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戀戀兩回合

第22頁 文 / 李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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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察室

    柏原秀人迷惑的望著病床上的男人。

    他長得跟他好像。柏原秀人不禁俯下身,他的臉幾乎貼上男人的臉,仔細的研究男人的五宮。

    不!他不會錯認這張臉,他每天都會在鏡子裡看到,這簡直就是他自己。

    「他的確是。」一個聲音回應他的疑問。

    柏原秀人猛地轉身,視線與一個黑髮藍眸的英俊男人相迎。男人雙臂交握胸前,一派閒適的倚在牆上。他的臉上毫無表情,就像他身後那片牆,冷冷冰冰。

    「你說什麼?」

    「不要懷疑,床上那個人是你。」

    「我?」柏原秀人回眸看看床上的人,再回頭看看那名外國男子。如果躺在床上的是他,那麼……站在這裡的人又是誰?

    「也是你。」男人再次回答了他的疑問。

    兩個人都是他!這怎麼可能?柏原秀人瞪視他。「你是誰?」

    「莫尼斯。」

    「你是這裡的醫生?」

    「醫生?」那名喚莫尼斯的男人仰頭了一下笑。「虧你想得出來……」他的眸子轉而持住柏原秀人,射出凌厲的視線。「我不是什麼醫生,你也非你,你和我一樣,都只是存在這個空間的一個無意義的魂體。」

    「魂體?!」

    「嗶——」隨著柏原秀人的疑問,一道剌耳尖銳的聲音響起——

    柏原秀人尋聲看去,是病床旁的心率器發出的,同時病床上的男人也顯得呼吸困難,身體劇烈的顫動。

    這時,門被撞開,一名白衣醫生衝了進來,他的後頭跟著好幾名護士。

    白衣醫生迅速的對病人做檢查。

    「醫生!病人血壓下降了。」一名護士驚惶的叫喊。

    醫護人員手忙腳亂的施行急救。

    柏原秀人愕然的望著眼前的一切。「這是怎麼一回事?」

    「心衰竭。」莫尼斯來到他身旁,冷漠的注視病床上毫無生息的男人。

    「什麼意思?」

    「你的手術雖然很成功,但還有一段觀察期,觀察你手術後的心臟是否能正常跳動,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保護工作,身體強壯的人就能恢復過來,儘管你有比其他人還要堅強的生存意識,」他瞥了柏原秀人一眼。「但你終竟沒有辦法熬過來。」

    「不可能,我還好好地在這裡。」柏原秀人瞪視他。

    「你心裡很清楚。」莫尼斯冷冷地看他。「你知道這次手術有其風險性,你也簽下了切結書,當你孤注一擲時,你就應該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你到底是誰?」柏原秀人突然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為什麼他會這麼清楚?

    「你還不懂嗎?」莫尼斯倏地握向旁邊的人揮去——怪異的事情發生了,他的手竟然穿過了那個人身體。「你就快死了。」

    「不……這是惡作劇對不對?」柏原秀人抓住他的肩,他擠出笑。可當他看見莫尼斯同情的表情,笑意從嘴角溜走。「不!我不相信!」他發狂似的衝到每個醫護人員面前大喊。「我在這裡呀!該死,看看我,看看我,我沒有死,我還活著!我還活著呀。」他倉皇的抓住其中一人,恐懼的發現,他的手竟像莫尼斯那樣穿過那人的身體,而那人竟毫無所覺。

    柏原秀人驚愕的踉蹌退了幾步。突然,一個護士迎面衝了過來,柏原秀人避之不及,眼睜睜看著她從自己的身體穿過。

    「承認吧。你就快死了。」莫尼斯的聲音幽幽地傳來。

    「不!」柏原秀人跳起來。「我不能死!」他不甘心,他好不容易走到這裡,還差那麼一點。

    他衝到正在為他施行急救的醫生面前:

    「醫生,醫生。請你聽我說。我喜歡一個女孩,她的名字叫凌凡。我以為我這輩子就要這麼孤單凋零的死去,直到我遇見了她,她讓我見識到生命的美好。我想為她活下去,我想跟她一起生活,我想陪她瘋狂,陪她上山下海,陪她大哭大笑。我答應她了,我一定會活著回去找她,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活我……」

    機器的叫聲再次刺耳而無情的響起,柏原秀人聞聲看去,正好瞥見機器上的心跳頻率成一直線——

    「病人心臟停止了。」

    醫護人員開始電擊床上的男人。

    柏原秀人在一旁焦急等待。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每一秒都漫長得令人難受。

    五分鐘後,醫生頹然的停止手上的動作,拉下口罩,他望向牆上的鐘。

    「不!請你再試一次,我還沒放棄……該死的,不要放棄我……」

    「死亡時間為十二點四十七分。」

    醫生毫無感情的職業聲音截斷了他的請求。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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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凌凡低喊。

