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馥梅
「對了,夫君人呢?早上醒來時沒見著他。」成親以來第一次,醒來枕畔無人,讓她有一瞬間的怔楞,以及隨後滿滿的失落。人是習慣性的動物,僅一個多月,她便已習慣在他身旁、在他的注視下醒來。
「桂花也不清楚,只知道天才剛亮的時候,有一封給姑爺的信送達,姑爺看了信就交代桂花別吵醒小姐,小姐醒了之後記得讓小姐吃藥粥、喝藥,然後就出門了。
「出去多久了?」
「將近一個時辰了吧!」她偏頭想了想。「小姐還是進屋去,先吃了藥粥,等會兒還要喝藥呢。」
「嗯。」站起身緩步走進屋裡,藍舒月有些心不在焉,沒發現桂花將藥粥盛好之後,龍嚴正好走進屋裡來,抬手遣退了桂花。
他站在兩步遠的眶離,凝望著她美麗的側面,調養了一個多月,她的臉色雖然還是顯得蒼白,卻已不再動不動就泛青,他預估再過三個月,她的身體便會有長足的進步。
突然,他眉頭微微蹙起,跨步上前,大掌撫上她的頰。為何如此冰冷?
「啊!」藍舒月低聲驚呼,被突如其來的碰觸給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瞧清楚是誰之後,才鬆了口氣。「夫君,你回來了,用過早膳了嗎?咦?圓圓呢?牠不是跟你在一起嗎?怎麼沒見……」她四處張望著愛貓。
掌中的冰涼消失,他眉頭皺得更緊,向前一探,雙手捧住她的臉,感覺一片冰冷。
「圓圓追老鼠去了。」他問:「妳到花圃玩泥上,而且沒有穿外衣?」
「哦,夫君怎麼……」藍舒月訝異,懷疑桂花已經向他告狀了。
「妳渾身冰涼,繡鞋和裙襬都沾了泥。」
「喔。」觀察力真好。「我才不是玩泥土呢,我是種幾株花……」瞧他臉色一沉,她趕緊閉上嘴。
「妳太不懂得愛惜自己了。」龍嚴低斥,心頭有絲惱意。
「對不起……」低垂螓首,她下意識的道歉。
抬起她的臉,蹙眉審視她眼底那種他不懂的神情。
「妳總是這樣嗎?」他突然問。
「什麼?」
「習慣性的道歉,妳到底在怕什麼?。擔心什麼?」成親以來,她每天至少說上十次的對不起。
藍舒月一楞,錯愕的望著他,他怎麼會……
撇頭避開他探究的眼神,那宛如將她看透的銳眼,讓她心頭閃過一絲狼狽。
「我……沒有怕什麼或擔心什麼啊。」
龍嚴眉頭蹙得更緊,他完全不相信她說的鬼話,不過他暫時不打算追究,至少和藍舒日那傢伙談過之前,他不會再提。
「先把藥粥吃了,等會兒好喝藥。」他放開她,轉而拿起桌上添好的藥粥準備餵她。
「我自己來就行了。」兩頰不受控制的染上一層緋色。
龍嚴淡淡的一笑,他喜愛看她臉紅的樣子,很美,比起病懨懨的蒼白模樣美多了,而且也表示他幫她調養了一個多月已見成效。
他著迷的望著她含羞的一口一口慢慢吃下他為她調配的藥粥,舉手輕掬她垂在胸前的長髮,握在手中。他想要她,迫切的,可是還不行。
「等會兒喝完藥,我帶妳出門走走。」他沙啞的低語。
訝異的抬起頭,迎上他灼熱的眼神,她心頭怦怦直跳。「你要帶我出去?」
龍嚴點頭,伸出食指輕輕劃過她的嘴角,替她拭去一點粥漬。
「可是……好嗎?」她已經好久不曾出門了,能偶爾在自家花園走走,就已經很難得了,因為她不想替他人帶來麻煩。
「不想出去?」龍嚴挑眉問。
「我當然想,可是……」
「既然想出去,就把『可是』拋到一旁,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擔心。」
「嗯,謝謝你。」她笑靨如花。
龍嚴因她漾開的笑而有些炫目,他喜歡看她這樣笑,比起之前那種討好似的、安撫般的虛假微笑,這種打從心裡開心的笑讓她整個人都亮蠶了起來。
「不客氣,我隨時都可以陪妳遊山玩水。」他忍不住低頭攫取了那朵笑花,一會兒之後才抵著她的唇低語,「只要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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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肩膀上的是什麼東西啊?!」龍華一瞧見讓他久候多時的龍嚴,原本想要開口抱怨他的遲到,可是一看見他肩膀上的東西時,立即錯愕失聲問。
「狸貓,你連這個也看不出來嗎?」龍嚴睨他一眼。
「我當然知道那是狸貓,而且我還知道牠就是那只惡狸貓圓圓,問題是大哥幹麼帶著牠啊?」瞧牠對著他齜牙咧嘴威脅著,他就覺得頭皮發麻,真不知道大哥怎麼會讓這隻畜生纏著自己!
