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光澤
花好好被鋒刀架著脖子,正要詢問辯解,為首之人不容分說地朝她的臉灑去一陣濃黃煙粉。
吸入又腥又甜的煙塵,花好好的手拚命揮舞,但沒多久,她身子便一陣麻酥,再也不能直立,軟呼呼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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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是誰在講話?
花好好聽不懂,也聽不清楚,聲音忽大忽小,像冬天林子裡的狼號鬼哭,是那麼陰森恐怖……
花好好頭疼不已,鼻頭碰觸到濕潤的地面,嗅到青草的味道,她睜開沉重的眼皮,一張開眼,卻發現眼睛被黑布蒙著,什麼都看不到。
被綁在後方的手疼得要死,肩膀也快抽搐了,麻繩粗糙磨皮,她一用力,就深陷進皮膚裡。
這裡是哪裡?為什麼這麼對待她?
「你們是誰?求求你們放了我……岳大爺,救我!」花好好一面說,一面在地上爬行著。
奇異語言的對話聲戛然而止,花好好的傷腿被人狠心握住,她疼得喊不出聲音來,只能任冷汗濕了衣裳。過了一會兒,眼前卻大放光明。
火把的光亮讓她睜不開眼,她感覺有人正在摩娑她的臉龐,好不容易習慣光線,她看見眼前有個好俊俏的男人,正用手指扳著她的臉,不知在說些什麼。
黑漆漆的林子裡,好多人圍繞著她,她蜷曲在地上,看不到他們的臉龐,只看得見眼前這個白衣男人好像在問她話似的。
「大爺,好好聽不懂您說的話,您是不是誤會了?」花好好急忙說道。
男人聞聲抿了抿唇,詭異地瞪著她,手往她的小腹伸去,她嚇得想閃躲,一旁的人卻踩住她的胸口,不讓她動。
男人用扇柄挑起她裙帶的寶石,再度開口問話。
偏偏花好好是有聽沒有懂,只知男人表情凝重,十分認真。「這是殷姑娘給我的東西,請您別拿走,我得還她的,而且我真的聽不懂您說的話,我來自長白山……」
這回換花好好咕嚕咕嚕說了一串,但男人挑著眉擺明聽不懂,他抬起手,示意花好好不用再說下去。
花好好立刻住口,下一瞬間,四周的大漢全退到幾尺開外之處。
白衣男人微笑的樣貌十分好看,他放下那一串寶石,黑暗之中突然冒出一股怪味和怪聲,花好好低下頭一看,一團團黑黑毛毛的東西正爬上她的衣裳。
嗯心到讓人胃裡發毛的觸感隔著衣裳穿透過來,花好好開始往前爬,想擺脫那些不知名的生物,可是那種感覺卻下停住上蔓延到她的腰,爬到她的胸前和脖子上。
被綁著不能移動,她無法好好查看那是什麼,只知道要加速往前爬。
陰暗的林子裡沒有月光,她什麼都看不到,火光愈來愈遠,卻有東西在她身上不斷地增加。
不知過了多久,她撞在一棵枯樹上,月光透過枝蚜灑了下來,她往身上一看,那些毛茸茸的生物黑黑的一團,只有眼睛反射著月光,讓她莫名地害怕起來。
在花好好快被嚇暈之際,她突然聽到「喀!」地一聲,她身上的眾多生物突然快速從她身上撤退。
花好好乘機往樹旁鑽去,沒想到卻突然往下掉落!
原來枯樹長在懸崖突出之處,下面有如無底洞,她不停地往下滾,連求生的機會都沒有,只能任由泥土石塊劃破她的衣服、割傷她的臉蛋。
剎那間,一塊突出的大石勾住她下墜的身勢,讓她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掛在半空之中。
這是活命的最後機會,想起岳權和弟妹,花好好拚死掙扎著往石塊上攀去。
夜黑風高,呼呼地吹著她嬌小的身子,她窩在石壁邊,看著天上的月亮。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做錯了什麼,怎麼會惹上這些人呢?劉大哥會不會也遇上什麼不測?她好擔心他呢!其它的人呢?都還安好嗎?
