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黎斐
她站在浴室的鏡子前,赫然發現頸子右前方有一個粉紅色的印記,是昨晚銷魂一整夜的證明,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糟糕,待會兒被格格看見還得了……」她天真的想把那個顯眼的印記給揉掉,非但徒勞無功,脖子反而變得紅紅的,更加明顯。
她只好使出最後一招,期盼這樣能瞞得過格格的眼睛。
約莫過了十分鐘,門鈴響起,田櫻神態自若的前去開門。
「早,櫻姊。」格格拎著黑色的紙制畫箱走進來。「這是妳之前要我查詢有關英國維多利亞時期流行的服飾資料,妳不要先看一下?」她從箱子裡拿出厚厚一迭資料讓田櫻先過目。
田櫻拿起稿子一張張的看過。
「嗯……妳做得很好!」
這時,格格注意到田櫻的脖子上貼了一塊撒隆巴斯。
「櫻姊,妳的脖子怎麼了?」她睜大眼睛問。
「喔,昨天睡覺時落枕,今天醒來時發覺脖子痛得不得了。」田櫻伸手摸摸脖子,還故意露出不舒服的表情,增加可信度。
格格皺著眉頭仔細端詳,落枕的話應該是貼頸肩的地方吧?怎麼會整張撒隆巴斯都貼在脖子上呢?分明就是有鬼嘛!
「是喔,下次睡覺要小心一點喔!」格格也沒膽拆穿她的謊言,只好順著她一起演戲。不過,另一件事她可不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
「櫻姊,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
田櫻的注意力依然停留在格格所調來的資料上,沒有注意到她遲疑的語氣。「好啊,什麼問題?」
「那個……關於妳跟白景明交往的傳言是真的嗎?」格格鼓起勇氣問。
一聽到白景明三個字,田櫻總算停下所有的動作。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傳言應該是真的。」她紅著臉承認。
格格一聽,興奮得又笑又跳。
「哇嗚!太棒了!這實在是太浪漫了,原本兩個沒有交集的人卻意外的擦出火花,由陌生人變成敵人又變成情人,如果將你們的故事畫成漫畫,一定會大受歡迎的!」她又激動又高興的說。
田櫻也跟著笑了,心想這個主意的確不錯,或許今晚可以就這件事跟他溝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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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整個白天,傍晚田櫻匆匆忙忙的趕赴江寶恩家,開車送她到中正機場。
當田櫻送江寶恩出關,回到停車場準備發動車子離開時,突然發現前方有輛車子很眼熟。
這不是白景明的車嗎?
這個念頭一過,下一秒她就看到白景明跟一位妙齡女子狀似親密的從遠方走了過來。
足足有十秒鐘的時間田櫻完全不能思考,只能傻傻的一直看著他們走近。
她說服自己他們只是朋友,可是當他們越走越近,近到她看見在夜裡圈圍著她的手臂,此時竟圍繞著那位女子的肩膀;近到她聽到兩人愉悅的笑聲,這時,朱莉那天所講的話如魔咒般再度浮現心頭。
「哼,妳也得意不了多久,告訴妳,白大師在美國已經有一個交往多年的女朋友了,我曾經在街上見過他們親密的在逛街,妳只不過是他玩玩的對象罷了!」
難道昨天的電話也是她打來的?
難道他說今晚要介紹她認識的,就是這個女人?