「不帶著牠,牠會吵舒月休息。」龍嚴理所當然的說,在他對面坐下,提起酒壺倒了一杯酒。
說到休息,就想到自己等了多久,明明是大哥自己說申時見面的,卻讓他枯等到現在,亥時都快過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龍華抱怨。
「不知道。」他回答得很理所當然。
他的答案讓龍華氣得猛翻白眼,忍不住提高聲音,「大哥為什麼到現在才來?」
「咪嗚。」圓圓警告的朝他吼了一聲。
「臭畜生!」龍華微微抖了一下,忍不住低咒。
龍嚴抬手拍拍圓圓的頭,示意牠安靜。
「這只惡狸貓作惡多端,才不可能安靜的待在一旁,大哥,把牠丟到房外去。」在藍莊他已見識過牠的惡形惡狀,他一點都不想和牠共處一室。
「牠會安靜。」
龍華瞪著圓圓,圓圓也瞪著他,不過一人一狸貓都沒有再出聲。
「好吧!我不和一隻臭狸貓計較。大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到現在才來?」
「我帶舒月到『月湖』散步賞春,回去晚了。」他是忘了時辰,但是他一點悔意也沒有。「我等她睡下之後才過來的。」沒有說自己因為貪看妻子甜美的睡顏,又耽誤了一些時間。
龍華錯愕,瞠大著眼,張大著嘴,一副呆樣。
龍嚴喝下一杯酒,抬頭瞄了他一眼。「你要繼續裝呆的話,我就不奉陪了。」回去抱著舒月睡覺比較實在。
「等等,等等啊!」龍華好委屈的喊。「大哥,你也看在三弟我為了龍家堡做牛做馬的份上,別對我這麼殘忍嘛!你何時才要回來啊?」他不要把所有的時間都花費在工作上頭。
「我不是將龍家堡交給你了嗎?」
「可是我想大哥對一件事的興趣都不長久,等到你厭了,就會回來……」
龍嚴蹙眉。「你在說什麼?」
「哦?不是嗎?就我所知,大哥你是這樣啊!」做什麼事都輕而易舉,漸漸的就失了興趣,沒了興趣就瀟灑的掉頭走人。「我想你對藍莊贅婿這個身份很快就會厭了,所以……」
「藍莊贅婿這個位置,我是不會讓出來的!」龍嚴嚴肅的說。「如果你要談的是這個,就閉上嘴,不許你再提起了!」
「好,我不談這件事,咱們來談談二哥送回來的那封信的內容。」龍華舉雙手投降。「大哥,你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耽誤了,你……」
「舒月是你的大嫂……」龍嚴警告的瞪他一眼。「如果你還叫我一聲大哥,就別再讓我聽見那種礙耳的說詞。」
龍華閉上嘴,再次投降,不知道自己今晚怎麼了,老是說些大哥不愛聽的話。
「好好好,是大嫂,我只是一時口快,沒有惡意。」老實說他是有點嫉妒藍舒月的,誰叫藍舒日那火爆小子眼裡、心裡都只有藍舒月,他吃味啊!
「嗯。」龍嚴淡應。
「大哥,二哥信上說了,半個月前,皇室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重金禮聘當初名聞朝野的神醫藺曲無所收的三名徒弟,據說,已找到大徒弟楊伯翔和二徒弟馬鴻耘,至於當年傳聞青出於藍的三徒弟梅奕宸,則依然行蹤不明。」
「所以呢?」龍嚴淡漠的問,實在聽不出來這件事對他來說有什麼樣的「嚴重性」。
龍華盯著他,「大哥,這還需要問嗎?不管是藺曲無,或者是他那兩個變態徒弟,全都視梅奕宸為眼中釘,你說這種好處,他們會默不作聲的讓梅奕宸分一杯羹嗎?」
「那關我什麼事?」龍嚴聳肩。
「我是很想像大哥這般樂觀,但是大哥是不是忘了有大嫂的存在?」
他眉頭蹙超,「這又關舒月什麼事?」
「本來是不關她的事,不過大哥別忘了,麻城霸主的一舉一動,總會被無止境的渲染,尤其大哥成了藍莊的贅婿之後,幾乎人人都在觀察談論有關於你的點點滴滴,現在大哥懂醫術的事已經傳出了,緊接著,請遍名醫也調養不好身子的藍家千金,經過大哥調養了一個多月,竟然已經能出遊!這種事,平常人或許只是當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但是落入『有心人』的耳裡會怎麼聯想,可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