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鮮女奇緣

第18頁 文 / 李屏

    「我不信!」耿瑋厲吼。如風一般,掠出畫舫,疾掠向江中泅泳的兩人,像拎小雞般,拎起這兩人,掠回畫舫,將這兩人重重扔在船板上。

    「你們傷害了小竹?」耿瑋渾身散發出肅殺之氣,星眸中充斥著熊熊怒火。

    這兩人在尚未搞清楚狀況的情形之下,被凌空拎起,甩丟在船板上,內心已經夠驚駭,一抬頭,又迎上這目光灼灼的憤怒面孔,席捲而來的澎湃怒火像烈焰一般燒灼著他們週身,令他們嚇得魂不附體,恐懼得縮成一團,根本沒聽清楚耿瑋的問題。

    耿一飛見狀,出聲道:「徒弟啊!你嚇壞他們了,這樣問不出什麼的,讓我來問吧!」

    耿一飛趨著揪起其中一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顫抖如篩糠,期期艾艾的道:「趙……勇……」他站也站不穩,身子如爛泥一般癱軟。

    「站好!」耿一飛不悅地斥道:「像個人樣一點,不然我打得你全身骨頭斷裂。」

    恐嚇有效,趙勇稍定心神,強令白己站穩,但身子仍是如風中柳葉似的抖著,眼睛不時害怕地偷瞄向耿一飛身後的耿瑋,那張森冷的俊臉,實在是嚇壞了他。

    「趙勇,我問你,你可要老實回答,否則,我身後那小伙子發起火來,我可幫不了你。」耿一飛看得出他對耿瑋的恐懼,特別提出來嚇嚇他。

    趙勇點頭如搗蒜,連聲道:「我一定說實話,我一定說實話……」

    耿一飛十分滿意,但他深知耿瑋此刻心急如焚,故也不再廢話,立即切入正題,質問道:「我問你,你剛才是不是奉命去謀害一位叫花小竹的女子?」

    趙勇看看慕容嬌嬌,遲疑地點點頭,「是。」

    耿瑋一聽,怒不可遏,「你把小竹怎麼了?」如天神般矗立在他眼前。

    趙勇被嚇得連連後退,牙齒猛打顫,雙手一陣亂揮,含糊不清地說道:「別殺我……我沒有害她……我沒有害她……她不是我害死的……」

    耿瑋逼近,厲聲道:「說清楚!」

    趙勇都快哭了,但所有人都佩服他到現在還沒昏倒,沒幾個人能在那樣嚴厲憤怒的眼神下,還能站著說話。

    耿瑋不給他喘息的時間,喝道:「快說!」

    趙勇應聲軟了腳,咚地一聲跪在地,語帶哭聲,「我真的沒害死她,是她自己劃錯水道,劃到惡人河去,石貴還跟著她,我們真的沒有害死她,嗚……」他竟嗚嗚的哭了起來。

    「惡人河!」這三字如晴天霹靂般,重重地擊中耿瑋的腦袋,他的腦中一陣轟隆,無法思考。

    小竹到惡人河去了!

    耿一飛吃驚極了,小竹怎麼會劃到惡人河去,這丫頭難道不知道那是個死域嗎?怎麼會呢?怎麼會這樣?」這個事實令一向如老僧入定的他,震驚不已。

    「我要去找她,」耿瑋突然說道,神情冷然地轉身欲跳下船。

    耿一飛急抱緊他的軀幹,死命拖住他,「你瘋了,你要去哪裡找她,那可是惡人河,有去無回的惡人河耶!」說著說著,眼角不自覺進出老淚。

    「有去無回……」耿瑋喃念著,鐵骨柔情的真心,被這四字刨挖出一個巨大的血窟窿,汩汩滲著血,像永不會痊癒般的滴著血,一滴一滴……滴盡他已不再有意義的生命。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已消逝,他已不是完整的他,不是完整的他了。

    慕容嬌嬌在這時極不識相的鼓起掌,笑道「死得好!真是死得好!她注定該完蛋,竟然劃到惡人河去了,哈哈……」

    「你不配提起她的名字!」耿瑋含悲挾怒,擊出雷霆萬鈞的一拳。

    慕容嬌嬌笑聲未落,即被排山倒海而至的掌風掃中,整個人似斷線紙鳶,落入江水中。

    幾個手下七手八腳的跳入江中救她,船上登時一片混亂,沒人注意到有人游近畫舫。

    那人氣喘吁吁地爬上畫舫,滿臉悲慼。

    趙勇眼尖,一眼看到他,大喊:「石貴!他是石貴!他可以證明我們沒殺花小竹!」

    耿瑋急切地接近石貴,「小竹呢?小竹呢?」心裡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石貴認得耿瑋,知道他便是花小竹的夫婿,淒愴道:「花姑娘她……她……」耿瑋那迫切關注的神情,令他不忍說出實話。

