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於媜
這是他今晚第二次握她的手了。
「總裁——」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而我一向公私分明。」他輕鬆的勾起唇。「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叫他墨?不,這樣太親匿了,他們根本還算是半個陌生人。
「可是我覺得好怪,我還是叫你——」
「我要你叫我名字。」他霸道的眼神威脅她就範。
「雷墨。」她飛快喚了聲,這是她最低的限度。
他挑挑眉,雖不滿意但也勉強接受了。
「紫薔——」
「總——不,雷墨,你叫我小薔就好,我習慣大家這麼叫我。」
「小強?」雷墨挑挑眉。
看到他閃著促狹的眸光,她才恍然大悟他誤解了什麼。
「是薔薇的薔,不是六條腿的那種啦!」她氣急敗壞的解釋道。
看著她漲得通紅,表情豐富的小臉。他怎麼從來沒發覺,她有這麼俏皮可愛的一面?率真自然,個性單純得彷彿還帶著點孩子氣——這真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女強人嗎?
他灼灼注視著她,閃亮的眸、嫣紅的臉蛋,以及那張輕咬著下唇的可愛小嘴。
她不夠明艷照人,卻遠比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更能撩動他的心,他甚至願意付出一切,只求能換得一個吻。
等到艾紫薔意識到那股溫熱的氣息逼近,他的俊臉已在咫尺,她被困在椅背跟他之間進退不得。
「你——你——你要做什麼?」她緊張的嚥了口氣,一顆心跳得彷彿快進出胸口。
「我想吻你。」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艾紫薔登時慌了手腳,在那雙彷彿會催眠的炙熱眼神下,只能心跳百倍的看著他那性感的薄唇朝她逐步接近。
那溫熱柔軟的唇就快貼上了她,一個冷厲的聲音卻突如其來的從腦海裡響起。
你只是個秘書,一定得遵守跟總裁在關係上的分寸。
「不行!」遽然別過頭,她躲開了他的唇。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她倉皇的逃下車,手裡仍珍惜的捧著那剩下的大半杯熱湯。
「再見!」
丟下一句話,她連頭也不敢回,拔腿就往公寓裡沖。
沒有了眼鏡,一小段路彷彿好幾里長,跌跌撞撞的她一不小心還在大門口跌了一跤。
忍著痛尷尬起身,湯也灑了一地,她顧不及心疼地趕緊往樓上衝。
明明她該跟這危險的男人保持距離,但為何那種莫名的悸動卻會悄悄的鑽進心底?
將自己關進熟悉的空間,她渾身一軟跌坐在客廳的小沙發上,一顆被撩動的心始終劇烈波動,難以平息。
撩起裙擺,膝蓋已經磨破一大片皮,灼熱的痛楚惹得她淚眼汪汪。她一向不愛哭的,從小到大,她的快樂總是比難過多太多了,就算挫折,還是不改她樂觀帶點迷糊的天性,但她最近總覺得自己竟然多愁善感了起來。
阿雅總說她太單純、太容易被人牽動,會很容易受傷,當時她還嘲笑她的杞人憂天,如今,她慢慢相信了。
她被雷墨這個絕不該招惹的男人牽動了心,明知不該接近他,卻總被他近乎霸道的溫柔給撩撥,情不自禁的一再放縱自己去接受他對她的好。
不!她收拾起眼淚,也收拾起過多的感傷情緒。
她不能有這些過多的遐想,否則盲目的後果,就如同此刻沒有眼鏡的她,很容易跌倒受傷。
皮肉上的傷會痊癒,心裡的傷,卻會烙下痕跡,一輩子也難以癒合的。
第八章
「總裁,抱歉,我今天要請假!」
一早,雷墨就接到艾紫薔打來的電話。
電話中,雖然她很努力保持鎮定,卻仍聽得出聲音裡的惶恐與顫抖。
沉默半晌,雷墨有些懂了。
「聽我說!」他的語氣無比嚴肅。「你不必因為昨天那件事而躲著我,如果我冒犯了你,我道歉,但我不希望因此而影響了彼此的工作。」
原本還因為她昨晚的拒絕,而讓他的男性自尊大受打擊、滿心不悅的雷墨,此刻不滿的情緒徹底煙消雲散,只剩擔憂與懊惱。
「不是的。」艾紫薔急忙解釋道。「我只是有點事,臨時想請假而已,跟——昨晚沒關係。」她的聲音緊了下。
她的聲音坦率而認真,聽來實在不像是裝出來的。
他總算鬆了口氣。他也知道昨晚自己太衝動了些,她畢竟跟他所認識過的女人都不一樣,對她的感覺也跟以往追求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同。