    聽著莫尼斯的描述,她彷彿身歷其境,深刻感受到柏原秀人親眼目睹自己的死亡,卻無能為力去挽回一切。

    莫尼斯雙眸緊閉,拳頭握得死緊,全身顫抖不已。每當回憶起這件事,他總是會再死去一次。

    「你該告訴我的,你明明知道手術的危險性,為什麼還要去冒險?!」

    「我想跟你在一起,凌凡。」莫尼斯定定地看她。「那次你為我受傷後。我深刻的瞭解到我是個多麼沉重的負擔。該死的,我竟然讓你受傷了。我根本不是男人,這樣的我如何配得上你?」他的眼睛憂傷的望向遠方。「愛是生長在懸崖邊緣的花。想摘它必須要有勇氣。於是,我下定決心,我需要健康,我必須強壯,我想要成為一個可以擋風遮雨,可以保護自己心愛女人的男人。所以,我要賭,我有一顆玻璃般易碎的心臟,但它因你而茁壯堅韌,我要用我這顆真心賭我的生命。」

    「你這個笨蛋!」凌凡嘶啞的說。

    「你得沒錯。」莫尼斯微微揚唇,那是一個非常自嘲的角度。「我是個笨蛋,我以為我對你的感情能感動天地,也許會許我一個未來,一個奇跡。我真的是這麼想,直到我親眼看見自己在眼前死去,我無能為力……永遠見不到你這件事比死還要令我難以承受,我好恨,好不甘心!我怨天怨地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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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啊,你該死的到底在哪裡?你聽不到我的祈求嗎?」

    四壁無言,回應他的只有他自己的聲音在空蕩蕩房間裡寂寞的迴盪。柏原秀人頹然的跪倒在地,雙眸一閉,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噢,我不管你是偉大的神還是可惡的撒旦,聽著,如果你真的存在,那麼請你聽著,我願意像浮士德出賣靈魂換得元氣那樣出賣我的靈魂,只要讓我回到她身邊,讓我陪在她身邊,即使是一抹見不得人的孤魂……」

    「真的嗎?」

    柏原秀人倏地睜眸,瞪向始終冷眼旁觀的莫尼斯。

    「我雖然不是神,但是我可以讓你美夢成真。」莫尼斯無視他眼裡的熊熊怒火。

    柏原秀人還是一語不發的睨他。

    「我也不是撒旦,所以你用不著出賣你那可憐又可悲的靈魂。

    「你到底想說什麼?」

    「很簡單,只是想跟你談一個交易。」

    「交易?」

    說話間,柏原秀人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陌生的病房。病床上也躺著一名男,他的身上插了各種插管、儀器。柏原秀走近一看,眼光猛地投向莫尼斯,眼底滿是疑問。

    是我。」莫尼斯譏誚的看著床上另一個自己。「我因為賽車出了意外而被送了進來,手術雖然很成功,但我卻執意不肯醒過來。我已經昏迷一個月了,醫院日前已正式判定我為植物人。」他突然笑了出來。「這很諷刺是不是?我想死,卻偏偏死不了,你拚命想活,卻偏偏活不成,哈哈哈……」

    柏原秀人笑不出來。「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想活?」

    「我愛過一個女人,就跟你一樣,我想與她共度晨昏,一起分享生命的每一件事……別露出那麼驚訝的表情,我不是生來就這麼無情,我曾經愛過、笑過……」他停頓了一下,那一向譏誚的藍眸飛來一抹哀雲。「也痛過。我愛的那個女人因為癌症去逝了……哈,真狡猾,」他嘴角捲起一個悲傷的笑意。「我們說好不離不棄,直到世界末日來到……你知道嗎?我們約定好了,她卻毀約丟下我。」他的聲音低不可聞。「這裡已經沒有我可以依戀的人了。」

    柏原秀人無語,他可以瞭解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心情。

    一個開門聲驚動了兩人,望去,一個中年貴婦走了進來。貴婦有著和莫尼斯相似的外表,她的神情憔悴而哀傷。

    她來到床前,深深地凝睇床上的男人,眼裡有著點點淚光。她拿起棉花棒沾水湊向男人,滋潤他乾枯的唇。

    「你過得好嗎?貴婦人跟著床上的男人說話,她的語調是如此的溫柔,彷彿男人是清醒的。「今天天氣真好,天空藍得沒有一片雲,真想帶你去外頭走走……」

    莫尼斯別過臉,不忍看那貴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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