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李湄
「別跟我提那個麻煩精,我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木懷沙漲紅了臉。
「怎麼會沒有,她跟我一樣想一腳踹死你。」
「少囉唆,開門!」
「老原則!」
「辦不到!」
被木懷沙不肯死的心頑固脾氣逼急了,關越陽氣沖沖的撂了句:「你已經親口答應解除婚約了!」
木懷沙頹然靠上了廊柱,老天!他要解除婚約的未婚妻和他要的女人居然是同一個人!
「也許,我們三個都需要幫忙。」關越陽語氣緩和下來。
半晌,木懷沙終於說道:「先救她再說。」
「咿呀」,一聲門突然打開了。
兩個大男人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絕美人兒。
關越陽首先恢復理智,驚道:「你怎麼下床了!」說著,伸手要去抱起那贏弱的身子。
同時伸過來的兩雙手,把阿七嚇了好大一跳!
「你們……做什麼?」
他們居然選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時刻展現該死的默契,想也不想的同時開口道:「抱你上床!」
「砰!」的一聲,門又合了起來,留下兩個面面相覷又怒目相視的大傻瓜。
「你居然當著我面對她說這麼煽情的話!」關越陽掄起拳頭,直接揮了過去。
「別忘了你說的和我一樣。」木懷沙冷冷的回道,接住關越陽揮過來的拳頭。
岳正心到後院來,正好瞧見了這一幕
「兩位真是好雅興,居然在這兒喂蚊子。」
「沒你的事!」關越陽沒好氣的回了句。
「咦,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好像嗅到濃濃的火氣?」
「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木懷沙也瞪了岳正心一眼。
「看樣子我好像挺惹人嫌的,我看我還是識相些,離你們遠點。」岳正心莫名其妙地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地走開。
輕微的椅子移動身傳進了他倆耳裡,讓他們幾乎肝膽俱裂。
「她出事了!」
兩人不顧一切的破門而入……
「啊!你……」阿七一睜開眼,發現那張熟悉而令人安心的面孔不在房裡,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張酷冷的俊臉。
木懷沙淡淡說了句:「又想吵架?」
「我不是那種沒風度的人。」阿七猛瞪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記得自己為了他們兩個的對話而非常生氣的甩上門,後來她覺得口好幹,便坐下來倒杯水喝,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救你。」
「救我?!為什麼?」
「你中的洛冷寒太深,阿陽內力不足。」
「呀——」關越陽居然還是沒有告訴她實情!這時她也想起了他們爭扎的內容,這麼說來……
「他人呢?」
「我們輪流照顧你。」
「呃……謝謝。」除了謝謝,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去休息吧,我現在很好,不必再麻煩你了。」
「你不歡迎救命恩人?」木懷沙危險的瞇起眼。
眼前這天仙似的人兒,會是那個總和他水火不容、三名話不到就吵起來的小毛頭阿七嗎?
他知道阿七又瘦又小,卻從來沒懷疑過「他」是個姑娘家,更沒想到她就是那位沉睡在洛冷潭裡、讓他念念不忘的半裸小嬌精。
想不到苦苦尋覓不著的人兒就近在咫尺,還與她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了這麼久的日子。
他知道她很美,今兒個仔細一瞧,發現她真是人間絕色。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女人也可以美得令人屏息、令人心顫,因為從認識耀凝皖起,他就只記得耀凝皖那張刁鑽頑皮又耍賴的小臉,面每當腦海裡浮起她賊笑的模樣,只會使他感到頭痛欲裂。
所以當他看見真正的阿七時,他的魂已經因為過度驚艷的關係,而飄走一半了。
這也讓他下定決心,要盡一切能力找到未婚妻,好解除婚約。
阿七似笑非笑地說道:「小女子豈敢忘了恩公的救命之恩。」這個自大狂,居然大言水慚的自稱是救命恩人,還真不害臊啊!
