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鄀藍
她依然目中無人,伸出塗著鮮紅蔻丹、修長的玉手,隨手拿起一件淺藍色的胸罩。
而夙小襪從她一出現,就覺得她很眼熟,她很努力在腦海裡回憶著,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小姐,你喜歡這一件嗎?」官照晴依著平常對待客人的態度對她。
蕭君君拿起來,連正眼都沒瞧一眼,又把胸罩丟回去,然後再拿起一件紫色的胸罩,臉上儘是不屑。
「你們沒有好一點的嗎?質料怎麼都這麼粗糙,穿這種內衣,不會傷皮膚嗎?還有這裡面是不是用鐵絲,穿了不會讓胸部變形嗎?」
夙小襪聽到她說話,頓時想起了她就是和忻炫彧一起上高級餐廳吃飯的女人。
而她今天絕對不是為了買胸罩而來,肯定是存心來找碴!
她一把搶回蕭君君手上的胸罩,「小姐,我們這裡沒有適合你的胸罩,請你……」
「那是當然的。」蕭君君更快打斷她的話。「我當然不可能穿這種拿來當抹布,還怕會刮傷地板的布料做成的內衣。」
「你是存心來找麻煩的。」夙小襪拉高袖子,一副準備和她大幹一場的架式,這陣子她憋太久了,現在她膽敢不怕死的來惹她,她剛好可以將積壓在心裡的氣一次發洩個夠。
「哼,你還不配。」蕭君君冷哼著,臉上儘是鄙夷的表情。「我只是要來提醒你,像你這種下等人,穿內衣只適合穿這種地攤貨,挑男人也是一樣,別妄想去抓住你配不上的男人。」
「哼!」夙小襪不甘示弱的也給她哼回去,而且還哼得更大聲。「原來是個被男人甩了的怨婦,也難怪某人曾經說過,珍珠就算再漂亮,也只是顆養珠,我現在終於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喔!你看起來這麼聰明,怎麼連養珠也不知道!」夙小襪裝出一臉驚訝的表情,誇張的模樣讓旁邊的人忍不住偷笑。「所謂養珠當然是指靠人工飼養的,不是海中天然的珍珠,以人來說,一個人如果肚子裡沒料,單靠著皮相,就要裝出高人一等,那就像……」
「你這個妓女生的孩子,有什麼資格說我。」蕭君君被她刺激到發狂,開始反擊。
「你說什麼?!」夙小襪臉色倏然刷白,悲憤的眼神狠狠地瞅著她,渾身更是顫抖不已,剛剛想找人大打一架的氣勢沒了,只有無助的悲痛。
「小襪,你不要理她說的話。」官照晴很擔心,她拉著她,害怕蕭君君說出更不堪的話來傷害小襪。
「我說什麼你會不知道嗎?」蕭君君看一眼四周愈來愈多人圍觀,心中大喜。她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要羞辱她,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別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天呀!你真的不知道你母親是靠身體賺錢的妓女嗎?哎呀,也難怪啦,你那時只有五歲,你那不要臉的媽媽就自殺死了,如果我是你,當然也會選擇遺忘,誰會希望自己的親生母親是個妓女呢?」
圍觀的人開始竊竊私語的討論起來,其中不乏常來買內衣的常客,還有更多是同樣在夜市做生意的人,她的目的就是想讓她以後無法繼續在這裡待下去。
「小姐,你到底想怎樣,小襪有得罪你嗎?」官照晴將夙小襪護在自己的後面,保護著她。
「不過話說回來,像她這種無父無母的孤兒,從小就窮怕了,一碰到有錢的男人,理所當然就像只八爪章魚一樣,死巴著他不放了。」蕭君君根本不理會官照晴,還轉過身去向那些圍觀的人說:「媽媽是專門破壞別人家庭的妓女,女兒當然也好不到哪裡去,專門搶人家的男朋友。」
「如果你的話都說完了,請你離開,別妨礙我們做生意。」夙小襪強忍著悲痛,將她一句句如利刃般的言語全都忍了下來,只為了維護僅有的尊嚴。
「幹麼做得這麼辛苦,這一件內衣才賣多少錢,我看你就繼承你媽媽的衣缽躺著賺,不是既輕鬆,又賺得多。」
蕭君君的話才剛說完,一個轉身,卻猛然看見已經好久不見的忻炫彧就在她的面前,她驚喜得忘了剛剛說的話,也忽略了他眼中狂燒的怒火。
忻炫彧今晚才剛從美國回來,兩個星期沒見到夙小襪,心中對她的思念如小螞蟻般,啃蝕著他的心。
他一坐上卓浩峟的車,馬上讓他直接開車到夜市來找她,正好聽見蕭君君那一段不堪入耳、羞辱人的話。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以為他讓人給了她一百萬,和一件她很想要的貂皮大衣,她就應該很清楚明白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結束。
