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風叩簾櫳

第8頁 文 / 楚泠泠

    不過,還好紀豪現在有女朋友,否則紡霧可能會開始猜想自己是否虧欠紀豪太多。

    「哦?你還記得啊?好久的事了。怎麼沒看見你女朋友?」

    「前任的。」紀豪回得輕描淡寫。

    「現任的呢?」紡霧覺得自己眉頭又擰了。

    「現在沒有。」

    「為什麼?」紡霧脫口而出。

    「不為什麼,自然就散了。」

    紡霧抬眼偷望紀豪。說這句話的同時,見不到他臉上有嘲弄的表情,她覺得放下一點點心,卻又小人的想:不知是不是紀豪故意不動聲色?因為這兩句話聽起來分明就在描述他們以前分手的情況,她想解釋卻又怕愈描愈黑,只好敷衍的「唔」了一聲帶過,卻覺得自己眼神又黯淡下來。

    「嘿!善變的小姐,脾氣還是很彆扭。」紀豪開玩笑拍她的肩頭,她想一拳回敬他,像哥兒們那樣,但終究還是忍住。七、八年的疏離、隔閡,她知道是自己的錯,所以裝不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反駁,唉——

    「不要一副很抱歉的樣子,你長得又不抱歉。Don'tworry,behappy!」紀豪又開玩笑的說。

    紡霧咬了咬嘴唇,有一股想哭又想笑的衝動。紀豪還是那麼樣細心體貼,那樣自然的蘊借她,她感念紀豪的情,卻又慚愧的領受不起這分好意,心裡急起來,眼眶又紅了。

    「哇哇!哭什麼?!我隨便講幾句就讓你感激涕零了?可見我還是很有『男人的魅力』。如何?漂亮的小姐願不願意和有魅力的男性一起共進晚餐?我請客。」

    紡霧低垂眼簾,淚眼模糊的搖搖頭說:「不對,有魅力的男人才不會和失魂落魄的女人共度無趣的夜。」紡霧抬手擦去眼淚,挑釁的回望紀豪。

    「好,這樣子凶悍,才是我認識的江紡霧!我這一號有魅力的男人,才願意和江紡霧這個失魂落魄的女子共度晚餐,否則就無機可乘了。」紀豪開玩笑,半正經的說。

    「乘什麼?」紡霧奇怪的問。

    「幫你擦眼淚。」紀豪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啊!」她跺跺腳。「你以前不會這樣油腔滑調。」

    「人會改變。而且要我油腔滑調也需要看對象。」

    紡霧想說:是嗎?細想還是別問,她可不能老是做個不識趣的人。

    「走吧!」紀豪牽起紡霧的手。「我車子停在對面。」

    「我騎摩托車來的。」她說。

    「先放這裡啊。」

    「我沒鎖,等我去上鎖。」紡霧說,藉機抽開紀豪握著的手,往停車處走去。而一如往常,對鎖的笨拙加上緊張,試了幾次,大鎖還是鎖不上,她覺得自己的手都發抖了。

    「我來。」紀豪接過她手中的大鎖,三、兩下就將輪胎鎖上,還順手把車身抬正。

    「謝謝。」紡霧紅著臉,不安的交握雙手。

    「小事一件,你想去哪裡吃飯?」

    「天氣太熱,我不想吃……」紡霧遲疑半晌才答。

    「又改變心意了?」紀豪挑眉。

    「不,我只是想散步。」紡霧硬著頭皮回答。

    「市中心的空氣不好。」紀豪不願答應。

    「到山上去。」紡霧看著紀豪,看他有什麼反應。

    「反正我開車,沒有差別。」紀豪不在乎的說。

    「命真好!當學生就有車子開。」紡霧嘲弄,試著轉移話題。

    「我老媽堅持的,我說機車就夠飆了,她說那更要開車,因為……」

    「因為機車是人包鐵,開車是鐵包人。」紡霧搶著說,腦海裡浮起紀媽媽幽默風趣卻又精明的笑臉。「紀媽媽還是沒變吧?我記得她以前最常說:騎慢一點,這總是人包鐵啊!」她學著說。

    「你還記得?」紀豪似驚喜的問她。

    「有些事是永遠忘不了的,比如我欠你的情。」她到底忍不住提了。

    「說什麼欠不欠,我說過那是朋友間的義氣。」

    「就只是朋友而已?」紡霧停下腳步,想確定紀豪話裡的意思。

    「你說呢?」紀豪反問。

    她裝傻的搖搖頭。

    「不是?還是不知道?」紀豪見她沉默以對,繼續又說:「本來是朋友而己,但後來就不是了,我沒辦法一直無動於衷。你知道你就是我愛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嗎?」紀豪直直的注視她,毫不猶豫的說。

    紡霧沉默的低下頭,早該知道紀豪會這麼說的,她這張嘴今天是怎麼了!只好彆扭而無助的看著地面,既不敢看紀豪,也不敢說任何話。不行!她真的不行,不管是七年的她,或是此時此刻的她,都無心於紀豪。她原本以為經過這麼久的時間,紀豪已經釋懷,想不到剛一見面,他便舊事重提。今天見到紀豪後,原本總是擔著的心事,終究攤在眼前了,就等著紡霧自己說清楚,或者繼續逃避。是不該逃,不該怕傷了紀豪,但是,她實在無心在這個時候說清楚。不敢在心緒紛亂時,將自己的感情赤裸裸的表達給紀豪知道,怕自己無助的洩露那些莫名的,對徐士哲的「綺戀」,否則紀豪又要「義氣」的為她打點,即使紀豪百般的逞強。

    何苦這樣子呢?