一瞬間,過去種種甜蜜影像全部扭曲。到頭來,還真是被朱莉給說對了,他跟她之間只是另一場遊戲,只是另一個謊言,而她全盤接收,而且都當真了。
田櫻就這樣呆坐到他們開車離開,直到嘗到嘴角的淚水,她才忍不住趴在方向盤上大聲的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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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田櫻知道我要來嗎?」一上車,白嘉麗興奮的轉頭問白景明。
「還來不及告訴她。」想到今天凌晨兩人歡愛過後就累得睡著了,白景明嘴角忍不住上揚。
白嘉麗沒有忽略掉他那抹神秘的微笑。
「嘻嘻--你在想什麼?」她賊賊的笑著,彷彿知道他的秘密似的。
「小孩子不用知道。」他挑眉,裝正經的看了她一眼。
白嘉麗一聽他的回答,再也忍不住爆笑出聲。
「哈哈--哥,你真的變了耶!你以前絕不會這麼說。」
「不然我會怎麼說?」他也好奇了起來。
「你啊,你會說:『這跟妳沒關係。』」她板起臉來學他說話。
這下換白景明大笑了起來。
「怎麼妳跟小方都這麼覺得。」方又廣也曾說過他改變很多。
「這表示田櫻帶給你許多好的影響啊!你以前的確是太ㄍㄧㄥ了。」
「是嗎?待會兒我們直接去找她。」一想到田櫻,他心裡就暖呼呼的,縱使才不過分隔幾個小時,就已經迫不及待能馬上看到她。
「真的嗎?太棒了!」白嘉麗開心的擊掌。
然而當他們來到田櫻的住處時,卻發現她不在家。
奇怪,難道她沒有看到我留的紙條?白景明心想,一邊試著打電話給她。
「您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
白景明莫名的有股不好的預感,可是在門口等了半個小時,還是等不到她。
「她可能有事吧,我們要不要先回去再說?」白嘉麗試探性的開口,看得出來白景明臉色不對。
他歎了一口氣。「也好,妳坐這麼久的飛機也累了吧,我們先回去好了。」
一臉疲倦的回到車內,此時的他萬萬沒有想到,這麼一回去,他或許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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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櫻刻意避開白景明跟她約定的時間,漫無目的開車在街上閒晃,等回到家時,已經將近凌晨十二點了。
反正他一定是帶著他那位住在美國的女朋友來羞辱她的無知、單純,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上鉤。而這個時候她既無力面對他們得意的笑臉,也無力跟他爭吵,所以她只能做一個失敗者該做的事,那就是--消失。
白景明已經徹底擊敗她了,可是她至少還得為自己保留一些殘餘的自尊。
田櫻試圖理智的處理接下來該處理的事情,首要之務就是先告訴格格她即將搬家的消息。
「櫻姊?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格格說著,還打了個大呵欠。
「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把妳吵醒,妳聽我說,我準備臨時搬家,在新的房子找到前,妳再休息幾天,等我的通知再開始畫。」縱使她的情緒已經好不容易的平靜下來,可是濃濁的鼻音還是或多或少的透露出一些訊息。
格格立刻清醒過來。「櫻姊,妳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急著要臨時搬家?」
「以後再告訴妳。這陣子我的手機不會開,所以一切就等我的通知。好了,妳快去睡吧,晚安。」說完,不給格格繼續發問的機會,她結束了兩人的對話。
掛斷電話後,她虛弱的癱坐在沙發上,原本以為已經枯竭的淚水竟然又湧出。
就讓它盡量的流吧!但願眼淚能取代所有的痛苦,將她已經破成碎片的心沖刷得一乾二淨,將所有的回憶全都帶走,什麼也不要留下。
田櫻深呼吸一口氣,她還有太多事情要做,沒有太多時間自憐,她開始起身打包簡單的行李,其它的東西等以後房子找到了再慢慢搬。
「鈴鈴--」電話鈴聲倏地劃破寂靜的夜。
田櫻停下所有的動作,緊盯著電話,彷彿它是一隻可怕的猛獸。
她有預感這是白景明打來的。
田櫻的嘴角冷冷地上揚,他此時一定很失望吧?原本今晚就可以將這件事做個了結,沒想到竟遇到了一個這麼不願意配合的對手,削減了他成功報復的喜悅。
這輩子,她都不想再見到他了。
第十章
翌日一大早,白景明再也等不及,一個人駕車來到田櫻的住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的行動電話一直沒開,打電話到她家也沒接?他的腦海裡浮現上回田櫻車禍的畫面,整顆心都揪在一起。
老天爺,我求禰保佑田櫻,別讓她出事!他緊咬著嘴唇,在心中默禱。
一到達她的住處,白景明立即下車猛按門鈴。
隔了三、四分鐘,還是沒人應門。
他發狂也似的敲打著門。「田櫻,妳到底在不在,快開門啊!」
可是響應他的,是一陣安靜。
各種田櫻深陷危險的想法一一掠過他的腦子,白景明的神經已經到達崩潰的臨界點。
「田櫻!」
「少年仔,你唄垂向?」一個操著閩南語的老伯伯,突然從白景明的身後冒出來。
白景明旋即回頭,看到一個頭髮斑白的老人手裡拿著一把竹掃帚,看似在清掃街頭的落葉。
「請問你是這附近的住戶嗎?」他的心裡出現一絲希望。
「我住隔壁,也是這裡的房東,你要找田櫻嗎?」
「是的,請問你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嗎?」他急忙問。
「她現在人在哪裡我不知道,不過她昨晚臨時打電話說要搬家,現在已經不在了啦!」老人說完,拿著掃把準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