他早該想到,她是一個貪心的女人,他早該防範她來找小襪的。
若不是他的疏忽,小襪就不會受到這樣的羞辱,都是他的錯。
「彧,你來找我嗎?」蕭君君高興的挽著他的手,眼中帶著濃濃愛意,說話的嗓音嗲聲嗲氣,和剛才的氣焰高張完全判若兩人。「你知不知道人家好想你,你怎麼都不來找我?」
忻炫彧嫌惡的當著眾人的面拉開她的手,一點都不留面子給她,語氣冰冷的說:「你該慶幸,你是個女人。」
「彧——」蕭君君現在才發現他眼中的熊熊怒火。
「我警告你,以後你若是再來傷害小襪,我絕不會這麼輕易的饒過你。」
「彧,你知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女人?」她一心想要揭夙小襪的瘡疤。「她不但是個孤兒,她的母親還是個妓女,她一直都在騙你。」
「她媽媽是妓女,那是為了賺錢,有錯嗎?那你呢?又是什麼?還不是只要有錢,你一樣可以和任何一個男人上床做愛,你就比較高級嗎?」
「你……」蕭君君環視四周,看到大家取笑的表情,彷彿此刻的她正全身赤裸裸的站在這裡讓眾人指指點點、品頭論足,她難堪的轉身,拔腿就跑。
蕭君君一走,忻炫彧非常擔心夙小襪,她臉色蒼白,向來紅艷欲滴的雙唇,此時也血色盡失。
他走到她的面前,想伸手碰她,夙小襪卻更快的躲開他的碰觸。
「別碰我!」
「小襪,你不要理會她說的話。」他靠近一步,她馬上又退一步,始終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她說的沒錯,你堂堂一個大總裁,我只是個妓女生的女兒,我的父親說不定只是我媽媽的一個恩客,像我這樣流著骯髒血液的女人,實在承受不起你的青睞呀!」
「小襪,我不准你這樣看輕自己。」
「小襪,你知道我媽媽為什麼要給我取名叫小襪嗎?那是因為我就像是一隻穿過就可以任意丟棄的襪子,我媽媽要我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小襪,你不是,我也不准你這樣說自己。」官照晴好心疼她,她知道從來都不因為自己的身世而感到自卑的她,這次是真的受傷了,才會不斷用貶低自己的話,來掩飾她那顆早已破碎的心。
而剛停好車的卓浩峟一到,就看見四周擠滿了人,好不容易擠了進來,就被他們三人的表情給嚇到了。
「忻彧,發生什麼事嗎?」他問。
夙小襪轉過身,裝作若無其事,繼續做生意,拿起胸罩,大聲的吆喝著,「內衣一套二九九,高級質料、款式新……」
忻炫彧實在無法忍受她這樣,他自責、他懊惱,卻又不知如何是好,但他絕不能坐視她這樣看似平靜,其實是強忍著傷害。
他拉住她的手,「小襪,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你放開我,不要碰我。」夙小襪想扳開他的手,卻怎麼也扳不開。隨後像發了瘋似的在他的身上胡亂捶打,似乎想將所有的情緒全部發洩在他身上。
「小襪——」官照晴想過去將她拉開,卻被忻炫彧阻止。
「沒關係,就讓她發洩。」
忻炫彧就這麼任由她打了將近十分鐘,直到她打到累了,再也沒有力氣後,才頹然的停了下來。
他看見她情緒稍稍回穩,摟著她,對官照晴和卓浩峟說:「我先送她回家休息,浩峟,這裡就麻煩你幫忙一下。」他將繫在夙小襪腰上的霹靂腰包拿下來交給官照晴。
「我先送你們回去再過來。」卓浩峟說。
「不用了,我們坐計程車就好了。」
官照晴不放心的交代,「有什麼事請打電話給我。」
「你不用太擔心,我會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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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炫彧並沒有送她回她住的地方,而是將她帶回他的豪宅。
在計程車上,他發現她的眼神有些渙散,不發一語,整個人像是傻了、呆了般,他很擔心,卻只能緊緊握著她的手,不逼她說話。
回到家,他先去泡了杯牛奶,又偷偷在牛奶裡放了一顆安眠藥,端給她喝下後,沒多久,安眠藥力發作,她很快的就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