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辰星
瞧,爺爺在他停留在台的未來一個月內,應該不會再給他壓力才是!
「我睡客房好了。」子薔清脆有力的聲音打斷他短時間的失神。
「隨你,不過我先說好我的生活作息,免得未來一個月,我們兩個人會相處得格格不入。」邵鈞擺出一副冷靜的神情,一一交代清楚,「……早上我習慣准七點起床,然後晨泳一個小時,早餐會有一位方嫂來打理,接著我會觀看股市行情半個小時,接著到公司報到,由九點工作到晚上八點,晚餐會在外頭自理,這段期間你要是有事要找我的話,可以打我的手機,當然,爺爺一定會不定時要我們去大宅看他,到時我需要你的配合。」他念了一大串的事,子薔都一一聽入耳,並且像一個精明的秘書般拿紙筆記下來。
他是一個工作狂嘛,本來她以為他只是一個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公子哥,閒來無事簽簽例行性的公文,就算完成他的工作,現在聽他講他的生活習慣,不由得顛覆了她的既定觀念。
人說認真的女人最美,同樣的認真的男人也最有魅力,這樣一想的話,她不禁開始欣賞他的務實。
「我能自己烹煮嗎?」在他說完一些同居的生活準則後,子薔無來由的迸出這一句。
「烹煮?」邵鈞語調質疑,現今社會女人不都提倡女權至上的觀點,走出廚房更是這群女權擁護者呼叫的口號,她的要求令他側目。
「我習慣自己烹煮三餐。」子薔看出他的疑惑,自動自發的解釋。
「咦?我懷疑食物能入口。」邵鈞難得幽默的吐槽道。
「你不相信?」對他看輕自己的評語,子薔不甘示弱的反駁,「好,今天晚餐我包辦了,讓你嘗一嘗我的手藝,再來對我評分吧!」她下意識的挽起袖口,一副準備大展身手的模樣。
邵鈞聽她這麼一說,俊臉饒富興味,他倒好奇這個女人有什麼令他大開眼界的本領。
「請便!」他擺擺手,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
子薔旋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那種從容就義的神態,頗令身後的邵鈞發笑。
「我看看……有什麼烹煮的材料?」子薔一手打開冰箱,一手翻弄著冰箱裡現有的材料。
「嗯……有白魚,那就來一道蠔油白魚肉;鮭魚呢……上一盤冷凍鮭魚;橄欖油淋汁鴨腿……」她念了一大串的菜單,頗有大廚的味道。
邵鈞好整以暇的杵在一旁,一方面是感到興味盎然,一方面則是有種新鮮的感受。原來女人不是全然無用的生物。
在他思忖的當口,子薔切切煮煮,早就動作利落的放進食料,蓋好鍋蓋烹調。她瞄了他一眼,道:「把蠔油遞給我,順便把白魚洗一洗。」她儼然是一個司令官,交代底下的傳令兵依言行事。
「嗄?」向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邵鈞,愕然地愣住。
「不要跟我說你從不進廚房,所以不知道我講的是什麼東西。」子薔見他一臉茫然,頓時出聲質問,等她瞧見他帶著好笑的神情點頭時,她才明瞭一件事,他不僅是沙文主義的崇拜者,而且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大沙豬!
也難怪他會輕視女人,試問一個早被女人寵壞的男人,怎麼會知道女人的重要呢?
既然知道他的病症所在,嘿,她就要力行改造不可!
「呃……可不可以麻煩你用貴手翻看一下流理台上的架子,我想那些瓶瓶罐罐應該有我要的東西。」她改軟性訴求。
對付這類男人,非得軟硬兼施不可!她秀眉上揚,開始計劃著一個個的馴夫方式。
馴夫?她甩了甩頭,對這個在腦海中莫名其妙浮現的字眼感到怔然,她什麼時候將他當作一個丈夫?她有此念頭真是既怪誕又不可思議!
