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黎小南
「你……你……采依！」
聽到父親顫抖的聲音，我演得更加賣力了。
「你好狠的心！」我故意把聲音拉得長長的。
「毅巖，燈打不開！哇！你不要過來。」
我笑了，陰陰的笑，嚇死你算了！大廳的燈泡全被我拿了下來，只留下一些照明用的小燈泡。不過，我在燈泡四周全都包上了淡藍色的玻璃紙，我想，在這一片藍色的氣氛之中，我的表演應該有些看頭，現在一試，果然不假。
「思夢，我們是好朋友呀！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
「采依、采依，你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是真的愛毅巖呀！我不是故意要關住你的。」
「是呀！采依，那時候我和思夢不是故意的。我那時也是很想好好跟你談，可是你太激動了，你說要離婚，要把我趕出這個家，采依，我只是想要你冷靜下來。」
父親和林思夢縮成一團，樣子真可悲。
我瞪著他們，「把我關在憶間兩年，就為了要我冷靜想一想？」
「采依！」
「你們根本就是想霸佔我們家的產業，是不是？你們一開始就計劃好的吧！要殺我滅口。」
「不！采依，我們真的沒有這樣想。」
「是啊！采依，那天爸爸跑了出來，拿了一把刀亂砍亂殺的，我並不是故意要害你，我只是推了你一把……誰知道你竟然就死了，采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父親和林思夢在我面前跪了下來。
事情終於水落石出。
二十年前，父親和母親的婚姻根本是個錯誤。他們兩人有沒有愛我並不清，但是性情剛烈的母親根本無法忍受一個心如野馬的丈夫，於是，在知道父親的姦情後，這個家有了多在的風暴真是可想而知。少年得志的父親不甘心把手裡握著的權勢交出來，於是把母親關在
她的畫室，因而釀成了悲劇。
然而這些年來，林思夢人老珠黃，父親又開始尋花問柳，這就是林思夢的下場嗎？即使當年她勝了母親，卻勝不了歲月呀！
而父親呢？我看著他，當年發生的事，顯然沒帶給他任何啟示。
「采依，原諒我。」
「是啊！原諒我吧！」
忽然覺得父親很可悲。
「媽媽真是愚蠢！」我搖搖頭，用手順了順頭髮。
「你……」父親見狀，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築茵！」
「對，我是丁築茵。」
現在我終於瞭解上次父親和林思夢一看到我就被嚇
住的原因，我和母親是有幾分神似，但是仔細一看，不難分辯。不過，在某一個角度看過去，我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築茵，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林思夢一臉不悅。才懶得理你呢??br />
「為了正義。」我轉而看著父親。
「怎麼可以這樣看我？我是你爸爸。」
「你是嗎？」我想起葛立和媽媽，這十年來，他一直都是躲著我，還想用我來和葛家聯姻，這種人早就不是我爸爸了。
父親的手朝我揮我，我沒有躲，我知道該挨這一下的，我挺住了。
「謝謝你的指教，從今以後，我不是你的女兒，你也不是我的爸爸。」我向父親鞠了一個躬，逕自往門口走去。
「慢著！你要去哪？」
我沒有回頭，「反正你也不想看到我，看到我，你就會想起媽媽，不是嗎？」
「你就不能原諒爸爸？」
「我在這裡是多餘的。」我吸了一口氣，「你有她就夠了，不是嗎？」
父親沒有說話。
林思夢跑來抓住我的手，「築茵，你不會報警吧！你爸爸老了，不能坐牢的，他會受不了。」
「思夢！」
「我沒有那種閒工夫。」
我還能怎麼樣呢？那個人畢竟生我、養我，即使他害死的母親從來不會好好照顧我，但是，我無法狠下心。另一方面，我也沒有辦法跟他再一起生活下去，我的原則不允許，我想，母親也不會允許的。
走出大門，外頭是一片星光燦爛。
沒有任何人來留我，我當然不希望別人來留我，我也不會回去，但是，連翼也沒有。
我以為他會迫上來，以為他會來陪我的，看來我又錯了……
我歎了一口氣，走得實在太匆忙，我的身上一塊錢也沒有，穿著白色洋裝和一雙拖鞋，樣子還真不是普通的怪！仔細想想，我連去的地方都沒有，今晚該住在哪
裡我都不知道。
算了，先走到市區吧！大不了在警察局待一晚，我這樣打算。走了一會兒，我才發現平時二、三十分鐘的車程根本不是那回事，有了路燈的照明，我還能辯認方向，只是我想我至少走兩個小時才能到市民等我到了市區，可能都十二點多了。