    「我真的沒想過,我知道你很好,但是我真的沒想過。」紡霧一直重複,想不出其它的說詞。

    紀豪苦笑。「什麼時候才願意想一想?或者,你有男朋友了?」

    「沒有,但男的朋友倒是有好幾個。我只是真的沒想過,太多事要忙,太多事要做,還要養活自己,我真的沒時間想。」紡霧語無倫次的解釋著。

    「只要你沒有男朋友就好。」紀豪意味深長的看她。

    「不談這個了好不好?我改變主意想吃飯了,我知道我的話轉得很沒技巧,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解釋。」

    「是我提的時間不對?或是我太急了?」紀豪無奈的問。

    她搖頭,不說一句話。

    「好,好。」紀豪說:「就是吃飯,不要掛意我剛才提的話,只要你有空想一下就好。」

    「不想。」紡霧執拗的說。

    「好,不想,一輩子不想。」紀豪語帶負氣。

    「你不要生氣。」紡霧手足無措,試著分辨紀豪語氣中的怒意有幾分真實。

    「我是在生氣。」紀豪歎一口氣。

    「那就別氣,我真的沒辦法勉強自己,或許給我一些時間,但不要是現在。」紡霧留著轉圜的餘地。

    「好,就是吃飯。」紀豪只能苦笑了。

    「謝謝。」紡霧不敢看他。

    「不要說謝謝,這不是我期待的結果。」

    「或許該說你自己太突兀?」她問。

    「是這樣嗎?是我太突兀了嗎?」紀豪反問。

    「不知道。」

    「又來了。」

    「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嘛。」紡霧語帶雙關。然後拉著紀豪的手臂往前走。「吃完飯可以看夜景,看完夜景還可以夜遊,你明天沒有課吧?管你的!」紡霧努力的說,努力的笑,心裡卻愧疚得想哭,她是真的對不起他。

    ???

    「去哪裡了?電話都快響爆了。」隔著鐵門,飛雪對紡霧大聲嚷嚷。

    紡霧疲倦的閉上眼睛說:「故人來,陪去了。誰找我?」

    「男人和女人,哪個故人?」飛雪不忘追問。

    「哪個男人和女人?」

    「一堆。到底是哪個故人嘛?」

    「你前幾天才提到的人。」紡霧虛弱的笑笑,擺弄著手上的鑰匙圈。「給不給我進去,我快累攤了。」

    「喲!」飛雪將鐵門打開,邊說:「去什麼不該去的地方,看你累成這個樣子?」

    「吃飯、看夜景,你說呢?」

    「挺美的,聽起來不像會累成這樣的活動嘛。」飛雪調侃。

    紡霧指了指心。「這裡累,你知道我今天遇見誰嗎?紀豪。」

    「喲!他呀!怎麼遇到的?」飛雪高興的問。

    「市立美術館偶遇,夠巧合吧?」

    「哪裡巧?他打電話探問我你的消息咧!」

    「為什麼你都沒提?」紡霧瞪大眼睛。

    「前陣子對你提過他,你就該有警覺了,怎麼知道你像個沒事人一樣,他又要我別特意提。」

    「他為什麼要你別特意提?」

    「怕嚇著你,怕你又無緣無故的躲開吧?」

    「他今天就嚇著我了。」紡霧說著,一傾身蜷在沙發中,很累、很累的縮著身子。

    「他又直言直語的追求你了?」飛雪心神領會的笑問。

    紡霧無力的點點頭。

    「那個男人啊!恐怕一輩子也追不著你。怎麼老搞不清楚我們江紡霧小姐喜歡人家用迂迴戰術來追她,這樣直話直說,要她不馬上掉頭落跑還滿奇跡的。」

    「別取笑我了,紀豪很好,是我自己對不起他。」

    「別說什麼對不起了,感情的事雖然可以培養,畢竟不能勉強,紀豪是不知道你現在心裡有人了,不然應該不會這麼莽撞,其實我挺欣賞他對你的執著哪。」飛雪溫柔的寬慰紡霧。

    她對飛雪苦笑:「說來說去,還是我自己先不好。」

    「別提了。對了,跟你說件事,徐士哲今天打了N次電話找你喔。」

    「徐士哲……」紡霧差點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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