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冷明玉
「古檜!你給我停下……」只聽見從長街的不遠處傳來端木忍綿延不絕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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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漂亮喔。」
呆愣愣地看著天神廟前的數十座燈架,旁邊還擠了一群玩燈的人,花紅柳綠,車馬轟雷。一年一度的元宵燈市真是盛況空前啊!
「怎麼不下馬?」古檜提醒。
搖搖頭,築君的心情不怎麼好,「隨便看看就好了。去年也看過,反正都一樣的。」
「你去年也扮成男人跑出來?」
白了古檜一眼,有些嫌棄他沒知識,「一年一次可以穿女裝出門,大家都穿的美得跟什麼似的,又要費神照料名貴的頭飾、衣裳,當女人很累的。還不如穿男裝快樂!」
聽口氣,古檜更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你常常穿男裝出門?」這丫頭還不是普通的野,難怪兄長聽自己問起她,眉頭都打結了。
耶?一副嫌棄的神情,她又沒要他喜歡自己,故意氣氣他,「好說!」
「高興點不成嗎?那個臉實在臭得難看。」
築君聳聳肩,要死不活地趴在馬上,委實令人氣結。
還在為端木忍的女人緣悶悶不樂?古檜語帶調侃,「看你這副鬼樣,真想打你一頓屁股!」
但他心理可清楚得很,眼前的俏妮子不是他的女人,所以他連一根汗毛都不會去動的。
「你敢?」築君掄起拳頭。
看到不遠處飛奔而來的身影,古檜含笑握住伊人的小拳頭,「我沒有機會了嗎?」
「你胡說些什麼?」築君滿臉通紅,忙把手抽回來。這人不正經,知道她是女人,還猛吃她的豆腐!
「你知道我可以直接上門提親,不必先問過你的。」一手環住築君的小蠻腰,古檜從未遮掩自己的霸氣。
「你!」氣嘟嘟地看著古檜,「你敢?」
「江南第一莊沒有不敢做的事,你要不要試試?」古檜悶哼一聲。
想當年兄長也是這麼把新嫁娘娶進門的,這些女人似乎太小看古家的手段和在江南的聲望了,若非他不願看築君心不甘情不願進家門,他早派媒人上門提親了,還用得著在這裡看她鬧脾氣?
只是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這丫頭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他也不願壞人姻緣,只想過過當壞人的癮。
「你……你放我下來!我不要坐你的馬了……」築君死命掙扎。
古檜反而輕薄地在築君的手上親了一記,「教你個乖!不要隨便答應陌生男人的邀請,你不知道男人都是野狼嗎?」
眼淚差點又溢出眼眶!築君伸出手要打古檜那張俊美無比的臉,「不要臉!登徒子!」
古檜反手握住築君的手腕,笑了。
「你等著被英雄救美就好了。」他的笑容可諷刺了,「動用自己的花拳繡腿,可是自取其辱喔!」
似乎為呼應古檜的話,一陣掌風倏地甩到他們的面前!
「古檜,你對他動什麼手腳?」
來者正是端木忍!
轉開折扇,古檜輕鬆地撥開端木忍的掌風,手攙著築君,氣定神閒地和佳人一躍下馬,「我追求喜歡的人也不行?」
太可惡了!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有斷袖之癖,居然動腦筋到築君身上來?
端木忍惡狠狠地瞪著古檜。
他抓起身後的長劍,就往對手身上招呼去,「要追求咱們會仙樓的二當家,你先問過我手上的劍!」
「築君答應就好,你管那麼多?」古檜手上的折扇也撥回去。
「我才沒有答應呢!你亂說。」看到端木忍來解救,築君早拋開先前的不快樂,急得哇哇大叫。
「你沒有答應我,難道是我拉你出門?強迫你坐我馬的?」見端木忍臉色已變,古檜的扇風點火更見用力。
俏臉立刻紅了,「我怎麼知道你會對我動手動腳?」
「哼!哪個男人看到自己喜歡的人會乖乖坐好的?」恥笑的目光瞄了端木忍一眼,「我又沒有問題!」
「你趁人之危!無恥之徒!」
聽著兩人近乎打情罵俏的對話,端木忍抿著嘴,冷眼旁觀。
此刻,他的怒火中燒!
原來築君是接受男人的示愛。那為什麼古檜可以,他不可以?他也很喜歡他啊!還為喜歡上他這件事苦惱很久!難道自己比古檜差?築君喜歡古檜比自己還多?
一揚起劍!端木忍把劍尖指向古檜,「咱們比試、比試吧!」可見他已氣到喪失理智了。
古檜鼻孔噴氣,「比就比,我還怕你不成?」
「你們不要這樣啦!」築君在一旁急得跳腳,幹嘛打這種沒原因的架?這兩人吃飽太閒了嗎?
