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李湄
紅艷艷的肚兜襯著凝脂般的肌膚,配上玲瓏有致的曲線與姣好的面容,停立在潭邊的陳七,宛如上天遣派下來蠱凡人的小妖精。
她慢慢將身子浸入裡,適度的水溫並沒有花去她太多的時間適應,一會兒,她已經悠自在地在水裡輕輕擺動著雪嫩修長的玉腿,倚著潭邊的石頭讓身體慢慢浮起。已經濡濕的肚兜緊貼著肌膚,勾勒出她渾圓飽滿的雙峰,隨著呼吸在水波中起伏。
頭髮也濕了,阿七隨手掬起一一綹髮絲輕輕揉搓著,感到無限滿足。
潭水隨著她的掬水、撥動而蕩漾,她的心也隨著平靜下來。倚著潭邊,她閉著眼,沉醉在暖熱舒適的愉悅中。
不知不覺,阿七甜甜的進入了夢鄉,錯過了那雙睡見她時的驚猛黑眼眸……
她作了個很美、很美的夢,夢見自己化身成七彩斑蝶,飛舞在繁花綠叢間,一眨眼,她的小玉笛竟化成了一朵輕飄飄的浮雲,緩緩將她送往澄藍的天空,在褚山山頂俯瞰著腳下的重巒疊翠。
忽然,浮雲又滾作一團棉絮、化作長長的綾羅,涼風從無處徐吹而來,她就在這雲纏霧繞的重重山峰裡飄而而來,又悠然地朝另一處山峰飄忽而去。
陳七陶醉在騰雲駕霧的夢境裡不願意醒來,便接連兩、三個噴嚏卻讓她的神智清晰。
一睜睛,她發現那大裂縫透進來的亮光愈發刺眼,又隱隱約約聽見雞鳴聲,老天!她就這麼睡著了!竟一覺到天亮!
「啊!」
隨著黑色大披風的滑落,陳七尖叫一聲,這次是徹徹底底的嚇得三魂七魄全飛了。
她發現自己正一絲不掛的躺在大白石上,身上只蓋著黑色的大披風,她那鮮紅的肚兜正大刺刺地晾在潭邊的岩石上。
是誰?是誰來過了?她緊緊抓著披風覆住光裸的身子。渾身顫抖得猶如秋風裡的黃葉。右臂上的守宮砂還在,證明沒有被奪去清白,可她的身子已經被瞧光了,她甚至不知道對方是誰!
感受到泛著陽鍘氣息的披風……完了,她知道自己的名節已經徹底毀了,她讓陌生男子看光了身子!是誰?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把她從潭中「撈」出來?為什麼不直接叫醒她?為什麼?
突然,她的目光停滯在眼前那一小片光滑的山壁上。
那幾個劍刻的蒼勁字體像把利刃,一刀刀鐫鏤進她的心坎裡——
等我回來,別走,我的女人
木懷沙?!木懷沙來過了?!陳七曾想過他踏進忘塵居大門的情景,也假設過他的容貌,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相見。她連他的臉都沒有見到,他竟自以為是的宣告好是他的女人?!
憤怒之情油然而生,陳七開始討厭那幾個蒼勁的字,它們看起來霸道又自以為是!就因為他看光了她的身子,她就得無條件地成為他的女人?不,不要!她絕不接受這種不尊重的佔有,她寧願一輩子不嫁,也不願成為她的女人!
但心底卻又浮起一個不容忽略的聲音:「他算得上是君子了,至少沒有趁人之危玷污了我的身子,或許,他是真的喜歡我……」
不!木懷沙不可能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她的,他一定是為了保全她的名節,才要她成為他的女人。真可惡!木懷沙看見她在池子裡睡著時,為什麼不掉頭就走?這樣就不會出現如此紛亂的情況,而且他竟然還……當肚兜再度映入眼簾時,陳七的臉更是難以克制的燒紅起來。
不管了,先離開這兒要緊。
主意既定,陳七立刻跌跌撞撞的下了大白石,倉皇地走到潭邊迅速穿上衣服,取出小瓷瓶塗黑了臉,然後逃命似的奔出山洞。
她得趕快回去把這身衣服換掉並且藏起來,絕不能讓木懷沙認出她。
看來她得離開忘塵居了,經過這件事後,她不以為自已還有足夠的膽量與木懷沙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木懷沙是有名的神捕,憑他那一身卓絕的本領和觀察力,遲早會看出來的。
最重要的是,她可別在回去的途中碰上木懷沙才好!爹、娘,這次你們可真的要保女兒了……
陳七拚命地跑著,一路奔回忘塵居的後院,幸好此時才破曉時分,他們都還沒醒。
確定四下無人後,她一溜煙閃進房裡,靠在門板上重重喘氣,急劇的心跳久久無法平復。
低下頭一看,陳七登時傻了眼,老天!她怎麼會連木懷沙的披風也抓回來了?
