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黎薰
秋雨沉默著，她思忖香君的話。
她們走到公園的噴水池旁，那邊坐著爸爸媽媽和一個小孩，他們三個人正在餵魚，臉上浮現著快樂的笑容。
好幸福的感覺吶！如果她和夏凜然在一起，夏陽的童年應該會更快樂吧！
「也許你是對的，我太固執了。」她說。
「你想通了嗎？」香君開心地說。
「嗯。」秋雨臉上逸出一抹輕柔的微笑。
她們兩人都笑了。夏陽則是安靜地躺在嬰兒車裡，享受這和暖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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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凜然坐在車子裡翹首凝望。
梁秋雨不知去哪裡了，他已經等了她一下午。
今天的天氣很好，藍空如洗，和風吹拂，他已小憩一會兒，伸伸懶腰，全身又充滿了精神。
這陣於是這一年裡，他過得最開心的日子。
之前他埋首在工作堆中，現在下班時間一到，他就準時下班，假日也絕不加班，理由沒有其他，他寧願多花一點時間陪秋雨。
忽地，他看見梁秋雨推著嬰兒車走回來，而秋雨也看見他了。
她駐足一下，但隨即往他的方向走來，她將嬰兒車推到他的車子旁，停了下來。
夏凜然立刻從車子走下來。「秋雨，你去哪裡了，我等了一下午……」他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看見了坐在嬰兒車裡的孩子。
瞬間他整個人好似被電擊中般，渾身為之一震。
孩子那麼小，但卻和自己長得那麼像，彷彿是自己的縮小版。他的皮膚柔嫩白皙，眼睛黑白分明十分無邪，嘴唇紅潤，真的好可愛呀！
「我……可不可以抱抱他？」他露出企盼的表情，心裡滿溢著感動。「當然可以。」她將夏陽從嬰兒車抱起，輕緩地遞到夏凜然的懷裡。
夏凜然感覺他軟軟小小的身體在自己的懷裡，擔心地問：「他好軟，我會不會傷到他？」他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
梁秋雨張著大眼看著夏凜然。這個平時成熟穩重的人，此刻竟會出現手足無措的樣子，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不會的，你別擔心。」梁秋雨對他說完後，低頭看著寶寶，她用手輕點他柔嫩的臉頰說：「對不對？你沒這麼脆弱。」
「他叫什麼名字？」夏凜然問。
「他姓夏，名陽，我希望他的人生充滿陽光，所以取名夏陽。」
梁秋雨溫柔地說，臉上浮起一抹輕柔的微笑。
他姓夏……終於聽見她親口承認了，夏凜然心裡百味雜陳，有種想哭的衝動。「夏陽……名字取得真好。」他的語調因為感動甚至有些哽哂。
梁秋雨用手摸著夏陽的臉。「夏陽，他是你爸爸，你要叫他爸爸。」她認真地向寶寶介紹，夏陽則是睜著明亮大眼東瞧西瞧的。
她又說：「寶寶聽見沒有？他是爸爸，我是媽媽。」她用手指向夏凜然又指向自己。
夏陽仍是無動於衷，但夏凜然的心裡卻是驚濤駭浪，尤其當他聽見自己是爸爸時，內心更是激動不已。
梁秋雨抬頭一望，她看見了一雙氤氳著霧氣的眼睛。她擔心地問：「凜然，你怎麼了？」
「沒有，我只是太感動了。」他臉上有著欣慰的笑容。
「我也常這樣，有時夏陽的一個表情，會令我開心好久。」她老實地說。
「以前常聽別人說當父親的喜悅，那時不明白，但現在我明白了。」
「嗯。」她頷首，自己深深明白那種感覺的。
「今天留下來吃飯吧！」她說。
「好，當然好。」他抱著寶寶，臉上的笑意如陽光般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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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秋雨在廚房張羅著今天的晚餐。
她在鯉魚上倒人一些破布子，再放一些蒜、姜，放在鍋子裡蒸十五分鐘，就是一道清蒸鱈魚，然後她細心的將豆芽去頭尾後，放在鍋中大火快炒，加入一點鹽及胡椒粉，一盤晶瑩飽滿的豆芽萊完成，另外她還煎了荷包蛋以及煮玉米濃湯，將菜色端上桌後，她望向客廳，看見夏凜然抱著夏陽坐在沙發，正仔細看著夏陽喝奶的樣子。
「寶寶，多喝一點，才會長大。」夏陽雖然還不會講話，可是他正手舞足蹈的和父親溝通著。「什麼，你不想喝，不行……」夏凜然煞有其事的和兒子對談著。
梁秋雨看著他們父子親呢的畫面，她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用手輕拭眼角後說：「吃飯了，今天煮三菜一湯，吃得很簡單。」她邊說邊盛飯。