唉,又想跟他吵架了!不行不行,她現在的情況不比以往扮男裝時,她是個嫻淑端莊的大家閨秀,要忍耐、忍耐、再忍耐……
木懷沙忽然輕執起她的手,用著釋然的口吻說道:「我找了你好久。」
阿七一時沉淪在他柔和的目光裡,無法自拔。
須臾,那個愛和木懷沙吵架的阿七又回來了。她知道木懷沙不會輕易鬆手,因此她也不急著抽回,只是說道:「哦?是急著找解除婚約的我,還是急著找山洞裡的我?」
「都有。」木懷沙倒答得時事然。
阿七一愣,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她實在不想在這個敏感話題上打轉,便換了個問題,「你知道我的身世來歷,對不對?」
「呃……對。」
「好,告訴我,我要知道。」
「是誰撫養你」」木懷沙先提出自己的疑問。
「『隱塵華陀』夫婦,從我有記憶以來,他們就是我的爹娘。」
「是他們!」難怪他無法識破阿七的易容術。
阿七看穿木懷沙的心思,安慰道:「別把我想得太厲害。除了易容術外,其他的我一概不懂,否則不會笨到中了洛冷寒還不曉得,所以你這個大神捕沒什麼好可恥的。還有,你可以鬆手了嗎?」
「我想多握一會兒。」
木懷沙的回答讓她瞪凸了眼珠子。
天哪!阿七真像耀凝皖那個「番婆」一樣朝他尖叫一聲,甚至考慮踹他一腳——就像踹他的馬一樣。
那種話是他說的嗎?他怎麼一會兒冷得像冰、一會兒又輕浮得不像話!她都快被弄糊塗了。
唉!阿七心裡大歎一聲,她認了!哪天她真嫁給了關越陽,她會讓關越陽好好修理修理這個登徒子的。
「快說啦。」被木懷沙這麼握著手,她渾身不自在極了,只好催促這個慢郎中趕快把話說完。
「首先,你不叫陳七。」
廢話!陳七暗罵。這還用得著他說嗎?
「那我的真實姓名是什麼?」她只得跟著附和。
「司徒秀一。」這次,木懷沙終於很識相的接連說了下去。「十八年前,木家與司徒家同是朝中的九品官,我爹與司徒世伯是莫逆之交,兩家往來甚為頻繁密切。」
說起往事,木懷沙不免有些黯然。「那年我七歲,是木家的唯一子嗣,而時值司徒伯母懷了身孕,某日司徒伯母便當著我和我爹的娘面前,指著已經情胎九月的腹部對我說,若是生個男娃,就給我當弟弟,要是生個女娃兒,將來就給我當媳婦兒。那時我高興著終於有個玩伴了,自然就欣然點頭答應,這門親事就這麼訂了下來。我爹娘馬上拿出傳家之寶,也就是我們各持一支的玉笛,做為信物。」
「後來呢?」阿七急急問道。
「自從知道出世的是個女娃兒起,我便認定那女娃兒就是我未來的妻子,對這個小女娃百般呵護,只要一有空就到司徒家陪娃兒玩,還時常和司徒伯母爭著要抱娃兒哩。」木懷沙漾起甜蜜的笑容,彷彿童年時光又回到眼前。
嘩,原來這傢伙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她了……聽了木懷沙的敘述,阿七不禁動容了,他對她並不是全無感情的呵!
「繼續說下去,好嗎?」她動了動被他握住的手,企圖把他的神智喚回現實。
「可惜好景不長。」他歎口氣。「木家和司徒家雖僅九品官階,卻也是知忠達義的良臣。當時朝中有文、武兩派,武派自然是企圖擁兵自重的武將,而文派則是講求高風亮節的文官,由鎮南王爺領導。後來鎮南王爺失勢被流放邊疆,文派諸官為求自保,留戀仕途者便依附武派,其餘則告老還鄉或自願辭官。
「司徒伯父因故鄉位於江南,因此辭官後便打算舉家還鄉,他極力邀請我爹娘一同產往江南,而我爹娘也答應了。
「由於故居需要再整修一番,因此司徒家比我們早出發半個月。沒想到司徒家在途中竟遭到盜賊打劫,一行人從此下落不明,而在這節骨眼上,我爹又得罪了某位得勢的武將,而遭到滅門的命運。」
「後……後來呢?你呢?我呢?」不知不覺中,陳七已經淚流滿面,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那時她只是個數月大的嬰兒,哪裡曉得生離死別的痛,可是七歲的他卻得承受這樣殘酷的事實。難怪他會這麼冷漠、不愛說話,他那受過重創的心,已經無法以開朗的眼光去看待這人世間的一切了。
「我被送往離劍谷,由師父離劍道人教養成人。長大後,我一心想替家門雪冤與尋找司徒家的人,於是我在二十歲中武狀元時故意不仕,而聖上也照我的要求,賜我總捕頭之職,以雪當年所蒙之冤。
「半個月後,滅我家門之人終於繩之以法,清償了家仇之後,我便開始尋找司徒家之人,卻一無所獲。直至我二十一歲時破了蒼州遙山的遙水寨,才由審查主口中得知當年就是他們劫了司徒家。」
「那……我爹、我娘呢?」阿七已經泣不成聲。她實在不敢想,爹娘落入那群殺人不眨眼的強盜手裡,會有何等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