「咯,這瓶就是。」邵鈞平靜無波的口吻倏然打斷她的失神。
她瞅著他那無波瀾的俊眸,霎時解讀成自己是想太多了。
「喔,謝謝。」她自他厚實的大掌接過蠔油,怪怪,她竟奇異的感受到一股溫暖的力量,無意間,兩人的手相觸,竟有一股觸電的感覺流竄而過。
「小心!」他反應機靈的接住自她手中滑落的蠔油。
剎那間,子薔面頰通紅。她剛剛是怎麼了?怎會胡思亂想成兩人之間有電流通過呢?她收斂心神,努力力持鎮定,「那尾白魚也順便交由你處理。」她有些不自在的道。
邵鈞不置可否,默默地照她的話做,對他而言,這是一種新嘗試,他試著與女人做無言的溝通。
時間就在兩人分工合作中度過,當天色昏暗下來時,餐廳瀰漫著飯菜香。
「好了,我想四菜一湯應該夠我們兩人好好吃一頓了。」子薔等他落坐後,笑容滿面的道。
邵鈞瞧瞧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再抬頭瞅著她笑燦如花的麗容,霎時他居然有一種居家的感覺,仿若她是他的小妻子般嬌柔多情,而他是一個有妻萬事足的丈夫。
他是中了什麼毒了?他甩掉這個天外飛來夢幻般的綺思。
「你要不要先嘗嘗看?」子薔見他面色怪異,好心地柔聲問道。
「喔?好。」邵鈞拿起飯桌上的筷子,夾一口蠔油白魚肉放入嘴中,頓時,一種入口即化的口欲滿足了他的味蕾。「怎樣?還可以吧!」子薔滿懷希望的探問。
邵鈞蹙眉,故意用一種極難下嚥的表情逗她,「你自己試試看。」
「有這麼失敗嗎?」子薔狐疑的舉起筷子,有點不相信的夾一口往自己的嘴裡送。
「你騙我!」一嘗到美味,她舉起手來捶他寬厚的臂膀。
「我可沒說不好吃。」邵鈞難得開玩笑的道。
子薔笑岔了氣,因為他嚴肅的表情中隱含笑意,彷彿那抹笑是不自然的牽動。
「你平常很少笑吧!」子薔以關心的口吻道。
邵鈞收斂笑容,道:「嗯。」他頷首,對她的問題並不感到唐突。
「為什麼?每日一笑有益健康哩!而且真誠的笑容也會拉近人與人間的距離。」
她實在很難想像一個總是繃著臉的人,他的心情應該常常不開朗的,相對的生活不是挺鬱悶的?
邵鈞攢眉,沉吟道:「我二十四歲開始掌管整個邵氏集團,每天有繁多的事務要處理,而且我的個性冷然,所以比較不苟言笑。」他簡短的解釋。
「那你的生活豈不乏味至極?」子薔心無城府的問。
「習慣了這樣的作息,沒有所謂乏不乏味!」他據實以答。
聽到他這樣的回答,子薔霎時對他整個人有一種新體認。原來他不是孤傲,只是繃得太久了,久而久之變成這個樣子。
「吃飯了。」子薔第一次同情起他,試問一個人的肩背上負擔這麼重,怎會快樂得起來?
邵鈞拿起碗筷,心底對她的問話有了省思,他活到三十歲從沒思索過這個問題,當真他的生活思想是不健康的嗎?
之後融洽的氣氛就在他們兩人進食之間流轉著,彼此間的距離更加拉近。
???
是夜,月光皎潔瑩透。
子薔矗立在客房的陽台上,她的美眸直視前方,由蓊鬱的松柏到泛著粼粼波光的游泳池,霍然間她覺得海藍色的池面好似在向她招手,誘惑她投入水世界。
「忽然間好想游泳喔!」她自言自語。
在遲疑三秒鐘後,她乾脆對自己的渴望降服,轉身入屋,由置物櫃中翻出泳衣,並且穿上它,而後踏著輕盈的腳步,自二樓走到一樓戶外。
她先伸出白嫩的玉手探探水溫,「嗯……水溫剛好。」
於是,她做一下健身操,隨即興致高昂的下水。
啪啪的水聲在靜謐的黑夜裡猶如是驟彈水晶杯的清脆聲,顯得清晰可聞。
邵鈞正為了海運擴展路線的航運問題兀自沉思著,遽然聽到水聲,他納悶不已,穩健的大步伐隨著心思的疑惑而踏出落地窗外。
由上往下觀之,乍入藍瞳的是一抹婀娜的身影,勻稱柔媚的身材比例,在暈黃的探照燈照射下,有如一條誘人犯罪的美人魚,正用她的嬌媚撩動人心。
不可諱言的,他的心漸漸不設防的受她擺佈,只是他猶不自知。
「嗨!」子薔倏地抬眸,一見是他,即咧嘴打招呼。「你站在那裡多久了?」
「好一會兒了。」他的俊眸一瞬不瞬,炯亮得好似燦美的藍珠子,其中所散發的熱力,讓數尺之遠的她都能切實的感受到。
「你……不下來一起加入?」子薔自然的避開那抹熱切,用不知措的語調問。
「如果你希望的話……」他動感的薄唇吐出這句誘惑的言語。
時間仿若在這一刻靜止,她瞅著他清明的藍眸,頓時不知如何應話。
他是在幹什麼,突然用這種感性的語氣跟她說話。「嗯……隨你要不要下來。」子薔別過頭,拒絕再看那雙勾魂眼。
在恍惚間,她的雙腳像是被束縛住,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