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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文 / 方蝶心

    攏起眉,梅若穎搖搖頭,「不,我是從德國來的古書修繕人員,我叫梅若穎。」

    「你是受到蘇禾集團邀請來台的古書修繕人員?」

    她點點頭。

    既然她是古書修繕人員,怎會落單?疑惑繞心。

    「你說你是古書修繕人員,那麼與你同行的人呢?蘇禾集團應該有安排接待人員,由專人負責你們來台的交通食宿事宜,為什麼你會自己一個人?」

    「我因為身體不適,想要先回去招待所休息,方纔那個男人就是蘇禾集團安排的接待人員,可是他……」恐怖的回憶被挑起,發紅的眼眶透露她驚魂未定的恐懼與憤怒。

    「這該死的傢伙!」蘇劍令火氣驟起,「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

    茫然的擺動著頭,宛如博浪鼓,「我只知道他姓史。」淚水仍是下意識的流淌。

    他拍拍她瘦弱的肩膀,安撫道:「別哭,我先陪你上警局報案,保證馬上就可以將他繩之以法,稍後再送你回去,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醒來一切都會沒事的。」

    一聽到要回招待所,恐懼再度襲上心頭,「不——千萬別送我回去,我的同行團員都還沒回去,我怕他會等在那裡——」梅若穎激動的拒絕,「我不敢回去!」雙手直拉住她唯一的浮木——蘇劍令。

    他反手握住她冰涼纖弱的肩膀,好聲安撫,「好,你先冷靜一點,下回去,聽話,冷靜下來。」

    「我不要回招待所,不要……」她疲憊的靠在他手臂上,低低啜泣。

    惡夢一次就夠了,她不敢想像若再來一次,她是不是能夠幸運的全身而退。

    看著她擔心受怕的模樣,他內心湧上無限憐惜,沒想到蘇禾集團邀請她遠從德國來台,卻安排了如此差勁下流的接待人員,不但危及她的安全,也嚴重破壞集團的聲名,要是不將那個該死的傢伙好好懲治,實在不能撫平他的震怒。

    蘇劍令在心裡默默作出了決定,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因為從現在起,這個叫梅若穎的女人,將會被納入他的保護之中。

    第四章

    因為恐懼,梅若穎不願回招待所,因為恐懼,她始終緊緊的咬著唇,泰半時間她總是低垂著頭,被動的追逐那雙黑色皮鞋的腳步,因為她的手腕被緊緊圈握在蘇劍令寬厚溫暖的手掌之中。

    他步伐好大,她有些吃力的追逐著。

    從他開闊率直的步伐,直覺他是大而化之的灑脫人,而從他緊握的力道來看,他又是那麼堅決無畏,彷彿邁開步伐勇往直前就是他的風格。

    蘇劍令始終握著她的手,進了家門,打開屋裡的燈光,鑰匙往玄關上的陶盆一扔,「喏,到了,我家。」轉過身,看她依然死命的咬著唇,「嘿,別咬了,折磨自己是最愚蠢的行為。」

    回過神,梅若穎驟然鬆開唇,啞然的望著他。

    「進來吧!你現在最需要的是把自己放鬆下來,然後好好的睡一覺,忘記今晚的不順遂。」他拉著她往客房去。

    「蘇先生,謝謝。」一邊快步,她一邊心存感激的低語。

    蘇先生?怪彆扭的稱呼,他停下腳步,劍眉高高挑起,一手搭在客房門把上,轉身睞她,「劍令,叫我劍令。」鬆開她,他用另一隻手指著自己。

    不意外,再度被他眼中的炫目神采所震懾,頓時,她靦腆得說不出話來。

    他總是這麼看人嗎?彷彿要看進人的內心深處,叫人完全的透徹。

    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是會讓人害怕的,蘇劍令輕扯嘴角,旋開門把將她推了進去,「這裡的客房總算派上用場了,喏,今晚你就先睡在這兒,客房裡頭大致上什麼都有,如果有缺少什麼,你再喊我一聲吧!」

    屋裡撲鼻而來一陣乾爽的氣味,白天想必是有溫暖的太陽光臨,簡單的陳設,乾淨的空間,淡雅的色調,適合她今晚祈求平靜的心情。

    「謝謝。」她由衷感激。

    「那就不打擾你嘍!請自便,我這個人對生活沒啥規矩跟原則,不用覺得拘束。」毫無預警的,他雙手捧起她的臉蛋,往她光亮的額頭上一吻,「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她嚇了一大跳,瞠目結舌的望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愣愣的摸上他唇瓣所殘留的餘溫,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怦然心動。

    走了幾步,他又回過頭,用他一貫勾魂攝魄的笑容面對她,「對了,再提醒你一回,劍令,我叫劍令。」百般刻意的提醒,他就不信她還會如此健忘。

    蘇劍令貼心的選擇退出,讓她鬆弛緊繃的情緒,自然的面對自己,她需要好好洗個澡,可能還需要一場屬於自我的哭泣,好沉澱她的恐慌。

    待他關上門後,梅若穎放鬆全身,虛軟的坐在床沿。累了,她真的好累,沒想到來到台灣的第一天晚上,她就碰上了如此可怕的事情,現在回想,她還忍不住直打哆嗦,幸虧上帝保佑。

    突然好想念德國,是不是該打個電話告訴其他團員她的下落,或者打通電話給爸爸呢?

