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藍靖
喬書亞馬上快步迎向她，接過行李車。「再叫我喬先生，我馬上跟妳翻臉！」他佯裝生氣的低吼。
「哥，對不起啦！」她立即討好的道歉。
「蒨亞，回來了喔，回來就好了！」布丹心握著她的雙手高興道。
「蒨亞！妳的腳怎麼樣了？」席如意關心的問。
「奶奶，我沒事啦！」
她牽著她的手，「妳爸媽等妳很久了，他們都在擔心。去，趕快去跟他們說說話……」
喬蒨亞望向爸媽，舉步走向他們，心中百感交集，像是打翻了所有感動、歉疚、感激的情緒。
「蒨亞，妳還好嗎？腳沒事吧？累了沒……」喬右辰一連串的問。
她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笑著點頭，馬上緊緊抱著她，此刻實在也說不出什麼了。
父女倆緊緊抱在一起好一會兒，她隨即看見了滿臉又喜又憂的陸秀妍，站在爸爸身旁顯得有些侷促。
什麼時候阿姨頭髮也白了？她突然覺得好歉疚、好不捨！
她一直不能體諒她的心，而她卻一點也不在意她對她的行為，無私的付出所有的愛，一點也不求回報……她真的欠她好多好多，恐怕永遠也還不清了！
喬蒨亞放開爸爸走向她。「媽，對不起！對不起……」她歉疚的哭了。
突如其來的擁抱，再加上這句等了好久的「媽」是陸秀妍怎麼也料想不到的！
不管是什麼時刻，它永遠不嫌遲！她也緊緊回抱著自己心裡早喊了千百遍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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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靜悄悄的，連星星都睡著了，只有愛唱歌的蛙兒和蟲兒還在喧鬧著……
一條人影、三隻腳，蹣跚的越過布家庭院，走近後院的小木門邊，輕輕的敲敲門，有人馬上開了門，人影立即閃入門內。
「他回來啦？」
「是啊，早上出門去，直到剛剛才進門！我一直等他洗澡時，才趕快打電話給妳。噓……他現在可能上床了。」布丹心悄聲的說。「那現在怎麼辦？要先試妳的方法，還是我的方法？」
「先試我的好了！」喬蒨亞從口袋中掏出早寫好的信。「爺爺，布丁呢？」
「妳要叫布丁幫妳送信？這行得通嗎？他連電話都不接了，還會看信嗎？」他疑問。
「會啦，會啦，我寫得很可憐、很感人的！還用了香水信封……爺爺，快叫布丁來。」
一會兒布丹心拉著夢遊的布丁過來，「醒醒！你要幫姊姊把這信拿給哥哥喔！來，好！眼睛張開，然後張開嘴咬緊，姊姊的幸福就全在你嘴巴上了！好，快去找哥哥……乖。」
仍未清醒的布丁趺趺撞撞、東倒西歪的走向樓梯，牠打了個哈欠，竟把信弄掉了？！牠回頭看看姊姊和爺爺。
「趕快撿起來啊！」布丹心輕喊著。
「不是啦，要用咬的啦！布丁……」喬蒨亞趴在地上示範著動作。
恭禧布丁！賀禧布丁！成功的咬起信封了。牠繼續前進目的地－－樓上哥哥的房間。
喬蒨亞和爺爺坐在客廳中等了十分鐘……
「砰！砰！砰……」布丁下樓時精神好多了，牠走向兩人。
「蒨亞啊，妳的信……好像換回了一個竹簍子耶？」布丹心喃喃的說著。
「天啊！他居然連看也不看，就把我辛辛苦苦寫的信撕成碎片……」
「不錯了啦！人家起碼還用竹簍子裝著還給妳，這第一回合，我看妳是輸了喔！接下來怎麼辦，要不要試試爺爺的方法？」
「我看也不必了，乾脆爬上去自動獻身算了。」她氣餒的說。
「獻身？喔……妳是說生米煮熟飯的那回事嗎？」
「嗯。」她有點尷尬的點著頭。「爺爺，你不會反對吧？」
「傻丫頭！跟爺爺走啦，我們現在只好學學外國的樓台會嘍！」
爺爺牽著她出了門走到後院中，十一的房間就在上面……喬蒨亞不覺笑了。
這場戲她也演過一次，只是爺爺該不會要她現在爬上去吧？！她這腳怎麼爬？
「蒨亞，妳就站這位置，這樣十一從窗口那兒就能清楚的看見妳，爺爺就躲在這垃圾桶後面，妳先叫醒他，等他站窗口時，爺爺就會念台詞給妳，然後妳就跟著照念。」
「爺爺，你從哪兒學來這些東西的？你的台詞該不是抄莎士比亞的吧！」她挑眉問道，顯得對他不太有信心。
