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黎小南
「為什麼？」翼的樣子有些驚訝，「我哪裡得罪你了？」
「不！是……是……」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我只是說說嘛！」
「幸好，我還真怕你反悔了呢！」翼釋懷的笑了。
他笑起來真好看，連我都能被他快樂的心情所感染。
翼伸手握住我的，轉眼間，我們已在屋頂上，坐在這裡的感覺很奇怪，紅色的瓦片凸凸並不舒服，但是視野真是有說不出的好。我從不覺得家市郊有什麼益處，但是現在卻嘗到了，如果是在市區，萬家燈火的，絕不可能把星空視托得這麼美！相反的，這星夜的迷人光彩，
恐怕還得被搶去一半。
「我從來沒有上來過。」我誠實的說，我一直都是不惹事、少闖禍的孩子，如果不是翼，我這一輩子根本不可能會有這種經歷，想我都懶得想。
「你喜歡嗎？」
「嗯！」我京點頭。
坐在半天高的位置，看這滿天星斗，我一點也不害怕，我我知道翼在我身邊，他會保護我的，依偎在翼的懷裡，覺得自己好幸福！
我的眼光四處亂瞄，突然，我看到了那個！這屋頂上有一塊四方的凸起，如果我猜得沒錯，那是一間小閣樓。
我怎麼從來變沒注意到三樓以上還有個小房間呢？
我看著四周的樹，只有靠近小閣樓的地方種得最密集，如果不注意看，還真看不出來，有人想藏住這裡嗎？
「翼！」我指向那裡，「帶我去那裡，好不好？」
「那裡？」翼有些遲疑，「你想要幹什麼？」
「求求你。」
我很少這麼做，但是，我總覺得那裡似乎有著什麼，「我要去。」
「好，我知道了。」翼向我無奈的一笑。
下一秒鐘，我真的置身閣樓中，翼細心的用了他的裝置為我作照明，霎時，屋內充滿亮光。
然後，我在一面大鏡子前看到了自己，哦！不！衣著不一樣，髮型也不祥，那是一幅畫，畫裡的女人跟我好像，我看到底下的簽名——江采依，是媽媽！
「翼，」我拉住翼，「這是我媽媽的自畫像。」
「她長得跟你真像！」
我看著這佈滿蜘蛛絲的小房間，心裡有些發毛的拉著翼不放。
「築茵，我們出去了，好不好？」翼一手為我照明，一手抱住我，我想他知道我害怕，因為我在發抖。
「翼，你不覺得這裡很眼熟嗎？」
「是有一點。」
這滿是畫具和畫布的小房間，有一面牆是空出來的，仔細一看，那竟是一幅畫。
「怪不得！」
「怎麼了？」
「你還記得我房裡的照片嗎？那個地方就是這裡，翼！這裡是——憶間！是我媽媽的畫室。」我解釋給翼聽。
「原來如此！」
那張照片大概是因為媽媽完成了牆上的畫而拍攝的紀念照吧！
為什麼要封住這裡呢？為什麼要封住媽媽的畫室？窗口和門都用木條封死了，如果不是翼，我永遠也不會發現這裡。
但是風對這時裡的記憶卻好少好少，是為了什麼呢？
一幕小時候的情景跑進我腦海……我正在生病！
「是油畫的顏料！我從小就對顏料過敏。」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對這裡一點記憶也沒有！自從知道我沒法子進畫室之後，媽媽就不讓進憶間了吧！媽媽是個愛畫畫的人，當她知道我不能與一起待在畫室裡，一定很難過的。
我歎了一口氣，其實，關於媽媽的事我翼的都快忘光了，只記得她溫柔的微笑，她是個溫柔的人吧！我一直這麼認為，可是現在我卻又……畢竟……我還是忘了她了。
「築茵，你看，那時裡人個小鐵盒呢！」
我朝翼指的方向看去，在一個小桌上，的確有一個三十公分大小的小鐵盒。
「你猜這裡面有什麼？」
我知道翼又在用他的裝置了，「告訴我裡面有什麼。」
「看起來像是幾本小冊子：」
「小冊子？」我真想看看那是什麼。
「要我拿出來給你看嗎？」
「不。」我忽然想起頸上的鑰匙，也許……
我取下它擦入鎖洞，完全吻合，盒子打開了！這證明了我的想法，我鑰匙和鐵盒是一組的。
「築茵，你怎麼會有這個？」翼吃諒的看著我。
「先別說這個，我待會兒再跟你解釋。」我將小冊子拿起，翻了一下。
X月X日天氣晴
今天，築茵笑了，我好高興！雖然她才三個月大，但是，我卻深深的為她著迷。
築茵！我的女兒……
是媽媽的日記！
我將它們拿了出來，數了一數，總共七本。儘管它們全放在盒子裡，看起來還是不太乾淨，那是當然的，都十年了，但是，我不在乎，我將它們抱在胸前。
「翼，我們離開這裡吧，好不好？」
翼點點頭。
再一次洗了個澡，換了衣服，都快十二點了。
那七本日記正乾乾淨淨的放在我書桌上，而翼也坐在我床上，我知道他是來聽我解釋的。
