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夏天
「是根本沒得比吧？」林則仕點頭同意，不過看見她失落的小臉，隨即又補上一句。
「但話說回來，我一向自認對美的要求是很高的，如今我這大帥哥能和你一起坐在這裡這麼久，可見你其實也沒那麼糟。」
段念喬瞇眼瞪著他好半晌，才戲譫說道：「是啊!真感謝你這被人甩的『大帥哥』!不知道是誰，被甩了還要人幫忙呢!這年頭世道變了，連求人都可以這麼囂張……」
說著說著，段念喬故作悲傷的看看手中食物，接著又自悲自歎地說道：「唉，就這麼點好處，要我出賣朋友，還要被某人諷刺，這個忙還有什麼好幫的。我還不如去幫陳建德，他說不定會賞給我這個大媒人一打蛋糕……」
果然，威脅一出來，林則仕臉色青了，原來愛損人的賤嘴，也終於安分。
他又開始默默打量著段念喬，似乎在權衡利弊。她的一番言語果然令他不安起來，他沉思著，似是打算投降。
果然沒多久，他貼近她向她討饒。
「小學妹，你還想吃什麼？」
段念喬瞄他一眼，心情複雜。
見林則仕這高傲的波斯貓對她低聲下氣，她是很爽啦!可是這好像是她狗仗人勢，挾天子以令諸侯。而他越討好，就表示他對劉文婉越在乎。見他這樣，段念喬悶悶的直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不過生氣歸生氣，該坑的還是要坑。
「……我要吃三個巧克力派，就是剛剛那種!」
「哦？這麼簡單？」林則仕鬆口氣，小學妹真好應付。
而且買食物給她吃，他還可以在旁邊看著，凝視她那幸福快樂的表情，何樂而不為呢？
聽出林則仕語氣中的放鬆，段念喬心情更不好。打發她，就讓他這麼高興？她抱著膝頭劈哩啪啦又念出一大串。
「還有Haagen-Dazs的冰淇淋三罐。我先跟你說，我喜歡吃抹茶、焦糖巧克力布朗尼、夏威夷果仁……」
林則仕稍稍皺了下眉頭，這家的冰淇淋雖然貴，但只要小學妹想吃，就買給她吃吧!
不過，那廂的段念喬依舊掰著指頭繼續數道：「還有，我想吃學校轉角那家蛋糕店的提拉米蘇、草莓慕斯、蘋果塔、乳酪蛋糕……」
越聽林則仕的眉頭就皺得越緊，而段念喬仍兀自喋喋不休。
「嗯，對了，我還想吃英式鬆餅、黑森林蛋糕、杏仁派、芒果慕斯……其實我不止愛吃這些甜點，一般的布丁、泡芙還有優格啦，我全都很喜歡……」
見她說個不停，簡直把他當作會走路的錢包了，林則仕黑著一張臉打斷她。
「吃這麼多，你不怕胖馮？」
段念喬總算停住，無辜的看著他。
「有人付錢就不怕。」
「……」林則仕氣結的瞪了她一會兒，才開始哀聲歎氣。
「你的血，八成都是甜的。」
說不定靠近她，還會聞到她身上有股甜香呢……
林則仕不著痕跡的偷瞄了她一眼，但隨即打消自己荒唐的幻想。
「好啦，我會買給你的。」林則仕說完，突然發現自己太過順從，有點拉不下臉，所以又加了句：「小心甜死。」
聽到他不悅的回答，段念喬吐吐舌頭，其實她並不是真的那麼想吃這些，她只是想耍耍任性，看他為了她團團轉而已。
不過，段念喬心裡很清楚，這些都只是假象，等到他追回劉文婉，她就再也沒有任何用處了。
「甜死我就沒人替你追女友囉!」
段念喬對他擠眉弄眼，那模樣好不滑稽。
林則仕大聲笑了出來，他不得不承認，雖然她有時笨笨的令他想生氣，但卻又能如此輕易的讓他開心。
兩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一個午休時間又過了。
聽到午休時間結束的鈴聲，林則仕心裡驀地升起一絲不捨。
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站起身，拍拍衣服笑道：「下午的課又要開始了，回教室去吧。」
「嗯……」
段念喬低頭應了一聲，和林則仕一起聊天，總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不過這大概只是她單方面的想法吧!
