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李芃
「是啊!你到底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呢?」一旁的陳定安也跟著起哄。
「婚姻可是一輩子的事,豈能急就章?」韋皓元輕描淡寫的回答。
「喂!你言下之意,是我們這幾個好朋友都是奉行故事、草草了事囉!」韋皓元的話惹來眾人的抗議之聲。
韋皓元趕忙解釋道:「我沒這個意思,只是每個人對婚姻與感情的見解不同,擇偶的條件也大不相同,際遇也就自然迥異了。我總覺得自己尚未遇見合適的對象,所以才會至今依然單身,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我想你的期望是高了些,自古以來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甚至一直到洞房花燭夜才與我的娘子見面,遑論是自己選擇中意的對象了。」
「可不是嗎?我們幾個人都是如此。」所有的人皆點頭回應。
「那你們很滿意自己的婚姻嗎?」韋皓元好奇的問。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給韋皓元肯定的答案。
「也許這樣的婚姻並不盡如人意,不過就算婚後真的發現兩人並不合適,只要能夠生下繼承人,就算三妻四妾也沒有人管得著,再找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女人就是了。」
「我知道三妻四妾不算什麼奇聞,但我個人還是比較喜歡一夫一妻。」
「為什麼?」韋皓元的好友們皆好奇的看著他。
「因為我覺得與其在一群女人的爭寵下過日子,不如找一個知心的娘子,兩人幸幸福福的過日子反而好些。」
陳定安搖頭苦笑道:「難怪你一直無法完成終身大事,你的要求真的太高了。」
「沒錯。」眾人皆認同的點點頭。
「或許吧!」韋皓元聳了聳肩,「所以我並不強求什麼,一切順其自然。」
「唉!那是你命好,你的父母能夠體諒你,沒有給你壓力,不像我,七早八早就被迫娶妻生子。」
「誰說我沒有壓力,其實我的父母現在唯一的生活目標,大概就是想辦法逼我成親了。」韋皓元苦笑著說。
「那你還能這麼灑脫自在啊?」
「不然又能怎樣呢?」韋皓元求饒的說道:「所以我說,你們幾個別再與我談論婚姻大事了,讓我耳根子稍微清靜一下吧!」
「好吧!那咱們就來討論一下近來的一些文學作品吧!」見韋皓元滿臉無奈,他的好友們也不再為難他,於是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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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陳昭妹細細的品味著這絕美的詞句,暗暗猜想著這是怎麼樣的一種深情。
雖然自幼即飽讀詩書,但她終究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那些慷慨激昂的愛國詩詞或是壯志未酬的詞句,同樣能感動她,卻不如情詩這般讓她深入肺腑。這些情詩隨著不同的年代蘊含不同的特色,它們或是率直純真,或是哀怨動人,或是纏綿悱惻,總之,就是能讓她為之動容而品味再三。
她輕歎一口氣的放下手上的詩集,幽幽的想著,愛情對大部分女人來說根本是虛有而不存在的東西,更別說是她這種出生卑微的女人了;一個連家都沒有的女人,還談什麼情愛呢!所以她也只能寄情於古人的詩詞之中了。
這十年來,她在昭娣姐的保護之下,過著比平常人家更好的生活,也有了受教育的機會,但不管這裡再好,始終不是她真正的家,而她,終究也只是個身世成謎的棄女。
為什麼我的家人會把我丟棄在妓院門口呢?我的爹娘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他們還活在世上嗎?他們是否還記得我這個女兒?我在世上還有其他的親人嗎?