「不要問那麼多啦！快叫他出來。」
喬蒨亞只好照辦。天啊，這有點「那個」耶？！好吧！「十一，十一……我在窗戶下面啦！」
幾分鐘後，窗戶上仍沒伸半個人頭來。
「再喊大聲點，他一定還沒睡！」布丹心催促著。
「十一！十一－－」她再加大聲音喊著，終於聽見窗戶打開的聲音了。
布十一將頭緩緩的探出來，臉上毫無表情，「幹麼？」
「十一，對不起啦！不要生氣嘛……」喬蒨亞抬頭對他說，而他只是低著頭冷冷望著她。
布丹心提詞，「現在說，想起從前我們在一起的種種甜蜜、快樂，現在我們倆分手了！」
「十一，想起從前我們在一起的種種甜蜜、快樂，現在我們倆……分手了！」她重複照念。
「然後接著說，我默默無言的流著淚，預感到多年的隔離後，我們忍不住的心碎，你的臉冰涼、發白，你的吻也更似冷冰！啊……那一刻更預兆了我今日的悲痛！」喬蒨亞忍著笑的重複著台詞，手還自己加了些動作。
窗口上的布十一起先還板著臉，後來越聽越莫名其妙，最後甚至覺得很好笑。
蒨亞是從哪兒抄這些噁心的台詞啊？
只有布丹心仍陶醉在詩句中，他繼續念著……
「噢！我是多麼嚮往你那雄偉粗獷的胸膛，你比阿拉斯加的草原更令人嚮往……我已經離開你兩個月了，還要再經多少歲月，我才能再踏上你……」喬蒨亞馬上問：「爺……你叫我『踏』上十一？然後呢？踩死他啊！」
「上面是這樣寫的啊？」布丹心正看著一本書解答。
「是誰在那兒？」布十一好像有聽見熟悉的聲音，他馬上猜到是爺爺。
嗯，越來越好玩了！不過半夜三更的，叫一個年近八十歲的老人家，和一個跛腳女人站在微涼的庭院裡玩遊戲……
萬一兩個人都感冒，那就不太好了！
「好了啦！爺……還有妳，都回去睡覺吧！」
「十一……可是……我還有話要跟你說耶！」喬蒨亞急著說。
「是啊！十一，看在爺爺的面子上，你就原諒她嘛！爺爺也念得很辛苦耶……」
布十一仍不答話。下面好像有人在哭了？是蒨亞還是爺爺啊？
「好，那個愛哭鬼上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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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房間內就清楚聽見蒨亞吃力爬上樓的聲音，先是一個腳步聲然後是一個枴杖聲，然後才是一個重重腳步聲。她的腳傷還沒好嗎？這樓梯將近有十五階，等她爬上來，天都亮了。
她終於打開房門進來了，布十一背著她站在窗戶前。
「十一……」她像個小媳婦似的小聲叫他。
他轉過身來，雙手抱著胸冷冷的說：「這麼晚了，找我有事？」
喬蒨亞乾笑著，「我的道歉情書……你是不是沒看就撕啦？」
「對！」他其實是看完後才撕掉的。
「人家……人家寫了很久耶……」她拄著枴杖可憐的說著。
「撕都撕了，要下妳現在念給我聽啊！」
「可是念出來滿噁心的……」
「知道就好。」
「喔，你騙我！你有看嘛……你幹麼要讓我難過？」
布十一辯解道：「我讓妳難過？從頭到尾都是妳在讓我難過吧！從我們第一次見面起，妳就一直在捉弄我、欺負我，每次都是妳耍我！然後就跑去躲在爺爺、奶奶後面，剛剛也是一樣！自己錯了，還拉著爺爺一起下水，他年紀那麼大了，還跟妳三更半夜不睡覺的玩遊戲！喬小姐，我不想玩了，我們之間沒有婚約了，妳自由了，去找妳的大衛醫生吧！」
他氣沖沖的一口氣把話講完，喬蒨亞卻反而笑了。
「原來你在吃醋啊？」她一跛一跛的走到他面前，拉著他的手臂，「難道你不知道喜歡跟愛是不一樣的嗎？我是喜歡大衛，可是我愛的是你啊！大衛說，如果你喜歡一個人，那麼跟他在一起，會覺得很開心，但是如果愛一個人的話，跟他在一起就會心跳加速；喜歡一個人，見面時只會微笑，但如果愛一個人的話，面對面時就會害羞……」
「喔！我懂了……原來我只是喜歡妳，我並不愛妳。好了，話說完了，妳可以走了！」
喬蒨亞仍笑著，還用手輕輕的在他胸前劃著小圈圈。「沒關係，那我們可以先做個朋友嘛！這是你說的，記不記得？我現在還不能走啊，因為直到我看了那三片光碟之後，我才知道我們還有鍋飯還沒煮熟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