她依依不捨的起身，見林則仕打算離開，她開口喊住他。
「學長。」
聽到她的呼喚，林則仕回過頭，漆黑如墨的眼中閃爍著詢問。
「明天……是不是同一時間在這兒見面？」
段念喬低著頭，裝作不經意的問。
「當然!你勒索我那麼多食物，可要拿等值的情報來換!」
聽到林則仕理所當然的語氣，段念喬的情緒霎時飛揚起來。
「那……明天見!」
段念喬欣喜的對他擺擺手，飛也似的跑了。
有東西吃就這麼高興？林則仕頗富興味的揚起嘴角盯著她遠去的身影，絲毫不知道自己的情愫，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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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段念喬的幫忙下，林則仕知道了許多以往不知道的事情。
例如劉文婉口味重，愛吃又鹹又辣的食物；她週末偶爾會上夜店玩，最喜歡的偶像團體是某個重金屬樂團。
而且，也多虧段念喬從中牽線，讓劉文婉不再像先前一樣拚命躲林則仕。她開始偶爾和林則仕聊天，而林則仕也憑著之前得到的許多線報，自然能投其所好，兩人之間的相處，也越來越親密。這些段念喬都看在眼裡，儘管心裡覺得黯然，但她卻裝作若無其事，因為她心裡早有準備，不去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而林則仕這邊，因為經過這段長時間的相處，他也更加瞭解段念喬這個人。
例如：她特別愛吃甜食、喜歡看電影、熱愛休閒活動、對太過吵雜的音樂沒興趣，只喜歡聽動人的抒情音樂。
不知不覺間，他們的話題內容，也漸漸的改變了。
每次會面時，必定先由林則仕獻上貢品——各式精緻的小糕點，而後段念喬則如數家珍般回報劉文婉的各種清息。
但現在，劉文婉的名字，越來越少出現在聊天的內容裡，他們開始天南地北的閒聊：學校的趣事、最新上映的電影，或是正在流行的書籍。
隨著季節漸漸入夏，氣溫升高，規律的蟬鳴響徹雲霄。
段念喬坐在樹下一邊吃三明治，一邊翻看雜誌，而林則仕則躺在草坪上，望著蔚藍晴空中的白雲，半瞇著眼享受徐風吹拂。
兩人早已吃完午飯，但寧可發呆享受這段悠閒時光，也懶得回到教室去。
林則仕仰躺著，感覺額上有薄汗沁出，這才感受到初夏的威力。算算時間，再兩個月，他就要畢業告別高中生活了，回想起來，還真有些捨不得。
瞄了專心看雜誌的段念喬一眼。畢業後，他還能再和她見面嗎？似乎不太可能，沒有機會，更沒有理由和她再相見。
這麼說來，他們相處的時間，也只剩下兩個月，不，說不定更少。
一思及此，林則仕的心中五味雜陳。
身旁的她垂著小臉，唇角有一抹微笑，陽光透過樹蔭的縫隙，細細灑落在她臉上，遠遠看，有種不太真切的美感。
畢業之後……她是否還會想起他？以後中午午休時間，沒有他陪伴，她一個人會不會無聊？
不，應該不會吧，段念喬的個性一向開朗，能夠陪在她身旁的朋友想必很多，不差他一個。就算他不在，也多的是同學可以陪她說笑，陪她坐在樹蔭下消磨時間。
林則仕不禁揣測，他畢業之後，會有怎樣的人陪伴在段念喬身旁？
他無法想像某個陌生男人，站在段念喬身旁，看著她的喜怒哀樂，親近地分享她的一切……
猛然察覺自己心中不該有的獨佔心，林則仕煉然一驚。他在想什麼呢？他的心思應該用在劉文婉身上，難道在不知不覺間，他漸漸走偏了方向？
段念喬不知他心中的糾葛，自顧自興致昂然的湊近他。
「學長，你看過這部片沒有？」
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林則仕有些心蕩神馳，他連忙不著痕跡的離遠了些，視線掃過雜誌，看著那篇最新上映的驚悚片影評。
「看過。不過我覺得不怎麼樣，看到一半就猜出結局，感覺挺俗濫的一部片。」
「咦……」聽到林則仕的評論，段念喬失望的低下頭。虧她還想找他去電影院欣賞這部片呢!
見她失望，林則仕心中一緊，連忙又指著另外一部片，安慰她說：「如果你真想看驚悚片，就看這一部吧，這一部就很讚了，從頭到尾都讓你猜不透劇情的發展，結局也很出乎意料。」
他跟段念喬一樣，都對嚇死人的驚悚片情有獨鍾，說起這些電影可是如數家珍。
段念喬聽他一說，連忙拿出筆把上映時間和地點畫起來，做上記號。看她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失望，一會兒又很認真的表情，林則仕忍不住會心一笑，明明才剛警告過自己，不要把心用錯了地方，但現在卻又無法克制的凝視她，直到段念喬先打開了話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