這些問題存在陳昭妹腦海中好多年了,她卻始終找不到答案,因為兒時的記憶幾乎一片空白。
「怎麼了?你在想什麼事?怎麼一臉憂鬱的?」陳昭娣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陳昭妹微微一愣,隨即搖頭笑道:「沒什麼,只是先生突然離職,每天例行的課程停止,讓我有些不習慣。」
陳昭娣皺皺鼻頭,隨即笑咪咪的說道:「有什麼好不習慣的!我跟你不一樣,我現在可開心自在了,天知道我有多不喜歡上課。」
「我當然知道。」陳昭妹點頭應和。
「沒錯,與其上那些無聊的課程,我還寧願爬樹呢!」陳昭娣驕傲的說道:「站在樹上不但能增廣我的視野,更讓我通體舒暢,感覺好極了,可惜你不敢嘗試。」
「我想我是沒這種天分。」陳昭妹敬謝不敏的搖搖頭。
「就像我沒讀書的天分一樣,咱們兩人,一個有才華一個會武功,簡直是天生的絕配呢!」陳昭娣表情誇張的說著,調皮的模樣終於逗得陳昭妹開懷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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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端坐在廳堂之上的雙親,由他們一臉嚴肅的神情看來,韋皓元很明白雙親要跟他談什麼事情,因為這樣的談話,幾乎每隔一段時日便會重演一次,結果總是不歡而散。
他暗暗歎了一口氣,腳步沉重的向前,勉強笑問:「爹、娘,你們找孩兒有事嗎?」
「嗯!你先坐下來再說。」韋天成表情嚴肅的點點頭。
韋皓元依言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皓元,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卻遲遲不肯娶親,難道你不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嗎?就算你不替自己打算,也請為我們兩個老的著想吧!我跟你爹就你這麼個兒子,我們盼望含飴弄孫盼了好多年了,你忍心讓我們一再的失望嗎?」韋夫人苦口婆心的勸著兒子。
「娘,我知道自己很不孝,我也不想讓你們為我的終身大事操心,無奈我就是找不到適合的對象,實在是情非得已。」韋皓元也只能無奈的重述自己的立場。
「你給我住口!什麼叫找不到適合的對象?只要你大少爺肯點頭,全城的姑娘任你挑,你還想怎樣?莫非你心中理想的對象是天上的仙女嗎?」韋天成氣呼呼地說,早已忘了自己稍早跟娘子說好「好言相勸」的約定。
「好了,好了,你別大呼小叫的,小心氣壞了身體。」韋夫人先安撫的拍拍夫君的手,才又轉向兒子,說道:「你老是說找不到適合的對象,那你倒是告訴爹娘,究竟你想要什麼樣的對象?說清楚了,我們也好有個方向。」
韋皓元思索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希望能找到一個才德兼備的女子,因為一個能與我一起討論、欣賞文學的娘子,遠比一個『賞心悅目』只會一味討好我的娘子,更讓我覺得值得期待。」
「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娶妻重在娶賢,一個體貼、懂得討好夫君的娘子可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佳偶,為什麼你卻認為不值得期待呢?」韋天成實在不知道兒子腦袋裡在想些什麼。
韋皓元不多做辯解的聳聳肩,說道:「我只是覺得,婚姻如果只是枯燥而無味的公式,倒不如一個人還自在些。」
「好,如果你真的這麼重視女人的才德,那我就替你舉辦一場以文采擇妻的活動,讓城內所有適婚且識字的閨女全都來參加應徵,就讓奪魁者成為你的娘子好了。」韋天成負氣的說。
「如果爹真的這麼決定,那我欣然同意。」明知道這是父親的氣話,韋皓元卻覺得這個主意也不壞,至少可以讓他的耳根子清靜一些時日,幸運的話,他也可找到心儀之人。
韋天成瞪大雙眼看著兒子,好半天才找到聲音,「你……你該不會是當真的吧?」
「孩兒不敢跟爹開玩笑。」韋皓元忍住笑意的點點頭。他可不常看到他爹瞠目結舌的模樣。
「皓元,你明知道你爹說的是氣話,你可別鬧著玩。」韋夫人忍不住開口勸阻,「婚姻是終身大事,可得謹慎行事。」
「我沒鬧著玩。」韋皓元表情認真的說道:「孩兒只是認為,既然爹娘如此急著替孩兒找媳婦,那麼爹的提議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好。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我會在近期內替你舉辦這個以文采擇妻的活動,到時你可別不當一回事。」兒子都這麼說了,韋天成還能說不嗎?畢竟這個主意是出自他的口呀!
「孩兒遵命。」韋皓元笑著點點頭。
他的父母無奈的對看了一眼,卻也只能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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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太好了,我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這個絕佳的好機會,我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陳財旺哈哈大笑著。
陳江月花看著丈夫滿臉的喜悅,忍不住好奇地問道:「瞧你高興成這個德行,到底是什麼天大的好機會呀?」
「當然就是這張通告囉!」陳財旺得意的揚揚手上的通告。
「死鬼,你這是在糟蹋我嗎?你明知道我不認識字。」陳江月花氣呼呼的瞪了丈夫一眼,「到底上面寫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