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子澄
孫朝威氣極了,舉起大掌眼見就要住孫婷仙的臉頰摑下去--
「叔叔,不要!」吸吸鼻子,就某種層面而言,她還得感謝婷仙告訴她這麼多她從不知道的「秘辛」,不然或許她這輩子都將被蒙在鼓裡。「我沒事,真的。」
「綺雲……」孫朝威看著她,再看看袁睿皓,神情彷彿一下子老了許多。「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好好談談,別聽婷仙的一面之詞,既然你們婚都結了--」
「再見了,叔叔,我會跟綺雲好好談談的。」這個地方袁睿皓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只想快點離開有那個瘋女人存在的地方。
「我看綺雲的車由我來開吧,你先送她回去。」鄧英英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團亂,又擔心情緒不穩定的孫綺雲會發生意外,遂提議道。
「不用,我可以送妳回去。」孫綺雲推開袁睿皓的扶持,強打精神站得筆直。
「不,我堅持自己開車回去,車子改天再還妳。」鄧英英不是擔心自己坐她的車會有危險,而是為她著想,因此難得堅持地回了句。
「英英……」為什麼?難道她想一個人靜一靜都不行?
「沒得商量,我想你們兩個需要好好談談。」
很快的,三位客人各自散去,孫家大廳頓時迅速冷清。
孫朝威夫婦責備地看了眼孫婷仙,只見她甩都不甩便轉身回房,全然不理會家人投給她責備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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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孫綺雲安靜得太不尋常,袁睿皓心想讓她冷靜冷靜也好,因此他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一回到家,孫綺雲拋下袁睿皓自己進屋,待袁睿皓停好車回到屋裡,卻找不到她的蹤影。
奇怪,她會跑到哪裡去了?
就曉得她知道真相會胡思亂想,更可惡的是孫婷仙那女人還亂加油添醋,沒的事也說得跟真的一樣,根本存心想害死他!
該死!明天就開除她!
「綺雲?綺雲?」他丟下鑰匙,開始搜尋每一個房間找她。
屋子是二層樓建築,上上下下加起來有五、六個房間,平常他們活動的地方不外乎臥室、客廳和書房,起居室偶爾會走動,至於客房和貯藏室他幾乎不曾進入。
到臥室繞了一圈,他很快便發現枕頭少了一顆。輕歎口氣,她似乎準備和他「長期抗戰」,不然她劫走枕頭要做啥?
女人真是麻煩的動物,就算這段婚姻得來的過程不似一般夫妻又如何?他們現在不是過得挺好的嗎?何必去斤斤計較過程?在他認為,結果才是最重要的--在他找過書房和起居室時,心裡盤繞的全是她莫名其妙的心思。
最後他繞到客房,扭動門把--很好,她一定在裡面,因為門被人從裡面上了鎖。
「綺雲,我知道妳在裡面,開門好嗎?」敲敲門板,他做足了與她長談的心理準備。
但回應他的只有三個字--靜悄悄。半點聲音都沒由客房裡傳出來。
「綺雲,我清楚妳心裡難受,但把自己關起來並不是解決的方法,妳出來我們好好談談可以嗎?」拜託,她不是要經營他們的夫妻生活嗎?夫妻之間就是要不斷的溝通,她把自己關起來,形同自我封閉,他們還溝什麼通?通水溝還快一些。
「我親愛的老婆,妳該不會很心要我在客房外站一個晚上吧?」看了看地板,說他笨他還真笨,坐著不是比站著舒服點嗎?真是的,被孫婷仙這一亂,他的腦袋都打結了。
他蹲了下來,盤坐在地上,開始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比較起來,妳不是應該要比較相信我的嗎?幹麼聽孫婷仙那女人亂說?我早說過她不安好心,妳就不信,看吧,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
仰頭靠牆,他也有委屈要抱怨。「想想我還真不值,孫婷仙三兩句話就把我們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打破,妳竟然會去相信她的話,我真的很難受--」
空靜的房子,男人的低喃,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幅畫;若要為這幅畫取個名稱--或許叫「曠世怨男」還挺相稱的呢!
第八章
孫綺雲的腦子沒法正常運作,她抱著枕頭直視著窗外的月,一個月亮彷彿渲染成好幾個;她的眼好酸好澀,但眼皮恍似不會眨動似的,只是一徑兒緊盯著咬潔的月。
門外傳來袁睿皓低低的傾訴,但她半個字都聽不進耳朵裡;不知過了多久,她看累了月,到底是怎麼睡著的她也不曉得,就這麼昏昏沉沉地睡到早晨,直到微涼的空氣將她凍醒。
她感到四肢酸疼,腰酸背痛,只因連夜雜夢不斷,夢裡全是孫婷仙那咄咄逼人的嘴臉,讓她睡得極不安穩。
她下了床,走到門邊猶豫許久。
他走了沒?不會呆呆的在門外坐了一夜吧?