「你管這麼多,」端木忍的笑容非常怪異,「是心疼古檜被我削下一塊肉來嗎?」
「我……」被端木忍的反應氣到說不出話來,築君跺跺腳,轉身就走!蠢男人,天神廟前人來人往,他們倒吵得比那些賣貨郎還熱?她也不管了!要比畫就隨他們去吧!
看到意中人氣跑,端木忍哪有空再理古檜?放下摩拳擦掌的對手,只丟下一句話,「這筆帳,咱們下回再算!」
悶哼一聲!目送端木忍焦急離去的背影,這下他可以回家了。
他才沒空陪他們玩?真是兩個大蠢蛋!心裡有話不找對方說清楚,活該受氣。還冤枉他是小人!哼,下回他再也不要當這種配角了。人家愛得死去活來,與他何干?
騎上馬,也不管這一路的衣香鬢影,他不玩了!回家休息去了!
*****
「築君,你上哪去?」
「放開我啦!不是不要我管太多嗎?那你管我去哪?」死命掙扎著,席築君捶打著端木忍寬大的胸膛。
強擄住築君的柳腰,端木忍把他架到人跡罕至的樹林裡。
他再也忍不住了!非和他說清楚不可。
「你不是說過喜歡我的嗎?」醋味四溢,端木忍的質問有如抓到妻子外遇的丈夫。
「你凶什麼?手都快被你折斷了!」築君唉唉叫苦。
「你和古檜膩在一塊,那麼親近。你要我風度多好?」端木忍眼中射出想殺人的光芒,今天若不說清楚,他絕對不放他走,「你不喜歡別人對我們閒言閒語,好!我由你。只要你開心就行!那你為什麼不怕別人說你和古檜?還是你喜歡他勝過我?」
這算爭風吃醋嗎?築君苦笑,「我跟古檜只是朋友而已。哥兒們嘛!他問我騎不騎他的馬而已,請問保鏢大哥,我不能和他騎同一匹馬嗎?」
真是這樣嗎?端木忍的懷疑仍末停止,「哥兒們?你就可以讓他摟你的腰,親你的手,那我可不可以?」
「我……你不要臉!」
氣得柳眉倒豎,築君狠狠賞了端木忍一個耳光。
一把捉住築君的手腕,一想到古檜碰過這雙白嫩無瑕的手,端木忍的心情就非常惡劣,「你可以跟他做這種不要臉的動作,卻不能跟我?」
「你放開我!色狼!登徒子!不要臉!」
築君拚死掙扎,非要離開端木忍的懷抱不可,她記得當初救她的端木大哥不是這樣的!
「如果我不放呢?」端木忍發狠,「你是不是後悔說過喜歡我的話了?」
淚水漣漣,築君不知道自己的力氣這麼小……
兩隻手加起來,也敵不過端木忍一隻手的臂力。可是他要知道自己是姑娘後,還會這麼問自己嗎?
「端木大哥,你知道我是男?是女?」
這就是問題的癥結了:這輩子不能與他相守--心疼!看到別人與他相隨--心痛!與其心痛至死,他情願背離世俗正道,誰教他愛上席築君?
「你覺得我會蠢得不知你的性別?」他痛楚的眼神望著意中人。
苦笑聲不斷,她低聲嘲諷自己,「是我愚蠢。」
端木忍當然以為自己是男人!她還奢望他會以為自己是姑娘嗎?誰教自己三不五時就穿男裝,還被一個喜歡男人的人戀上?偏偏自己喜歡上他?這叫自討苦吃,怨不得別人。
「你不蠢!是我苦纏不放!」端木忍那只黝黑的眼眸中帶著絕對的沉痛,「我愛你!築君。」
把自己的耳朵捂起來,「我沒聽到!」
端木忍想扳開築君的手,無奈意中人死命摀住自己的耳朵,就怕聽到他的告白,他真有這麼嚇人嗎?
「我愛你!席築君。」
端木忍把手放在嘴邊,拱起一個圓形,朝天大喊:「我最愛席築君!我--端木忍就愛席築君!我愛席築君……」
急到快口吐白沫,這人神經有問題啊?怎麼這樣說?
築君急欲伸出手摀住他的嘴……
「你這麼著急?你擔心什麼?你也愛我嗎?」抓住築君放在自己嘴唇上的手,親了一下。
她想掙脫,卻動彈下得,反而被他摟得更緊了!
看著築君紅咚咚的臉,端木忍可忍不住了,輕啄著她的粉臉,「有時候,我總是忍不住會幻想……」
抬起頭,嬌憨的眼神望向端木忍。幻想什麼?
幻想你是個姑娘!我可以光明正大把你娶回家,該多好!
不想說明,說這種幻想對事實無益,目前的他只想確認他的心,「我同古檜,你比較喜歡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