哎！我還是必須走呀！因為我沒有別的選擇。
我又走了一會兒，幾點了呢？我看看四周，現在大概才走了一半吧！腳已經好酸了呢！
突然有一輛車子開了過來，有一個男人下了車。
「小姐，這麼晚了，你一個人要上哪？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搖頭，我不喜歡這個人給人的感覺，怪怪的！而且，他是個陌生人！
「幹什麼客氣呢？」
他過來拉我，我推開他，天哪！我好怕。
「你走開！」
「喂！老子看上你是你走運，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正要跑卻被他抓住，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現在太晚了，這裡又沒什麼人跡，即使我呼救，效用也不大，怎麼辦？我真的好怕！我拚命的掙扎。
「放開我，放開我！」
「小姐，你最好安分點。」
「放開她！」
「小子，你少管閒事。」
「我叫你放開她你沒聽到，是不是？」翼衝了過來。
我不知道翼做了什麼，但是那壞蛋立即癱跌在地上。
「翼！」
「你放心，我已經給他教訓了，包準他半年都下不了床。」翼向我微笑道。
「我不是說這個。」我想我又要哭了，為什麼變得這麼愛哭呢？
「怎麼了？」
翼離我好近啊?澳閽趺聰衷誆爬矗𡚒愫霉瞓幀⒑霉瞓鄭?br />
「築茵。」他抱著我，我真的又哭了。
「我好怕、好怕！我……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剛剛我真的嚇死了。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過來的。其實從你一出門，
我就跟在你身後了。」
「你好過分！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擔心你，但是，我不想讓你發現。」翼將頭靠在我頭上，「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我沒再說什麼，畢竟翼還是出現了，他還是很關心我，我應該知足才對。
「你真的不回去了？」
「嗯！」
「好吧！今晚先去我那裡吧！」
「啊？」我真的不懂，翼在地球上也有住所嗎？為什麼我沒聽他說過。
「到我的船艙住一晚吧！」
這是一個很特殊的地方，怎麼說呢？我以為這裡該是冷冰冰、硬邦邦的，但是，這裡的感覺卻有點像私人套房。
清一色的淺藍，點綴著幾棵不知名的植物，靠著床的桌上放著幾本書，一切都是簡簡單單的，卻令人感到舒服。
「我以為你是不用太空船的。」
「穆特裡星人是不用。」
「可是這不是你的太空船嗎？」我迷惑了。
「不是，這是我的住所，在住進你家之前，我是住在這裡的。」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這裡很舒適。」「謝謝你的誇獎。」翼一副自豪的模祥。
「是你自己弄的？」我大大的驚訝，好像沒有翼不會的事。
「是呀！我喜歡實用的東西。」
「真了不起！」
環顧四周，我看到了——張照片，是翼和一男一女的合照，男人比翼大了許多，和翼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對藍眼睛，這大概是翼的父親吧！而另一個人，不用說是翼的母親了。
「你母親好美！」雖然看得出年紀了，但我仍然覺得她是個美人，她的嘴角有著笑紋，「她一定很開朗，是不是？」
「是呀！我母親是個好動的人，她對什麼都有興趣，以前她在地球是個生物學家。」翼愉快的向我解釋。
這樣美滿的家庭，我真的好羨慕。
「她看起來好幸福！」
「那當然，父王很愛母后的。」翼有自信的說：「穆特裡星人奉行一夫一妻制，既然是王族也一樣，別族的人根本沒有法了跟我們相比。」
「那真好。」我由衷的讚歎著，我知道翼不會誇張的，因為他沒有必要這樣做。這個世界什麼人都有，有無法克制自己慾望野心的，當然也有能克制的，這是文明與否的差別，不是嗎？
「你看。」翼接過我手中的照片放在桌上，裡面的人物隨著一道光跑了出來，好像真人版的小人書，「我們也來合照一張，好不好？」
「不要。」我想也不想的就回絕。
「為什麼？」
「我不喜歡。」
「不要這樣，就算給我留個紀念吧！」
翼為什麼這麼說？我不明白，他的樣子好像他馬上就要離開我了，如果連翼也離開，我會很難過的。不過，這大概是我庸人自優吧！他又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