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莫菲
「果然有了異性就沒人性。」深長的歎息。
「武少琅,你吃太飽了嗎?」甯巧兒正忙得不可開交,除了眼睛、雙手和腦袋,這會兒連嘴都得用上。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你。」
「你——」甯巧兒深呼吸一口氣。「請問有何貴幹?我現在很忙。」
「聽你報告一下和硰之間的進展。」
「你就為了這種小事特地在這個要截稿的時間打電話給我?」
「這哪叫小事?」武少琅懷疑話筒很可能會被她的火氣給融化。「再說我也不知道你趕著交稿。」
「現在你知道了,能不能等我忙完再談?」甯巧兒將一寸寸往下滑的話筒重新夾好。
「不行,因為我等不及。」
「你這簡直是強人所難嘛!」甯巧兒不懂自己幹嘛不丟下電話。
「沒辦法,硰那副曖昧不明的表情令我耿耿於懷。」
甯巧兒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因此摔掉電話。
「你還好吧?」同事丁雯關心地詢問,順手幫她放好話筒。
「嘿嘿,你們果然發生了什麼事。」那頭立即傳來武少琅的調侃。
甯巧兒給了丁雯一抹微笑,旋即回應:「什麼也沒有!」
「你和硰之間所發生的任何事,誰都可以瞞,就是不能瞞我,這點你最好牢牢記住。」
甯巧兒歎了口氣,從善如流的說:「他只是送我回家,然後親了我一下。」
「親?」他質疑。
「吻。」她更正。
「原來如此。」武少琅的聲音顯得很開心。
「行了嗎?你滿意了嗎?我可以掛電話了嗎?」甯巧兒覺得不耐煩。
「何必這麼不耐煩?哎喲,我好難過——」
「大老闆!我可是為了五斗米幾乎要將腰桿兒折斷的小老百姓哪!」她沒好氣地回道。
「好啦,不吵你了。明晚我們會出席一場慈善晚會,記得要來。」武少琅回復正經的口吻。
「抱歉,這幾天不行。」
「為什麼?」
「私事。」
「大姨媽來訪,所以情緒不佳?」
「去你的!」
「小姐,你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耶。」有人似乎忘了他們的交易是有時間限制的。
「總之這幾天不行。」甯巧兒不想多作解釋。
「好吧,那我再打給你,希望下次不會聽到同樣的回答。」
「謝謝,再見。」
甯巧兒掛上電話,單手揉揉太陽穴。
「巧兒,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丁雯湊近檢視她。
「大概是睡眠不足。」昨夜聽老媽抱怨了一堆,但她完全沒聽出重點。
「剛剛你是在跟貪狼講電話?」
「嗯。」甯巧兒點頭時聽見抽氣聲。
「我真的好佩服你,你是怎麼跟貪狼要到獨家專訪的呢?」
多虧了那篇專訪,上期的雜誌才上市便銷售一空,而身為大功臣的甯巧兒有此成績著實令人眼紅。
有著「殺破狼」稱號的豪門三巨頭,猶如三顆高掛夜空的星曜,高貴且神秘,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鑽石,偏偏萬般耀眼卻高不可攀。
而區區一個甯巧兒究竟是用什麼方法打進那個固若金湯、難以靠近的圈圈裡,這成了女同事們私下議論紛紛的話題。
鑽石般的男人耶!哪個女性同胞能夠把持得了不動心呢?