    「她怎麼了?」耿瑋緊捉住他的雙肩詢問,眼中充滿著企求,企求奇跡出現。

    這樣的癡情男子,令石貴落了淚,哽咽道:「對不住,耿相公,花姑娘她……她被捲入黑漩渦了!」他游開危險死域後,回頭看到的最後畫面,是漩渦吞噬了花小竹的船。

    「不——」耿瑋嘶聲吶喊,這樣鐵的事實,擊潰他最後一點殘存的理智。

    耿瑋瘋狂的掠出畫舫,如流星般疾涉在江面上。

    耿一飛怕他做出傻事,「徒弟,你等等我。」噙著老淚,他也隨後追去。

    秋風蕭瑟的刮起,無情地吹向那一張張帶淚的臉龐,看來,漢江的晚春已逝,春已逝……

    第八章

    「說好咱們是合夥人,找到寶藏可別翻臉不認人。」辛衡尖著嘴說道,一副小鼻子、小眼睛的臭心肝模樣。

    慕容正豐斜睨著他,一眼大,一眼小,「彼此,彼此。」露出嫌惡的嘴臉,彷彿在指責他說的該不會是自己吧!

    這兩人站在江畔的爛泥上一身狼狽,方才才自江中掙扎地游上岸。一上岸,一腳踩在爛泥上,動彈不易,又怕對方趁機偷襲,搶奪半張藏寶圖,索性站在爛泥上談起條件來。

    辛衡冷哼一聲,「反正你那半張藏寶圖也成不了什麼事,終究還是要靠我這半張的幫忙,才能找到寶藏的正確位置。」

    「那倒未必。」慕容正豐仰起頭,「那耿老頭不是已經說了,寶藏就在惡人河,我只要到惡人河去找,就可以找到寶藏。」

    辛衡大笑起來,「哈……別跟我說你信那耿老頭的話。我雖然知道你沒什麼智慧,但還不知道你已經到沒大腦的地步,惡人河?你別傻了,那是有名的死域,進得去,出不來,十二悍盜又不是呆子,怎麼可能把寶藏藏在那裡。你倒說說看這寶藏怎麼運進去。那運寶之人又要如何出來?」

    慕容正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不是在惡人河,會在哪裡?」

    「把你手上那半張藏寶圖拿過來,和我手上這半張藏寶圖對起來看,不就知道了嗎?」辛衡說。

    慕容正豐回道:「說得輕鬆!你為什麼不把你那半張圖拿過來?」想騙他的圖,門兒都沒有。

    「我是可以拿過去,不過,我的腳動不了。」辛衡挑眉說道。他才不上慕容正豐這老狐狸的當,要他過去,想趁機偷襲他,搶圖不成?

    「不,我老人家走不動,你過來方便些。」慕容正豐又說。

    辛衡也不是簡單的貨色,「我的腳陷得很深,恐怕一時半刻還拔不起來,所以,還是你過來。」他推托著。

    「你過來!」

    「不,還是你過來!」

    「不,還是你過來!」

    兩個人打起太極拳來了,你來我往,推來推去。

    這樣的合作方法,寶藏可能經過十年還找不出來。

    這兩個「狼」與「狽」,一肚子壞水,誰也不肯吃半點虧,就這樣,耗了整天的時間,兩人還陷在爛泥中吹冷風,喊得口乾舌燥。

    「辛衡,你——過——來!」分兩段說完,免得一口氣說完,氣力都耗盡了。

    「我覺得……」慕容正豐還在硬撐。

    「你們到底有完沒完!」慕容嬌嬌方才一身濕淋淋回到慕容府後,找不到慕容正豐和辛衡,這才到江邊來找人,卻看到這兩個人杵在爛泥中,大玩「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

    「嬌兒!」

    「慕容嬌嬌!」

    兩人聞聲齊轉頭,語氣中有掩不住的驚訝。

    慕容正豐首先說道:「嬌兒,你怎麼弄成這樣?像個落湯似的。」他這愛美的女兒是受了什麼打擊,怎麼會搞成這樣,平常一向注重外表的她,怎麼肯以這副樣子出來見人?

    慕容正豐的說法還太含蓄,辛衡可沒那麼婉轉,不客氣地道:「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像個瘋婆子一樣。」與平日美艷動人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辛衡的話雖刻薄,但可一點也不誇張。

    慕容嬌嬌落水後,一干手下將她救起時,她那一身名貴的衣衫已縐成醬菜乾,梳理整齊的髮髻也成了一索雞窩,上頭還沾著幾根水草、爛葉,臉上的妝彩早已糊成—團紅紅黑黑的「抽像畫」,加上她剛才一路哭著回家,眼淚鼻涕流滿臉……回府後,找不到慕容正豐哭訴,竟又以這副樣子跑出來找人。

    丫環家丁們見她情緒不穩,又怕被她發怒時的颱風尾掃中,所以沒有敢跟出來,更沒有人膽子大到敢去提醒她注意儀容。

    慕容嬌嬌怒視辛衡罵道:「你好大的膽子,敢直呼本小姐姓名,又說我是瘋婆子,活得不耐煩了。」她的模樣有些瘋顛,說話顛三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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