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談冰孑
駱靖君狂笑得無法自已，雙肩抖個不停，淚水差點溢出。
唐綠幽明瞭一切。「駱靖君！原來……你是故意，這麼說……求婚是假嘍！」太過分！原來他只是想嚇唬他妹子，才利用她。
駱靖君深怕她誤會，在她準備轉身之際，扣住她腰際，帶進自己寬厚的胸膛，溫柔道：「唉，漠雲，你誤會了。我發誓，求婚全是我肺腑之言，絕無半點虛假，只是我沒想到會讓錦瀲撞個正著。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
她掙扎道：「廢話，你在這種地方當然會讓人撞見，我猜不只你妹妹瞧見，搞不好明天整個山莊都在傳你有怪癖之事。」
「管它，就讓大伙誤會吧！說不定我這風流之名也因此煙消雲散，那不正合你意。」他故意將她抱得更緊。
唐綠幽的臉一紅。「放手啦！駱靖君，難看死了！」
「不放，不如我抱著你介紹其它地方吧！」他笑道。
她聞言差點昏倒。「喂！你可別亂來。」
他邪惡一笑。「你說呢？」
「不要，駱靖君——」她驚嚇道，想掙脫他的鉗制。
駱靖君笑聲更洪量，輕鬆地將她橫抱起。
果真謠言滿天飛，山莊上下討論著駱靖君與唐綠幽兩人的曖昧關係。
駱靖君完全無所謂，每天一早必定親自邀請唐綠幽用膳，接著帶她四處閒逛，欣賞許多美景，也品嚐許多難得的食物。
唐綠幽在他陪伴下，十分愉快，能與心愛之人如此生活，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從小她就想這樣自由自在地生活，偏偏大哥總愛安排她的一切，會逃婚是她下了好大決心才辦到的。
原本對於未來，她不知去向，哪知上天卻讓她與駱靖君相遇，他們就好似尋了多年的知己好友，彼此有默契、有義氣，還有……愛意……
唐綠幽從未想過會愛上他，一心只想利用逃婚擺脫大哥的種種安排，卻不知會在逃婚過程裡愛上一個人。她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同時也為愛上他而心痛。
一切是那麼不可思議，唐綠幽的內心萬分擔憂。她與他真有未來嗎？
「待會，我帶你認識負責錢莊的陳叔。」駱靖君笑道。
這幾天，他不斷為她介紹山莊的生意，唐綠幽當然明白他的用意，更加清楚他真心想與她白頭偕老的事實，但她卻無法馬上答應他。
他十分有耐心，也不急著問她的決定，靜靜地等著她親口道出一切。
唐綠幽內心萬分掙扎，她害怕道出一切之後，她與他恐怕再也無法相見。因為……大哥絕對不可能讓她嫁給這江南出了名的風流莊主啊！
駱靖君先走進錢莊時，一道黑影在不遠處跳了出來，唐綠幽清楚意識到。
她的心猛跳好幾下，待她好不容鼓起勇氣轉身面對時。
她，怔住了！
唐綠幽離開熱鬧人群，進到一處無人巷內，停下腳步，輕歎道：「出來吧！黑大哥！」
黑凜現身。「小姐。」
「大哥來了嗎？」
「莊主在客棧等候小姐。」
她明白。「帶路吧！」
不久，她進入客棧，來到二樓最裡頭的房間。
唐魄鷹威武身軀佇立在桌旁，唐綠幽上前，輕喚道：「大哥。」
唐魄鷹轉身，銳利雙眸冷得駭人，唇瓣緊抿成一直線，似乎正壓抑著心中怒氣。
唐綠幽不再是怯怯的小女孩，她挺直背脊，杏眼對上他的。
唐魄鷹因她這大膽舉動而感到詫異，他微瞇起眼，細細打量她，赫然發現，眼前這與他對視之人真是他記憶中的女孩嗎？
五年前她臉色蒼白、身體虛弱，說起話來怯怯懦懦，見著他彷彿見到可怕之人，連頭也不敢抬。如今，她卻自信滿滿，勇氣十足，莫非……真如妻子所言，這五年來他從未好好看清自己的妹妹嗎？「幽兒，你可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嚴重到丟盡唐家的臉嗎？」唐魄鷹坐在位子上，好忍下斥責怒火。
她深吸口氣。「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丟的是大哥的面子，而不是唐家的臉。」
唐魄鷹錯愕，吼道：「胡說！你擅自逃婚，令唐家失信於人，難道不是丟唐家的臉嗎？」
沒變，五年來大哥依舊沒變，對她永遠不問為什麼，一心只想安排她的未來。
「既然大哥認為我丟了唐家臉，那不如將我逐出唐家吧！」唐綠幽難過道。