她不突出、卻很特別,特別到讓他近乎小心翼翼,就怕會嚇走單純膽怯的她。
「有什麼重要的事?」他忍不住想關心。
「這——」猶豫半晌,她才小心翼翼的說道。「我要搬家。」
「搬家?」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疑惑。「不能等週末嗎?」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像是在猶豫,又像是在擔心些什麼。
「告訴我,一個字都不許隱瞞。」他霸道命令道。
「其實——」無可奈何,她只好老實說了。「其實是房東叫我在今天之內立刻搬家。」
「豈有此理,他沒有權力——」
「我差點把房東的房子給燒了。」怯懦帶著哽咽的聲音,讓他的話戛然而止。
沉默半晌,艾紫薔緊張了下,不知道他下一刻是會跳起來罵她一頓,還是會藉機數落她一番。
「在家等我!」
沒頭沒腦丟下一句,他逕自掛上電話。
艾紫薔望著被掛斷的電話一頭霧水,實在不知道他想幹嘛。
三十分鐘後,雷墨趕到了艾紫薔的公寓。
進入小小的公寓裡,眼前燻黑的廚房裡一片狼籍,滿地的水漬,散落的鍋具,更是讓這個小火災的事故現場看來沭目驚心。
「你有沒有受傷?」他沒有順勢罵她一頓,反倒緊張的上下審視起她。
「沒有。」艾紫薔困窘的搖搖頭。「只不過剛剛急著滅火,手腕不小心被燙到一小塊。」她伸出手腕,雪白的肌膚上布著一片拳頭大的紅腫。
「看你做起事那股俐落勁,怎麼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雷墨忍不住罵道,語氣裡卻滿是心疼與無奈。「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了啦!」她急忙搖頭。得忙著搬家已經夠趕的,哪有時間上醫院?
「不行,燙傷沒有處理好可是會留下疤痕的。」他更堅持。
「我用冰塊冰敷一下就好了,你看,等一下就會好多了。」她趕緊從冰箱裡翻出冰塊,一副好像她才是醫生的樣子。「而且,我還得趕緊找房子搬家,否則房東一定會更生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總算有心情弄清事情始末。
「今早我一時糊塗忘了爐上還在燒開水,結果開水壺燒干後火就冒了起來,我一時緊張就抓了幾塊抹布想滅火,誰知道火反而更大——」她越說頭垂得越低。
看她那尷尬困窘的表情,雷墨又好氣又好笑。
女人單純是很好,但不該連這點生活常識都沒有。
「對不起,我昨晚失眠腦子昏昏沉沉,所以——」一抬頭,筆直撞進他深邃的眸底。
「為什麼失眠?」他望著她,霸道鎖住她的目光。
「我——我——」她真的很不擅長說謊,但要她承認失眠一夜是因為他,她怎說得出口?
昨晚,她不已信誓旦旦告訴過自己要跟他保持距離?他是老闆、她是秘書,就這麼簡單?
但一看到工作繁忙的他丟下一切趕來,那股堅決的決心,好像在一剎那間崩塌了一半。
「是不是胃還不舒服?」他柔聲問道。剎那間,她彷彿在他眼底看到憐惜。
「嗯。」她急忙低頭,心虛的敷衍一聲。
灼熱的目光叫她一顆心滾燙翻騰,但她不敢抬頭、不敢看他,深怕決心會在他眼中淪陷、在他的溫柔中迷失,遺忘怎麼找到自己的方向。
「我——我該去打包東西了,房東要求我傍晚之前要離開。」她急忙轉身,亂七八糟收拾起來,腦子裡簡直是一片混沌。
「打算搬去哪兒?」雷墨擔憂的問道。
「不知道。」她搖搖頭,「我先把東西打包,下午再出去找房子,只要有個地方住就好,總得先讓房東消消氣,實在對他很抱歉。」這場小火災,可把房東氣壞了。
雷墨心口不覺一擰。在這麼狼狽的情況下,她甚至受了傷,卻只掛念著對房東的抱歉——他忍不住為這樣善良溫柔的她心疼。
「搬到我那兒去!」甚至不及思考,他衝動開口道。
「啊?」艾紫薔愕然抬頭望向他,幾乎被自己噎到。
他要她——跟他同居?
這進展未免太快了,也太驚世駭俗了吧?
他們現在的關係或許有些曖昧不明,但他只不過牽過她兩次手,甚至連一個吻都沒有完成,他就要她搬去跟他同居……
「不、不行,這太突然了,而且這樣的關係太複雜了……」
「就當我是你的房東。」他將緊張冒汗的手插進口袋裡,以輕鬆的口氣說道。「我提供房子,你就算是欠一個人情,如何?」
他要當房東,卻連租金都不收?
那是當然的,他家財萬貫、錢多得可以當作便條紙用,怎麼會希罕那些小錢,恐怕她那幾千塊送進他手裡,還不夠他買一條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