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花兒
她有點不情願的走到他面前,「好吧,請問程少爺,我能幫你做些什麼,讓你覺得不再無聊?」
他想了一想才道:「我也不知道。」
趙立冬的火氣又上來了。
她大概可以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裡了。
因為下午她的回答無聊,他顯然不滿意。
這個人,怎麼這麼小心眼,這麼討人厭,這麼可惡,卻又這麼迷人呢?
迷……迷人?天哪!她在想什麼?
她怎麼會覺得這個有著惡魔般笑容的壞蛋迷人呀?
一定是因為沒睡飽的關係。
「不過我們可以一起找出你能為我做些什麼,這樣很有趣不是嗎?」
有趣,才怪,一點都不有趣。
「好、好吧。」她勉強的答應。
但她卻不知道,從這一晚開始,她即將過嚴重睡眠不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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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晚,我幫他唸書,他嫌用念的平板無趣。」趙立冬咬牙切齒的說著,「我只好幫每個角色配音、帶動作,連說帶唱的演給他看。」
趙春至點點頭,「很精彩的感覺。」
「第二晚,我甩麵團給他看。」她的小臉逐漸變紅,「我又轉又拋的,手差點沒斷掉。」
「第三晚,我踩著球同時丟三個砂袋,其實我很想把砂袋往他頭上丟。
「第四晚,我讓出家人跳火圈給他看,他覺得如果我能親自上陣會更好。
「第五晚,我念急口令到天亮,最後還咬到舌頭。」
說到這裡,她的眼裡已經泛出淚光,而趙春至的表情則是更加得心疼,「熬夜是美容的大敵呀。」
「第六晚,我實在想不出來要幹麼,就拿了七巧板給他排,他卻說他已經夠聰明了,叫我排給他看,弄得我到現在看見板子就頭昏。」她含著淚,但在磨刀石上霍霍磨刀的動作卻越來越快,「我已經連續好幾天沒睡了。」
他用絲絹輕壓眼角的珠淚,「可憐的孩子。」
她豁地站起來,殺氣騰騰的說:「所以我現在去殺了他,大家一定會諒解的。」
「是呀。」趙春至手拿絲絹輕輕的揮著,「慢走,不送了。」
趙立冬腰上插了一圈尖刀,手裡還拿著兩把,臉上帶著烈士般的激昂神情,鼓起最大的勇氣衝到隔壁。
到了他房門口腳一抬,將門踹開。
那個惡魔、那個自己睡不著也要拖別人下水的禍害,就那樣靜靜的坐著。
程默抬頭看著她,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我才在想你也該出現了。」
他已經開始習慣,並且喜歡她的陪伴了。
她突然間洩氣了,用一種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冷靜聲音說著,「你喜歡飛刀嗎?」
他露齒一笑,迷人得要命,「我拭目以待。」
天呀!她一定是瘋了,絕對是瘋了。
第六章
趙立冬的眼裡充滿了淚水,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的感覺。
她手中捧著一錠貨真價實的銀子。
那是她剛剛賣出一籠蜂蜜蛋黃竹葉餅的所得。
「三年了、三年了。」她喃喃的說著,「終於,賣出去了。」
她高興得想尖叫,想要翻觔斗,卻只是呆立著,讓喜悅的淚水滑下。
「我要將這珍貴的銀子留作紀念。」
拜程默所賜,她忙到沒有時間做糕餅,只能利用少得可憐的空檔,做出可憐兮兮的一籠。
也還好她堅持每天一定要做出一籠,否則剛剛那個客人就買不到了。
不過那個客人也真是可怕,整個人陰氣沉沉,滿臉的殺氣。
當他要掏銀子付餅錢時,她還以為他要拔刀殺她勒。
「鼕鼕?」趙春至剛從外面回來,看她站著哭,嚇了一大跳,「怎麼哭了?」
「春!」趙立冬衝上去抱住他,又哭又笑的,「我剛剛賣出一籠餅了,有人來跟我買餅了,你看這銀子!」
他也替她感到開心,「太好了,終於有個不怕死的來了,我打賭他一定是外地來的,所以不知道你的厲害。」
「對呀,是個高頭大馬,臉上有疤的陌生人。」不對呀,他剛剛說什麼?「春,你真過分,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替我高興呀?」
「我當然是真心替你高興呀。」他摸摸她的頭,「真難為你每天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還能堅持自己的理想,我以你為榮。」
她臉一紅,「也沒什麼啦,是我自己喜歡做的事,就算沒睡覺也不要緊。」