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聆聽,門外沒有半點聲音,她才怯怯地將門拉開一條縫,眼眸對著門縫往外瞧--哪還有人影,外頭不就空蕩蕩的走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看了下手錶,八點中。平常這個時間,兩人早就出門趕著上班去了,或許他去上班了也說不定。
歎了口氣,她意興闌珊地拖著疲累的腳步回房,果不其然,房裡沒有半個人,看來他真的去上班了。
她呆滯地坐在床上好一會兒,無論如何就是丟不開孫婷仙所說的「陰謀論」。她望向梳妝台,看到鏡中的自己--雜亂的發、明顯的黑眼圈,任她怎麼看都不覺得自己是個美麗的女人。
她衝到浴室裡打開水龍頭,以手捧水不斷潑灑臉龐,然後以濕答答的手撥攏亂髮,再度審視鏡中的自己;她看了好久,哀傷地扯開一抹苦笑。
「這麼醜的女人是我嗎?」她對著鏡中的自己問道,抬起手畫過鏡面,撥弄著自己皺緊的眉。「有錢難道是種罪過?如果可以,我寧可不要那些遺產,我只要我的爸媽回來,給我一個溫暖圓滿的家……」
控制不住地,她在浴室裡嚎啕大哭。
就讓她放縱這一次吧,讓她徹底的痛哭一場,然後再撥時間找出問題的癥結,她會想出解決這一切荒謬的方法,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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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措手不及的是,袁睿皓竟然就此失去蹤跡,不僅沒有回家,連公司也沒去,半點消息都沒有留下,整個人就像被蒸發了似的,沒有留下絲毫可尋找的蛛絲馬跡。
原先孫綺雲還理直氣壯,心想犯錯的是他,於情於理自己都是可以講話大聲的那個人,但他這麼一消失,換成她心慌意亂,一時沒了主意。
人在驚惶失措的時候,只能求助親朋好友,而她的親人就只有孫朝威一家,可經歷了上次的「鬩牆事件」,她暫時不想和叔叔家任何一個人碰面,所以能聽她吐苦水的就只剩鄧英英和許貞子兩人。
「啊?不會吧?!」許貞子是三個人裡最狀況外的一個,好不容易等到和孫綺雲約定的日子,想不到迎接她的竟是如此令人震驚的八卦。「我一直以為你們很恩愛耶,怎麼會到頭來一團亂咧?」
鄧英英睞了這位新朋友一眼,有點無可奈何。「他們是很恩愛沒錯啊,只不過開始和過程出了點問題而已。」
「欸∼∼」許貞子搔搔頭皮,以她單純的腦袋,不是很能理解鄧英英的意思。
「可是開始和過程加起來,不就等於全部了嗎?」
頓時,孫綺雲聞言停下攪拌咖啡的動作,瞠大了眼望著許貞子,而正好拿水起來喝的鄧英英被她的話嗆了下,連聲咳了起來。
「貞子,妳說話真是……一針見血啊!」孫綺雲一面忙著拍打鄧英英的背,一面不得不佩服貞子的慧黠。
「啊?是嗎?」許貞子不好意思地傻笑。
「嗯。」孫綺雲則是回以苦笑。
「那都不是重點好嗎?」鄧英英咳紅了眼,忙不迭地將話題重新拉回來。女人們湊在一起實在太可怕了,一個不小心就會離題,真是傷腦筋。「重點是綺雲還沒將男方串謀這段婚姻的理由找出來,而男主角竟突然就消失,這一切不是顯得很詭異嗎?」
是啊,袁睿皓都已經消失三天了,公司方面也都沒有他的消息,怎不教人心急如焚?
許貞子仔細地盯著孫綺雲,盯得孫綺雲頭皮發麻,有種自己長出三頭六臂的錯覺。
「貞子,妳幹麼這樣看我?」貞子是都要當媽的人了耶,應該沒有同志的癖好吧?連日來不斷胡思亂想的孫綺雲,腦袋又開始天馬行空了起來。
「嘿嘿!」許貞子霍地乾笑兩聲,引來鄧英英和孫綺雲驚駭的目光。「綺雲哪,我發現厚,妳其實是很愛妳老公的吧?」
哎呀!真是天外飛來一筆,許貞子的思維當真異於常人。鄧英英無奈地思忖。
孫綺雲陡然被這麼一問,小臉沒預警地臊紅了起來。「什、什麼啦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