這下該怎麼辦才好?她到底把這東西帶回來幹什麼呀?難道想提早東窗事發嗎?陳七的小黑臉因為心情煩亂而皺成一團。
眼不見為淨!她把披風擱在床上,趕緊打開衣箱換上深藍色的布衫,同時胡亂找了條大布巾裹住換下來的衣服鞋子,連同木懷沙的披風,整個藏到床底下去。
她告訴自己,不能驚慌,不能露出馬腳。她得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盡快找理由離開忘塵居。
「阿七,起床了,阿七!」
朦朦朧中,她似乎聽到有人在拍打著門並且呼喚她的名字。
「啊!」阿七從床上驚跳起來。
她記得不久前還很認真地想著解決辦法的,居然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來了!」
她慌慌張張地整理好衣服,急忙跑去開門。
門外是張笑吟吟的面。
「阿正……」陳七百般無奈地叫著。這傢伙一大早吵什麼呀!
岳正心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咦,沒有發燒呀!」說完又摸了一次。
阿七沒好氣地戳了戳他的胸膛。「喂,你在幹什麼呀?我好得不得了,是誰說我發燒了?少咒我。」
「一大早沒看見你人影,房門也一直著著,大伙以為你不舒服,兄弟,保重啊!」
「現在什麼時候了?」
「不會很晚,日上三竿而已。」
「什麼!日上三竿了?我的老天!」阿七大叫。
「拜託,你別跟個娘們似的尖叫行不行!」岳正心痛苦的掏了掏耳朵。「日上三竿就日上三竿嘛,你偷懶一天大家又不會少塊肉。」
「對不起,你們沒有早飯可以吃了……」她低下頭。
「嘿嘿,沒關係,先欠著好了。我明天要吃稀飯和饅頭。」
「你少獅子大開口,這麼晚了還不做生意去。」她惡狠狠的捶了他一記。
岳正心露出暖昧至極的可惡笑容。「人家要看你醒來才安心嘛。」
阿七朝他扮了個大鬼臉。「少肉麻兮兮了,這種話跟我說是不管用的,你應該說給阿雪聽才對。」
「不,我要說比這個更肉麻的話給阿雪聽,對了,偷偷的告訴你哦……」岳正心湊到陳七耳邊,神秘兮兮地說著。「你最好離咱們家的『關夫子』遠一點,我懷疑他有斷袖之癖!」
「哦?怎麼說?」阿七一雙眼睜得大大的,好奇心全給撩撥起來了。
「一大早起來看不見他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直說要衝進房裡看你。從我認識那傢伙以來,就沒看他這麼『意亂情迷』過……哎喲,阿七,你要小心喔,小陽兒可能愛上你羅!」
聞言,她的心就好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
「這樣啊!」阿七努力讓自己面無表情。「可是關夫子對我說的好像不是這麼回事耶。」
「真的?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說從第一眼見到你,他就無法自撥的愛上你了,但禮教卻不容許這種泯滅倫常的愛情,他也怕傷害了你,只能自己默默忍受著相思之苦……他還說,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不會再喜歡別人了。」說完,阿七無法遏止的捧腹大笑起來。
「哎呀,討厭啦!人家不來了。」阿正裝起女人的嬌嗲,扭著屁股走開。
「真是噁心的傢伙,我的以牙還牙還用得真是。」望著岳正心的背影,阿七直笑罵著,心裡因為他的關心而浮起陣陣暖意。
不其然地,她又想起關越陽澄澈的眼神,還有眼底那令她心慌意亂的灼熱……
「對了,阿七,」岳正心又折了回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你不是很想一睹懷懷的真面目嗎?告訴你,他就快回來了。今早他派人捎來口信,說過兩天就會回來了。給你個機會,有空就去把你心目中大英雄的房間整理乾淨,歡迎他回來吧。」
岳正心的話無疑是最強烈的震撼。
為什麼要過兩天?他明明已經回來了!
是為了尋找逃跑的她嗎?老天!她不敢再想下去……
木懷沙回來的前一天。
阿七怔怔地站在的房裡,已經發呆了好一會兒。
怎麼辦?他就要回來了,她卻一直找不到適當的理由離開。木懷沙找不著她,會有何種反應?她真的很怕……很怕到時他一眼就認出她來。
頭一次,陳七對自己的易容術沒有信心。
走近書桌,桌上已經積了一層灰。
擦完桌子,她拿起拂塵走到書櫥前輕輕拂掉書冊上的塵埃。
完了!不小心把木懷沙的東西拂掉了!她眼睜睜看著那個小木盒朝她的面門跌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