「唉,得付出代價的。」眼下的情形讓甯巧兒有些進退兩難。
「什麼代價?以身相許嗎?」丁雯小心翼翼地試探。
「差不多。」一般人最直接的聯想也只有這個了。
「哇,這是個代價還是個便宜呢?」丁雯酸溜溜地喃道。
甯巧兒抿抿唇,低頭假裝要忙著完成稿子。
可是,裘文硰的臉毫無預警的突然出現在腦海中,她的唇也在瞬間回憶起那溫熱且銷魂的感覺;她失神了片刻,繼而甩甩頭,硬是將遊魂拖回。
父母間出了問題,身為獨生女的她責無旁貸,現下她除了找出問題的癥結並解決它以外,暫時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那些兒女情長。
第一次見到熱情大方、笑口常開的母親露出那麼憂鬱的神色,她真有些不知所措,但這也足以令她想像事情的嚴重性了。
也許,她該認真考慮一下是否請個假陪母親回南部瞭解一下狀況。
第5章()
一場別開生面的慈善晚會上,放眼望去,衣香鬢影、冠蓋雲集。
所謂的慈善晚會,往往與上流社會畫上等號。
一般市井小民終其一生庸庸碌碌,但求家人溫飽,鮮少有餘力再去救濟他人。
因此能夠出席以「慈善」為名目的活動的人,便只有那些在金錢上行有餘力的政商名流了。
然而,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久而久之就會衍生出「比較」的行為來。
最初以募款為主的活動,不知不覺中演變成政商名流間比勢較勁的場所,似乎貢獻的多少就表示其能力的強弱。
而名流群聚的場合中,自然少不了威望遠播的「殺破狼」三人。
在受邀名列之首的裘文硰、衛君廷和武少琅,就算心裡對此類的活動感到厭煩,仍得意思意思地現個身。
當他們三人先後走入會場,立即引發一陣騷動。這是一直以來必然的現象。
不過大家也曉得他們向來不喜歡與人打交道,因此不敢貿然上前,只能睜著渴望的眼看著他們坐進大會安排好的座位裡。
「唉,我真不明白你們幹嘛要親自走這一趟,又不是非到不可的重要場合,送張支票就可以了。」衛君廷才剛坐定身就發起牢騷。
裘文硰沉默地點燃一根煙,目光迅速在會場中繞了一圈。
「找什麼?」武少琅挑眉問。
「她在哪裡?」
「誰?」武少琅故作不知地反問。
「巧兒。」
武少琅莞爾失笑,「為什麼我該知道她在哪裡?」
「你知道。」裘文硰篤定的說,犀利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武少琅。
武少琅雙手一攤,笑意加深,「我不知道。」
裘文硰懶得研究他笑容背後的想法,也懶得與他爭辯,反正該出現的人自然會出現。
但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裘文硰內心的困惑愈擴愈大。
因為……那個吻?
「她呢?」裘文硰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不知道。」
「你們到底在說誰?」衛君廷完全在狀況外。「我們在這裡待了這麼久,就為了等那個什麼巧兒的?」
「巧兒就是那個女記者。」武少琅提點。
「哦!那個長得像中學生的丫頭?」衛君廷恍然大悟,轉眼又眉頭緊蹙的望向裘文硰。「但你不是最討厭記者的嗎?」
「巧兒是例外。」武少琅笑得異常曖昧。
「該死!」裘文硰霍然起身,瞪了他們兩人一眼後逕自往外走。
「喂!」衛君廷好生納悶。「他吃炸藥啦?」
「眼睛張大點,好戲上演嘍。」武少琅拍拍他的頭,跟著離開。
「什麼跟什麼呀!」衛君廷仍是一頭霧水,但起身動作之迅速則透露出他有多開心能脫離這個無聊到極點的宴會。
裝潢科幻、燈光炫目、震耳欲聾的PUB裡,擠滿了打扮入時前衛的年輕男女。
舞池是整間店的靈魂所在,別出心裁的設計佔了總面積的三分之一,一片落地玻璃後,DJ的一舉一動全部透明化。
特色極為鮮明的DJ播放著從不間歇、震撼勾魂的電子搖滾樂,舞池裡的男女隨著節奏振奮地躍動,偶爾一陣迷魂煙從天而降,所有人便開心地高舉雙手,彷彿在感謝撒旦的賜予。
而座無虛席的外場同樣籠罩在驚心動魄的樂曲中。
如果仔細瞧,不難發現絕大多數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桌上擺的可樂反而比酒還多。
但明明沒有喝酒,卻一個個眼神渙散,模樣像是醉了。
如果再瞧得更仔細一點,不論是三兩好友或是成群結黨的,全都有類似的小動作,一個負責拿張卡片在桌面上磨磨切切,其他人則拿著吸管輪流將牙籤般的白色粉末吸進鼻孔裡。
能夠如此公然嗑藥的場所,便是時下流行的「搖頭吧」。
甯巧兒奉命針對近來迅速席捲整個台灣的「搖頭風」做一連串的深入報導。
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為了筆桿能搖得順利,即使內心忐忑,甯巧兒仍是隻身潛入探訪。
她在位子上觀察了許久,始終分辨不清哪些人是嗑了藥、卻還算清醒能夠回答她的問題的。
反倒是她一顆頭被巨響的樂聲轟得頭昏腦脹,甚至擔心起她脆弱的耳膜會不會因此受傷而壞了聽力。
言她歎息,不明白這些年輕人——也不盡然,仔細一看,這個族群的年齡層分佈頗廣,大概從十六歲到五十歲,或者還可以上下延伸也說不定。
情其中有幾個刻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OGS和OBS,坦白說,那一身不合宜的裝扮還真教人噴飯,有點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窘態。
小「嗨。」
說甯巧兒被突然坐在面前的小伙子嚇了一跳,他不只染了一頭金髮、兩耳掛上大大小小的耳環,還戴著一副角膜變色片使他的雙眼看起來像妖怪,穿著輕便的白T恤和寬鬆的滑板褲,套著白色手套的雙手拿著兩根螢光棒不停地甩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