「這樣很多了。」他露出一臉滿足的表情。
看著他的表情，她心裡對他所有的防備已逐漸在消失中。
「秋雨，我以後能不能常來看你們？」
「可以。」她將兩碗飯放在桌上，故意淡淡地回答。
「有你們母子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他開心地說著，雙手大力揮舞著，夏陽看得笑呵呵。
梁秋雨聽到這句話，她的心波動不已。
雖然她的反應如此平淡，但夏凜然還是開心得不得了。至少，今夫他見到夏陽了，這意味著她已經漸漸接受他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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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三點半，梁秋雨從夢中驚醒。
好奇怪，夏陽怎麼這麼安靜？這個時間他通常會哭著表示要喝奶，但今天卻異常的安靜。
她走到嬰兒床查看，發現夏陽整張臉紅通通的，閉著眼睛沉睡著。
好可愛，她伸手去輕撫他胖胖的臉頰，卻觸摸到滾燙的體溫。
好燙！天呀，他在發燒！
她著急地摸著他的全身，他的身體像一團火球一樣。他可能已經昏迷了，所以才沒有哭泣！
一股心慌從心頭竄起，她的眼眶都紅了，她是怎麼當母親的？
孩子在發燒，她竟一點感覺也沒有，還睡到現在，他燒多久了？
怎麼辦？要趕快讓他退燒才行。她走到廁所擰濕毛巾後放入幾塊冰塊，然後將它放在他小小的額頭上，夏陽的眼睛緊緊地閉著，梁秋雨看得心都揪緊了。
「不行，夏陽，媽媽帶你去醫院掛急診。」
她打開衣櫥要換衣服，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一直在顫抖，勉強換好衣服後，她的頭卻一陣暈……她不能這樣帶夏陽去壓院，太危險了。她的腦海浮起夏凜然的臉，拿起電話，撥打給他。
「喂！」
聽見夏凜然低沉的嗓音，她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凜然……寶寶……」她啜泣著。
「秋雨，你不要慌，慢慢說。」夏凜然在電話那一頭鎮定地說。
他的話彷彿能帶給她力量，她稍棺穩定了情緒。「寶寶發燒了，我人也不太舒服。」她說。
「待在那裡，我馬上過去。」
「好。」
掛上電話後，她趕緊幫寶寶換衣服，再帶了一些衣服，坐在客廳等夏凜然。
叩！叩！她才坐定沒多久，夏凜然就到了。
她走到門邊打開門，夏凜然站在那裡，一臉緊張的樣子。
「整理好了嗎？我載你們去醫院。」夏凜然說。
「好了，走吧！」她說。
夏凜然走到嬰兒床，一雙手將寶寶抱在自己的懷裡，再一隻手扶著她的肩膀，帶他們出去。
一路上夏凜然不時探視著他們，臉上流露出擔憂的表情。「沒事的，你別擔心。」他試用安慰她。
「嗯。」
梁秋雨點點頭。她真的很慌張，不過夏凜然來了以後，她的心定了一些。
「夏陽，我們就要去醫院，爸爸來陪你了哦！你一定要好起來。」她靠在夏陽的耳朵旁小聲地說。
窗外，夜色如墨，車子快速地在道路上疾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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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凜然站在醫院走道，他的嘴上叼著一根煙，神色凝肅地看著窗外日出的景象。
太陽冉冉升起，晨霧逐漸褪去，灰茫的大地被明亮取替，又是一天的開始。
忙了一整晚，現在他們母子都睡著了，他才偷空讓自己鬆懈一下。
他們到達醫院後，醫生馬上檢查，發現夏陽已發燒到快四十度，秋雨本身則是因為工作勞累又沒有注意身體，造成嚴重貧血，所以醫院也安排她住院，想起這一晚發生的事，他還心有餘悸，好在秋雨有打電話給他，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這陣子他睡前都會將手機放在枕頭旁，就是擔心秋雨會臨時找他，他慶幸著自己有這麼做。
雖然好夢方酣，電話只響一聲他就接起來了，當他聽見電話中秋雨啜泣的聲音時，天曉得他的內心有多焦急！
經過這一次，也讓他明白到他們母子在他心中的重要性遠超過他所能想像的，如果有一天失去他們……他不敢想像那會是什麼情形！
他現在每天上班只要一想到夏陽那胖嘟嘟的小臉，他就想早點下班來看他們，當他踏進屋裡抱起夏陽，他的內心就感到不可言喻的幸福。
他一直順著秋雨的意思，那是因為他樂在其中，不排斥這樣的生活方式。但經過這一次，他真的嚇到了，現在現況已滿足不了他，他要的還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