看著她眼圈下的黑影,他有些心疼,「唉!那個程少爺也真是壞心,幹麼這麼整你呀?」
她哀怨的看著他,「春,是你給他這個機會的。」
要不是他逼她,她現在也不會落得白天照顧老鼠,晚上還要娛樂程默的慘狀。
「呃。」趙春至尷尬的一笑,「沒關係、沒關係,你就把這當訓練,熬過這一段時間之後……」
趙立冬接著問:「就怎麼樣?」
「就習慣了。」
「呿!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她哀怨的橫他一眼,「一點幫助都沒有,唉。」
他抱著她,笑著說:「好妹妹,其實往好處想,說不定程少爺對你這麼壞,是因為你很可愛呀,否則在隔壁幫傭的人那麼多,他幹麼只找你麻煩?」
想起來呀,說不定是喜歡她的陪伴,但不好意思承認呢。
她心裡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騷動,似乎有點甜的感覺,但她馬上趕走那種奇怪的感覺。
她語帶諷刺的說:「當然是因為別人都沒有去偷看他洗澡。」
他瞪大眼睛,「那……難道你真的去偷看?」
好大膽的女中豪傑呀!他雖然愛跟男人調情,但從來沒有什麼不規矩的行為呢。
「當然不是真的,我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你連我在說反話都聽不出來呀?」
真是的,在隔壁被程默氣個半死,回家還要被哥哥的遲鈍糟蹋,她真是命苦呀。
他拍拍胸脯,「我還以為你真那麼大膽呢。」
趙立冬沒好氣的說:「你想太多了。我是巴不得他離我越遠越好,再這樣被他玩下去,我一定會少年夭折的。我才十六歲,還不想被操死呢。」
趙春至同情的說:「對呀,至少得活到幫我把披肩弄到手。」
她一跺腳,用威脅的眼神看著他,「春!」
「我開玩笑的啦,傻瓜,如果你這麼苦惱的話,就讓我來想想辦法拯救你好了。」
「是喔、是喔。」她對他一點期望都沒有。
她只希望他別再扯後腿,讓她更淒慘就好,要靠他脫離苦海,她才不敢想呢。
「老闆。」
一個陰沉的聲音響起,把兄妹兩個嚇得差點跳起來,同時轉過身去。
剛剛買餅的黑衣人站在鋪子外,他身上那種陰鬱的氣質,讓整條街道在剎那間也跟著變暗。
「什、什麼事?」
畢竟是自己的客人嘛,雖然他似乎臉泛綠光,弄得四周陰風慘慘的,但看在他眼光不錯跟她買餅的份上,她也該盡責的招待。
「餅難吃。」他說得很慢,充滿殺氣的感覺。
而且說話的同時,手還伸到背後去,兄妹倆都注意到他背後背了一把長劍。
趙立冬退了一步,有點害怕的吞了口口水,「那、那真是抱歉,我會努力改進的。」
黑衣人沒說話,扯下背後的長劍,手朝站在他面前的她一揮。
她呆呆的站著,怎麼也沒想到她做的餅居然會難吃到人家要來殺她!
護妹心切的趙春至立刻哭了,「大俠,千萬不要殺她呀!她做的餅是很難吃,可是她不是故意的,我賠十倍的銀子給你,你千萬別殺她呀!」
但是那柄劍只是在她面前一揮,而且還是帶著劍鞘的。
她看著他手一翻,拿著劍由下往上的在背後摩擦著。
她的腿差點軟掉。原來人家只是要拿個長一點的東西到背後抓癢呀!
差點把她嚇死了。
「蜂蜜揉麵團。」
黑衣人說完便轉過身,兄妹倆面面相覷,看著他消失在轉彎處。
「怎麼回事?」趙春至不解的問。
「好像是來給我建議的。」
他大概覺得揉進麵團會比豪爽的淋在餅上好吃吧,這真是個聰明的想法,怎麼她從來沒想過呀?
「嚇死人了,我還以為他是地獄來的黑無常呢。」
趙立冬興奮的說:「他的意見太好了,我馬上去試。」
見她興致勃勃的往後面的工作室沖,趙春至連忙道:「鼕鼕,別做啦!先去睡一下,不然你半夜又要被挖起來了。」
「我睡不著了啦!」
從這一天開始,那個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黑衣人,天天來跟她買餅。
過沒多久又會面無表情的出現,給她改進的建議。
不過因為他不大愛說話,每次簡短的一句都讓她猜上好幾次,對了他就會點頭。
有了這個固定的客人,趙立冬的糕餅是越做越起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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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立冬在打瞌睡,但她打瞌睡前做的事情卻沒停下來。
此時出家人正不滿的看著它水盆裡的水滿得到處都是,但她手裡的陶壺並沒有停止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