驚喊。
宮女抓著她的裙襬,苦苦哀求。「王上說只要奴婢實話實說……就可以饒奴婢一死……」
「把妳跟朕說的話,源源本本的說給太后聽。」他喝道。
她抽抽噎噎,說的話斷斷續續。「回……回王上……這一切都是太后娘娘的旨……旨意……將太醫院每天煎煮好的安……安胎藥中攙了……少量的毒藥,不至於會……會被發現……久了之後……腹中的孩子就很難保住……」
太后高聲大叫,「住口!住口!妳居然敢污蔑本宮?」
「王上,奴婢說的都是真的……」宮女轉向匡衛求饒,只求能保住小命就好。「就連蘭貴妃也是……也是被太后娘娘一怒之下推……推進池裡淹死……就因為蘭貴妃說……說她腹中好像又有了王上的龍種……但因為兇手是太后娘娘……渱羽宮的奴才就是死也不敢老實說……」
仰起頭顱,緊閉上眼,只有匡衛知道自己的心在滴血。
「難道王上就這麼相信這賤婢的話?」太后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猶自在做困獸之鬥。「而不相信自己的母后?」
匡衛倏地掀開眼皮,瞪著已然泯滅人性的親生母親。「朕不該相信嗎?母后,為什麼?告訴朕到底為什麼?」
「本宮什麼也沒做!」她仍舊否認到底。
他厲聲的看著她,粗聲問道:「難道就因為當年妳不是心甘情願的嫁進宮裡來,是先皇強娶妳進宮的?」
此話一出,太后的臉色忽地刷白,身子搖晃幾下,一副快要倒下的模樣。
「……所以母后才會心存報復的念頭,真的是這樣嗎?」
太后嘴巴張合幾下,「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多虧了干賢,是他親自跑了一趟母后的家鄉女宿城,從不少耆老口中得知這件往事。」他一步一步的緊迫盯人。「當年母后已經嫁為人妻,卻讓先皇看上,不但強迫你們夫妻分離,還逼妳再度上了花轎,進了深宮……」
她失聲大叫,「不要說了!」
「為什麼不讓朕說下去?這是事實不是嗎?」
「不要再說了!」太后撕心裂肺的吼道。
匡衛無比痛心的看著她,「母后,朕雖然不贊同父親當年的做法,可是朕是妳的親生骨肉,是妳懷胎十月所生,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朕?難道妳對聯真的一點母子親情都沒有嗎?」
「要不是匡濟派人看守著,本宮早就有機會喝下打胎藥,絕對不會讓你有出世的機會……」她滿臉冷意和絕情的衝口而出。
頓時,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原本不想插手的依雀,也忍不住的發飆了。「妳太過分了!妳說的是人話嗎?妳不但是冷血,根本就不配當個人……匡衛?」有些不安的看向僵立在原地,臉色比死人還要慘白的男人,擔心他受不了這種殘酷的打擊。
他嘶啞的笑了笑,心痛到麻木。「原來是這樣,因為打不掉,所以不得下生下朕……妳從來就不曾愛過朕……原來如此……」
「匡衛,你不要聽她的。」依雀憂慮的挽住他的手臂說。
太后笑了,好像看他受傷讓她很開心得意。「沒錯,別說愛了,本宮還巴不得從來沒有生下你……」
「芸娘,不要再說了!」一個突兀的尖細男聲開口喝止。
只見匡衛的身軀劇震一下,不必轉過頭去,他也認得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這番意料之外的轉折,也讓依雀悚然一驚,一個旋身,瞠大秀眸看著杵在身後,那個總是忠貞不二的太監。
「晏福?」她吶吶的說。
晏福兩眼直勾勾的看著瀕臨瘋狂的太后,眼眶淚光閃爍。「芸娘,已經夠了,我們造的孽已經太多了。」
「為什麼?晏郎,你不想報仇了嗎?」太后不解的反問他。「為什麼?我們忍辱偷生這麼多年,為的不就是要報復?」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上前,執起她的柔荑。「沒錯,可是已經夠了……芸娘,我們該讓這場悲劇結束了,王上畢竟是無辜,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
「不!還不夠!」她狂搖螓首叫嚷。「我要匡家絕子絕孫……我要匡濟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芸娘!」晏福大喝,鎮住她的心神。「就算匡家絕子絕孫,我們的孩子也無法活過來……妳這麼做只會讓他的罪孽加深,無法投胎轉世……真的已經夠了……夠了……」
太后滿臉的淒楚悲涼,「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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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該讓-切都結束了。
晏福將慚愧、歉疚的目光調到一手帶大的孩子身上。「王上,奴才不求你饒恕,也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的辯解……」
「為什麼?」匡衛泛紅眼眶的低吼,遭受最信任的人背叛,讓他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朕不記得親生父親的長相……唯一記得的是你,是你一直守在朕身邊保護朕、愛護朕,在朕的、心目中……你就像爹……」
聽他這麼說,晏福泣不成聲。「奴才擔、擔當不起……」他又何嘗不是把王上當作自己的親生骨肉,悉心的照料,可惜命運作弄人。
匡衛緊閉下眼,當它們再度張開,只剩寒心。「你們聯手起來殘害朕的親生骨肉,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維護自己深愛的夫婿,太后恨意難消的昂起下顎,「你恨錯人了,你要恨就去恨你那個沒有人性的親生父親,明知道我已為人婦,還仗著財勢逼迫晏郎寫下休書,強迫我上花轎……明知道當時我已經懷了三個多月的身孕,卻要我喝下打胎藥,打掉我和晏郎的親生骨肉……
「我好不容易用絕食的方式逼他放棄這個念頭,只等孩子平安落地,再托人送回去給晏郎……他明明對我發過毒誓,只要我順從了他,他絕不會傷害我的孩子,想不到……想不到他騙我……他騙得我好慘……」
晏福聞言,老淚縱橫,在旁邊輕拍著她。
「過了一年,府裡的奴才終於良心下安的告訴我真相……匡濟是把孩子送走了,卻是……卻是丟到山裡喂狼……他好狠的心!我恨他!」強烈的恨意扭曲了太后高貴的面容,像是戴上一副惡鬼面具。「就算打不掉他的兒子,我也不會讓他的兒子有半個子嗣傳宗接代……我要匡家絕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