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枕邊敵人

第17頁 文 / 子紋

    「你說話啊!」簡羽潔催促道。

    「全是因為董柏恩。」

    「董柏恩?」她更對雷帆的話感到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我姊姊自殺,董柏恩是間接的劊子手!這幾年來,董柏恩一直想贖罪,不過一切都已經太晚了。」他呼了口氣,想把心中沉重的感覺抹去,但似乎總不能盡如他意,「三年前,雷家要宣佈破產,但姊姊用她的生命阻止了這一件事。」

    雷帆像是想起什麼,站起身跑下樓,進了書房。

    簡羽潔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也緩緩地跟在他的身後,進了書房。

    雷帆坐在他的書桌後,微低下身打開最底層的抽屜,拿出顯然被保存得很好的信件。

    「姊姊自殺的時候,簡單地留下了兩張紙條,一張給我,一張給董柏恩,這是由董惠瑟交給我的。我想,在我姊姊寫給董柏恩的那張字條上,應該寫了些什麼,不然,原本堅持要雷家宣佈破產的他,不可能在最後放了我們一馬。」簡羽潔的目光遲疑地看著放在桌上的紙張。

    「不看嗎?」雷帆好奇的望著她。

    簡羽潔搖了搖頭,她不認為以她現在的心情可以心平氣和的去看待這張字條上的字句,「她寫了些什麼?」

    「一切仇恨到她結束,」雷帆的手緩緩地將紙張拿起,「縱使有一天,我東山再起,能力足以跟董柏恩抗衡,我不能找他報仇,她不想要冤冤相報,是我們雷家先對不起董柏恩,她要我忘了一切,從頭開始。其實,這應該也是她一直希望董柏恩做到的,可是董柏恩做不到,她就來勸我。最後,她說她死後,要我把她葬在我大媽的墓園裡。」

    「照你這麼說來,董柏恩一定很後悔他的所作所為!」

    「應該吧!」雷帆無異議地點頭,「畢竟,一條人命可以說是毀在他的手裡,良心譴責是再所難免的。」

    「我不認為是這個樣子,」簡羽潔說出自己的看法,「我相信,董柏恩一定很愛姊姊,除了良心譴責之外,我相信他更懊悔,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他知道姊姊明明死了,他還一直想去看看姊姊的原因。」

    「你的想法太浪漫了。」雷帆丟給自己的妻子帶笑的一瞥,「事實沒你想得那麼溫暖。」

    「可是……」

    「沒什麼可是了。」他打斷她的話,「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跟董家兄妹有任何的交集,我並不高興看到你跟董家人像朋友一般,這種情況只會讓我為難。畢竟,我並不想去限制你的社交圈,但董家人……平心而論,至今,我依然無法把他們當朋友。」

    「可是……」

    雷帆搖搖頭,要她不要再多說。

    看到他的堅持,簡羽潔也只有在心中歎息。

    天才剛亮,雷帆便悄悄地起身。或許是因為跟簡羽潔重提起多年前的往事,一整夜下來,過去的一切就如同電影一般,不停的在腦海之中翻轉,所以他根本就是一夜無眠。他小心地不吵醒身旁熟睡的嬌妻,披了件外套,便輕聲地離開房子。他的腳步像是有自我意識地走向位在董家大宅不遠的一間小花房。他知道在這個眾人都還在睡夢中之際,有一個人一定是醒著。

    他試探似地打開花房的門,順利地將它推開。他因為這個簡單的動作而感到滿足,因為在他的印象之中,這個門多數時間是被鎖住的,因為這裡頭住著一個眾人眼中視為「瘋子」的人。

    在微熹的晨光中,他輕而易舉地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姊!」雷帆輕柔的聲音,像是怕嚇壞人似的。

    雷茵動也不動地坐在搖椅上,在這個花房裡,她一個人獨自生活三年之久。她的手腕上至今還有明顯的傷痕。

    曾經她是紐約州立大學的高材生,而今,她是個精神病患。

    她不言不語已經兩年多,在醫院救醒她的時候,她像個瘋子一般的亂吼亂叫,依賴鎮定劑生活了好一陣子。最後則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成人自閉症,用盡一切辦法還是治不好她。

    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姊弟,但他是真心的喜歡這個纖細的姊姊,更對害她至此的人感到痛恨不已。