「我不知道從何說起。」我坐在椅子上，「我是在相框中找到這個的。」我把鑰匙拿給他，「翼，你能告訴我，這上面的紅色污漬是什麼嗎？」
翼拿著它瞧了又瞧。「根據分析的結果，那應該是顏料，就和那小閣樓裡的顏料成分一樣。」
「那就好！」我鬆了一口氣，很高興那只是顏料。
「築茵，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其實也不清楚。」我想，我是有些害怕去瞭解真相的，但是又忍不住想知道，「翼，我只是很好奇，為什麼媽媽一死，所有的關她的事全都消失了呢？」
「也許你父親怕睹物恩情呀！」
「不！」我知道他沒有那麼重感情，「不是那樣的。」
「築茵！」
「翼，你幫我，好不好？」只有翼跟別人不一樣，我只相信翼。
「好。」
「謝謝，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我拉著翼的手，有個人可以依靠的感覺真好。
「是呀！我肯定要栽在你手上。」翼做出一副可憐狀。我努努嘴，這傢伙太誇張了，才沒這麼嚴重呢！
於是，我知翼開始看母親的日記。
其實，我很清楚自己為什麼那麼好奇，因為母親死的時候我都八歲了，可是，我的記憶卻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這不是太奇怪了吧？小學一、二年級的事，我都記得，為什麼只有媽媽的事我一點也想不起來？
懷著狐疑的心，一面看母親的日記，前三本都是記載我三歲之前的事，斷斷續續的。
三月一日
築茵病了，這一次她病了好久了。
我好擔心，毅巖又不在。最近，他總是不見人影，常常一個晚上都不回來，真的有那麼多應酬嗎？
連著好幾天，媽媽沒有再寫什麼，一直到……
三月三十七日
今天是我和毅巖結婚紀念日，但是他又打電話回來說不回來了，我好難過喔！
為什麼呢？我不懂。我沒有生氣我知道一個生意人是很忙很忙的，以前爸爸也這樣，常常都不回家，可是，感覺就是不一樣……
也許把公司交給毅巖是錯的，我不該違背爸爸臨終的遺言。但是，我只會畫畫，什麼也不懂，要如何管公司呢？哎！也許是我想太多了，就不該懷疑他的。
之後的幾頁，母親都是在這種自問自答中度過，我想，其實她是有些明白父親在外頭做什麼，但是基於她對他的愛，她卻寧可欺騙自己。
我的心中充滿了對她的同情，她不快樂，甚至痛苦，我不明白為何她要如此委曲求全？
「築茵！你看！」
我接過翼手上的日記本，上頭的字有些凌亂不堪。
四月三日
今天是築茵七歲的生日，我好想見見她。
被關在這裡已經一年了，我的心已漸漸冷了，沒想到毅巖他會背叛我！而且是跟思夢……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為什麼？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如果我能從這裡出走，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我好恨！好恨！
爸爸，我對不起你，為什麼當年我不聽你的話呢？我好後悔，真的好後悔！
築茵、築茵，我好想見你呀！築茵！
「翼！」我真的呆住了，怪不得……怪不得……我一直想不起媽媽的事，媽媽一直到死前都被關在那個小閣樓裡，而我卻一直幸福地過日子，忘了媽媽的事。
「築茵！」翼抱著我，「看下去，你應該要有勇氣面對這一切，不要怕，我會陪你。」
我點點頭。
六月四日
又過了兩個月，好漫長的兩個月。
今天在抽後裡找到了拆信的小刀，也許……也許我又能出去了。我真傻！我怎麼能放棄？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築茵，我也要出去的！
雖然在這裡吃著剩飯剩菜，還看暗無天日的生活，但是，我不會認輸的，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要把那些害
了我的人全部制裁，我要報仇！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十一月二十五日
這幾天身體不太舒服。天氣漸漸冷了，不知道築茵怎麼了？平常她的身體就不太好，希望她不要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