「胡鬧！」他喝道：「幽兒，你怎會變成這般任性呢！難道你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嗎？你有想過你這一違背婚約，城裡的人會如何笑你嗎？」
「笑就笑，我一點也不在乎！」她喊道，望著他的眼充滿不悅。「大哥，為什麼？為什麼你總要安排我的一切、安排我的未來呢？為什麼你總要我乖乖聽你的話，為什麼你從不站在我的立場想想……」長久以來的壓抑在此時爆發。
「大哥，你知道嗎？自從爹娘過世，你就從未關心過我，我生病時你只擔心我活不活得下去；我健康時，你只關心我嫁不嫁得出去。為什麼？難道對你來說，我只是唐家的累贅嗎？」
唐魄鷹從未見她這樣。「幽兒……」
她眼裡凝聚淚水，鼓起勇氣道：「大哥，老實告訴你吧！我是故意逃婚，因為我已經受夠你對我的安排。我是人，不是傀儡，我有知覺、有感受，我不要嫁給一個素未謀面之人，更不要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
唐魄鷹首次見妹妹如此大膽反抗他，眼裡儘是震撼。不自覺，腦海裡閃入這幾年來對她的所作所為與種種安排……
唐綠幽拭去淚水，決定將愛上駱靖君一事道出。就算大哥反對，她也不在乎，這輩子除了駱靖君，她誰也不嫁！
唐魄鷹愈憶起以前的自己愈感錯愕。幽兒沒說錯，這幾十年來他從未真正關心過她，他千方百計為她安排一切，無非是想對雙親有所交代。
噢老天，瞧他對自己親妹妹做了什麼？他一味地擅作主張，還自認是為她好，其實……
「幽兒，大哥……」
唐綠幽誤以為他仍要強迫她回洛陽成親，於是打斷他的話，坦誠自己的感情。「我不會回去成親！我已經愛上駱靖君，今生非他不嫁。」
唐魄鷹先是一愣，隨即震驚起身。「你說什麼？你愛上駱靖君！」
「沒錯，我愛上他，所以請大哥回洛陽為我取消婚約吧！」
唐魄鷹不敢相信。「幽兒，你瘋啦！駱靖君這人風流成性至江南都知曉，你居然……」
她辯解道：「你們都誤會靖君，其實他並不風流，他只是喜歡瞧漂亮姑娘，雖然他經常出入青樓，但從未真的流連在那種地方，和他朝夕相處，我十分瞭解他為人，他並不像流言中之人。」
唐魄鷹瞬間瞧出她眼裡的光采，無法置信地一退。「幽兒……你……和他……」
聽出兄長話裡驚慌，她連忙說：「沒有，他沒碰過我。他甚至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他願意娶我，與我白頭偕老……」
話到這，她再也無法克制心中情感，雙膝一跪，向他請求。
「大哥，求求你成全我，我不要嫁什麼文武狀元，我只想嫁給我所愛的男人。求求你，別帶我回洛陽，求求你跟對方解除婚約，好嗎？求求你……大哥……」一天不解除婚約，她便無法面對駱靖君，更無法道出真實身份。
唐魄鷹無言以對，怔怔地望著她。這是她的真心話，幽兒真的愛上駱靖君。
那天見他女扮男裝在駱靖君的船上時，他就該料到有這一天，只是……
他身子無力地坐在椅上，撐住發疼的額。「幽兒，不是大哥不願成全你，而是這婚約並不是大哥說能解就可解。」
「為什麼？」她瞠目。
「這婚事是魏宰相所提，你和對方的婚約並非三言兩語就能解除，你明不明白。」
「不！不會的，大哥，一定還有其它方法。」她抓住他的手。「對了！大嫂，拜託大嫂好嗎？大嫂是皇后的義女，一定會有辦法……」
唐魄鷹的妻子是大學士之女，從小就被皇后收為義女，但是魏宰相可是朝中舉足輕重之人，真憑妻子一句話就能改變這婚約嗎？
唐魄鷹心存疑惑。「幽兒，大哥知道你的想法，但是這事機會不大，幾乎不太可能……」
「誰說不可能！這婚事我三言兩語就能退掉。」嬌柔嗓音自門外傳來。
唐綠幽與駱靖君同時轉身，一見來者，大感震驚。
「蓉兒！」
「大嫂！」
寒蓉蓮步輕移，唇上依舊是一貫的淡然笑意。「哎呀！你們兩兄妹怎麼啦？」個坐著、一個跪著，唱戲嗎？」
唐魄鷹未料妻子竟會出現在這，擔心她的身子，著急上前。「蓉兒，你怎麼會……」
她掩嘴輕笑。「瞧你緊張，放心，我一路平安，你可別看輕咱們唐家的手下。」一路南下，她只帶三名屬下與一名丫環便順利來到。
唐綠幽見到她彷彿見到救星。「大嫂，你剛說什麼？你真的將婚事退掉了嗎？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