    「看來今天的天氣會不錯,」如同以往,雷帆蹲在雷茵的面前跟她扯些無意義的話,「想出去走走嗎?」

    他從不期望雷茵會開口回答他,他只是不斷地跟她說話,「媽媽去了法國,所以你只有這一陣子可以出去活動,你開不開心?」

    雷茵的目光還是沒有投在他的身上,只是看著前方,這雙眼睛沒有任何的焦距,也沒人知道她沉默地在想些什麼。「我已經記不清我到底跟你說過多少次對不起,我想是我無能,所以才讓你一個人被關在這裡。」雷帆幽幽地歎了口氣。

    他忙得沒辦法時時刻刻地待在家裡。在家裡,一切都由侯嘉雲掌管,只要雷帆一背過身,侯嘉雲便自顧自地將雷茵給鎖在花房裡,縱使他曾為此發過好幾頓脾氣,但侯嘉雲依然故我。畢竟,在侯嘉雲的眼中,她不能忍受一個殘缺的人在雷家出現,更何況這個人跟她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董柏恩又來了,」雷帆繼續說道,「他很不死心,不過你放心,他不會再有機會傷害你。昨天,本來我要羽潔去拍賣會場,買個鑲鑽玫瑰送你當生日禮物,不過被董柏恩買走了,三年了他還是在跟我作對。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麼到死都還護著他?這麼一個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這麼全心全意的愛他,他害你變成這個樣子,他是兇手。」

    雷茵突然站起身,雷帆因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而嚇了一跳,「姊?!」

    雷茵沒有反應的走到一旁,像個孩子一樣的坐在地上,手拔起一枝玫瑰,無神地晃了晃。

    雷帆感到失望地歎了口氣,他還以為……或許他已經大的不能相信奇跡,他在雷茵的身旁蹲下來,陪著她採花。默默地陪著她,是他現在惟一能為她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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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羽潔懶懶地蜷伏在沙發上,剛哄孩子睡著,她便一個人坐在房裡,她的思緒飄得老遠。

    「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雷帆輕輕將門打開,生怕吵醒她,沒想到她根本就還沒睡。

    簡羽潔將自己蜷曲的腳從沙發上放下,「沒有!只是在想些事。」

    「該不會是在想董柏恩吧?」雷帆皺眉問,他早該知道告訴她太多,對她而言不會是好事,而是壓力。

    「不是!」出乎意料,她否認,「我是在想姊姊。」

    雷帆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我希望你的意思不會是在想著要幫董柏恩?」

    簡羽潔不知自己是該否認還是該承認,最後只好逃避似的聳聳肩,轉移話題,「時間不早了,你先去洗個澡,該睡覺了。」

    「我一向希望我們夫妻兩個能夠誠實的對待彼此。」他意有所指地說道。

    「我知道!」簡羽潔推著雷帆的背,將心不甘情不願的他給推進浴室裡。

    其實要兩個人完全沒有秘密這是不可能的事,當浴室的門終於如願的關上,簡羽潔不由鬆了口氣。

    在一年多之前,她與雷帆之間就注定要有秘密,一個她承諾過絕對不說的秘密,但現在看來,她不知道這個秘密她到底還能瞞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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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羽潔的腦海中不停地有個念頭浮現。這幾天,睡都睡不好,一年多之前的事,她似乎得找個機會說出來。

    「董柏恩、雷茵……」她喃喃地念著兩人的名字,當年的雷茵可以說是救過她和雷若嵐一命。

    一年多前,她母憑子貴進了雷家,第一次見雷茵,一個不說話,只沈溺在自己的社會裡的女子。雷帆並不以有這麼一個姊姊為恥,反而更盡心盡力照顧她。

    不過也或許是雷茵與她一般,都不被侯嘉雲接受,所以她受到委屈,就會到花房去找雷茵訴苦,而雷茵也是個好聽眾,畢竟雷茵可能也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不過,對她而言,雷茵是在雷家,除了雷帆以外她的另一個支柱。

    她還記得在結婚不過兩個月的時候,在雷帆出差到大陸,一去近四個月,因為侯嘉雲的緣故,她沒有辦法聯絡雷帆。

    那一段日子,她過得很痛苦,甚至有一次,侯嘉雲將她趕出雷家,要回雷家可以,但有一個交換條件就是——將孩子打掉,在當時,侯嘉雲打心底懷疑她肚子的孩子不是阿帆的。

    她可以理解侯嘉雲的懷疑,畢竟,她在酒店上班,這麼一個背景不單純的女人,任何一個人都會懷疑她不幹不淨,但是她自己可以肯定孩子是雷帆的,所以她當然不可能將自己所愛男人的孩子打掉,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她的丈夫。

    她的縣徨、無助,在當時又求助無門之際,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在這個時候出現雷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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