正當她傻傻地猜想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接近,她抬頭看去,眼睛亮晶晶的黑毛生物再度向她迫近。
下面是地獄,上面有怪物,花好好慌了……
突地,一聲熟悉的鷹嘯響起,趁著月光,花好好看見岳權的棕花大鷹迎風向她飛來。
海鷹飛上峭壁,啄著黑色生物,以爪子不停將牠們丟下山崖。
也許是知道不敵,怪物開始向上退去,直到驅散所有來歷不明的生物,海鷹巡了一圈,才飛了下來駐在花好好腿上,歪著頭看著她。
「太好了!謝謝你來救我,謝謝……」花好好感激地說著,用臉去摩挲海鷹的臉,可那鷹孤傲至極,偏了頭不讓她碰。
花好好什麼都看不到,只知命在旦夕,這兒又黑又冷,冷風撲著她,再強些她就會被吹落石下,這時候,她只能想著岳權的臉。
好希望能在他身邊……
海鷹極有靈性,繞到花好好身後啄斷麻繩,正打算要飛走時,卻被花好好揣在懷內,海鷹咕了一聲,以示抗議。
「別走!求你陪在我身邊,你好暖和唷!讓我想像你是岳大爺在我身旁,我好害怕、好害怕,萬一怪物又來,我會嚇得跳下去的……」
花好好講個不停,海鷹反而不動了,任她抱個滿懷。
「謝謝你,鷹兒,謝謝你。」花好好笑著,好滿足的模樣。
海鷹朝天對月嘯了一聲,便窩在花好好懷裡,負責提供她溫暖,守護著這可憐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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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翔號上,一個男人吼聲如雷。「衝著妳來的?」
岳權右手提起殷小玄的領子,左手拿著一顆破碎的寶石,仔細一看,那是她今早繫在花好好裙上的東西,但再仔細一看,寶石展了開來,分明像只死了的活物。
「別再勒了……岳老大,我快死了……」殷小玄病入膏肓,虛軟地說道。
她看到自己的寶貝被海主子的雪白大海鷹叼回,就知道事情不妙,花好好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小毒物,妳闖了多少禍還不夠,這回又是哪個仇家?」
「我怎麼知道呀?敵暗我明……還是個認不出我長相的傢伙……你覺得我有通天本領能知道那個混帳是誰嗎?咳咳……」
原來只是讓花好好防身用的,這下看來,反而讓花好好被誤認為是她了……
已經回船的龍海兒走了過來,糖蜜色的小手搭在岳權手上。
「岳大哥的鷹還沒回來,況且劉基雖然受傷,可傷不致死,這說明來者並無殺身之意,花好好應還安好,只是得早點找到她,免得橫生枝節。』龍海兒輕輕地說。
平時冷靜的岳權,一碰上花好好的事就失去理智,短期內兩度碰到這事兒,也怪不得他方寸大亂。
海翔號上燈火通明,原本此時應踏上歸途,可今天下午所有人聚在金陵東城門,卻只看到劉基頭破血流,還弄丟了花好好,思前想後,龍海兒決定先回海翔號再做打算。
一回到海翔號,她的海鷹便叼了東西回來,讓望眼欲穿的岳權像是著了魔似的……
「海主子,請准我下船尋找花好好。」岳權拋下殷小玄,向龍海兒請求道。
瀏家港是京畿重鎮,海翔號絕對不可能靠岸,更不要說是全員下船,分頭去找花好好。
既然龍海兒在海翔號上,那他無牽無掛,自然可以下船去找花好好,再慢幾分,那女孩兒不知會不會受到什麼傷害……不!他不能再讓她受傷!
龍海兒眸光一凜。「『岳首舵』若我不許呢?」龍海兒輕靈靈地吟道。
她想知道,若有一天,她逼岳大哥提刀殺花好好,他會不會照做?而在那之後,他還會不會是她的夥伴,不能缺少的右手?
她不要一個只聽她命令的奴才,她要一個發自內心追隨她的朋友,她曾以為岳大哥是的,但她錯了。
可這錯誤,她也有責任,因為她身上流著岳權敬重的龍血,既然如此,她就要親手改變這個錯誤。
龍海兒雙手交叉,搭在刀劍之上。岳權渾身一震,眉立眉下,眸狠眸緩,心思千轉百回,像是無色無形的深海漩渦……
岳權深吸了一口氣,龍海兒手兒緊握,青冷月光下,氣氛凝重肅殺,眾人不敢靠近,對於這突轉的情勢,誰也不能知悉主上們的心思。
心繫花好好的安全,時間點滴無情流逝,岳權無法再拖延下去。「請海主子成全。」他拱手再請。
龍海兒緋艷一笑,將刀劍引出鞘外,震鳴之音貫徹雲霄,她以行動給了答案,空氣中瀰漫著火藥味,一觸即發。
岳權按著眉心深深合目,而後緩緩啟眸,神情黯然,一個箭步,卻是反身往船舷衝去,如鯉魚縱身一躍,頃刻消失在浪花之間。
龍海兒歎了聲,收劍入鞘,吹了聲響哨,她的海鷹從她肩頭上振翅,朝著海岸邊飛去。
「海主子,無論如何妳都會准他下船,這百般刁難又是何必?」殷小玄把玩著一束青絲,有點無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