    揚眸看了看房裡四周,一屋子全然的米白,舉凡是床鋪、櫥櫃、窗簾……純粹的米白,最多就是在邊處有著簡單的描金刻花裝飾。

    視線來到梳妝台,她發現一架留聲機,紫銅雕花喇叭,黃銅材質喇叭管,鑄鐵製造的拱形基架,擱放在這兒看來古樸沉靜,一旁是電話。

    走上前,她抓起話筒又突然放下,她不知道招待所的電話,所以無法跟同行的團員聯繫,猶豫須臾,她接著打電話給父親。

    「爸爸——」電話很快的被接起,她迫不及待的喚。

    「是若穎啊,怎麼樣?台灣好玩嗎?」梅父熱切的問。

    擰了眉頭,不知怎麼說自己此刻的感受,眼眸氤氳。

    「若穎,怎麼不說話?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父親察覺她的沉默。

    她連忙搖頭,「不,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剛抵達台灣,錯過了台灣的白天,爸爸,這裡變了好多,我都認不出哪裡是哪裡了。」她努力的讓語調聽起來輕鬆自然。

    梅父聞言笑得悵然,「全都改變了啊,看來我們真的太久沒有回去了,不過不急,慢慢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你將會發現台灣不同於德國的生命力。」

    「嗯,從明天開始,我會每天拍照,把照片E-mail給爸爸。」

    「哈哈,好,我會每天開電腦期待的,好好照顧自己,我的寶貝。」

    我的寶貝!梅若穎最喜歡聽到爸爸這麼喚她,她忍住瀕臨潰堤的淚。「爸爸,我半個月後就回去了,你也要照顧自己喔,先不多說,時間很晚了,掰掰。」

    「掰,我的寶貝。」

    掛了電話,父親溫暖的聲音擊潰了她的堅強,她傷感得想哭,靠坐在床沿縮起雙腳,用單薄的雙臂緊緊的圈住自己,把臉埋了進去,放任情緒無聲的低啜。

    梳妝台上的留聲機,荷米絲偷偷的現身,帶著一絲憐憫。

    「你終於來啦!可是你似乎受到嚴重驚嚇了,哭吧,哭一場,情緒就會好轉的,當我遇到挫折,或是很想念雷米爾的時候,我也會允許自己好好的哭一場,通常大哭之後,心情就會變得很好,法力還會變得很強喔!」荷米絲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索性,荷米絲騰空躍起,棲坐在梅若穎的肩膀上,圈起手朝她的耳朵低念了個咒語,「嘎拉烏椰轟,壞心情,去去去!」隨即吻了她的臉頰一記,「來嘛、來嘛,接下來你可是即將面臨一場甜蜜的愛情,一定把今天的不愉快打包扔掉喔!」

    荷米絲掩嘴輕笑,輕輕旋身,白色長袍的裙擺飄起一波柔美的幅度,回到留聲機裡。

    低啜須臾,梅若穎感到情緒空前的放鬆,她光著腳走入浴室,在冰涼的洗手台前用冷水輕拍了拍臉,然後抬頭看看狼狽的自己,不知打哪來的情緒一湧,轉開蓮蓬頭,讓水柱把今天的不順遂跟晦氣一併洗除。

    梳洗後,她檢視著自己,手腕上有些淤青,唇也微腫,腳後跟些許破皮,她穿上浴袍盤坐在柔軟的床鋪上,用拇指輕輕的揉散淤痕。

    想想,她還是幸運的,幸好能及時逃出,而且只是受了點輕微的傷,過幾天就沒事了。

    揉著淤痕,她告訴自己要想想快樂的事情,沒多久,放鬆後的睡意來得洶湧,她真的是困極了,整個人無意識的放空……

    咚的一聲,梅若穎倒臥在床上,本能的蜷縮著身體,保持著宛若在母體裡被保護時的狀態,那麼安全平穩。

    當床上細弱平穩的呼吸聲響起,房裡自動陷入永夜的墨黑,留聲機裡傳來愉悅歌聲,像催眠曲似的蠱惑著疲憊的身心忘卻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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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來,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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