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雷恩那
他指握成拳,死瞪著她,那深沉目光彷彿恨不得將她一口吞進肚腹。
片刻過去,他沉聲再問,一字緩過一字,「在妳心裡,我怎麼就是比不上一個年家人嗎?」
那莫名的委屈在瞬間擴散開來,鳳寧芙強迫自己迎視著他,但酸澀湧上咽喉、湧上鼻腔,她眼眶發熱了,硬抿著唇不願回話。
她的沉默助長了男子胸中怒焰。
狂吼一聲,霍連環猛地朝她撲去,將她壓倒在微滲濕氣的青草地上,趁她啟唇驚呼的瞬間,方唇已迅雷不及掩耳地封住她的小嘴,溫熱的舌隨即探進,不住地攪弄吸吮。
「唔、唔……」鳳寧關心跳加促,教他近乎粗暴的力道嚇了一大跳,待反應過來,她拚命扭動螓首,偏擺脫不開他的熾吻。
好難受……她唇與舌熱燙得幾已發麻,胸口悶痛,快不能呼吸……
不要……
忽地,男性有力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她悶哼了聲,沒法咬合,感覺他的齒輕磨著她柔軟下唇,低低吐氣。
「還想故計重施嗎?」他笑聲極沉,入耳卻有些涼薄,「乖乖的別咬人,溫馴些,妳得依我一事,沒忘記吧?」
鳳寧芙驚得瞠圓亮眸,噘著嘴,語字不甚清晰地問:「你想……做、做什麼?」
「做了不就知道了。」他再次封住她的嘴,下半身擠進她裙腿間。
「霍……唔唔……」她小手奮力地推拒搥打,奮力地扭動身軀,底下被擠壓的青草穿透衫裙,微微扎疼著她的肌膚。
霍連環真是吃了秤鉉鐵了心,仗著鋼筋鐵骨,任由她的粉拳往身上招呼,她愈是掙扎,他氣息愈是粗嗄,力道已難控制,像負著傷被狠狠激起脾性的野獸,終於找到洩忿的方法。
「唔!」她嗚咽著,俏睫顫抖,驚駭地察覺到那滿佈厚繭的男性大掌正覆住了她的左乳,恣意妄為地掐揉。
他所指的,要她應承的事,莫不是要她……要她……在這兒與他野合吧?
不該是這樣……不該是啊!她既驚且懼,清瞳升起薄霧。
男子直挺的俊鼻貼靠著她的,那對閃爍異光的野瞳瞬也不瞬,直勾勾地逼視過來,是有意的戲謔折辱?是純粹的肉慾發洩?她已分辨不出,只是心痛,天塌地陷的心痛,痛得她週身泛寒,直想在這刻拋卻一切知覺,無魂無魄,茫茫然的獨剩一個身殼。
他的唇終於抽離了櫻口,急切地吻過她的雪顎,沿著咽喉美好的弧度一路往下,而那雙手猶如開路先鋒,輕而易舉便扯開她的襟口。
「不要!你走開,走開--」駭然喘息,鳳寧芙漲紅小臉,拚命想遮掩裸露的凝脂,可任憑她再如何使勁兒,仍沒法撼動他一分半毫。
沉眉斂睫,霍連環陰鬱著一張臉。
俯下頭,他張口舔咬女子溫潤的肩頸,兩手更是變本加厲地扒著她的衣衫。
猛然間,他用力一扯,將那身春衫連同裡邊的中衣全數扯至姑娘的腰間,裸露出大片的雪嫩春光,而一件貼身小衣已欲掉下掉,繫在背後和頸上的細繩早破拉扯開來。
「嗚哇--」唇一張,她淚眼汪汪,竟毫無預警地放聲大哭。
那傷心已到極處,如同拉滿弓的弦,力勁一加,終是再難承受,而所有的委屈難受、沮喪羞憤全隨著斷弦崩裂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那驚天動地的泣聲震得霍連環發傻。
相識至今,他還是頭一遭見識到她這般哭法,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可憐兮兮,全然的無依無助。
他雙臂撐在她兩側,定定凝視著她紅通通的臉兒,不知覺間,體內狂燒的烈焰在那泉湧奔流的淚水下漸漸掩熄,徒留一縷余煙。
他瘋了。真是瘋了。
遇上這樣的一個姑娘,直想強佔她生生世世,糾纏到天涯海角,容不得誰來覬覦。
他以為能單純地將她視作一件「貨」,能輕鬆地在股掌之間玩弄,能按著自己的心意而行,卻不知她亦能影響他,攪亂他原先自訂的玩法。
心中低歎,他眉眼間的陰冷退去許多。
「別哭了,寧芙兒……」
她似未聽見,仍皺著臉嗚嗚哭泣,不住地抽噎。
霍連環乾脆翻身而起,改坐在她身旁。
碧綠青草地上,她如雲般的黑髮鋪散開來,襯得裸膚愈加雪白,也襯得一張巴掌大的淚臉兒萬般地楚楚可憐,他左胸微抽,忍不住探出手去擦拭那濕頰。
「不哭了,好不?」
她下巴卻是一轉,偏不教他碰。
「你走……走開……嗚嗚……走開啦,不要碰我……」她不想哭,不想不想呵,可就是隱忍不住,她的胸口好痛、好痛,彷彿被刺穿了一個洞,連呼吸都泛疼。
霍連環下顎緊繃了繃,抿唇不語,內心五味雜陳。
深吸了口氣,他雙臂再次朝她靠近,欲將她擁在胸前安撫。
「不要!你走開,別碰我--我恨死你、恨死你了--」鳳寧芙哭嚷著,掙扎著不教他靠近。
霍連環薄唇抿得更緊,寬額上青筋陡現,正打算強將她鎖進懷中,她細瘦雙臂卻緊緊環住自個兒,翻過身背對住他,身子縮成一隻小小蝦米,半張臉自然地偎入青草裡,哭得昏昏沉沉。
在她翻身的同一時際,男子雙目陡瞠,激輝交迸,剎那間,宛如化作一聳石像,動彈不得。
她的背……那裸露的纖背……美好的弧度……這究竟怎麼回事?
胸口一悶,他氣血翻騰,眼前現出紅霧。
猛然間,他雙掌緊握成拳,臂上青筋乍現,咬著牙強令丹田深沉吐納,費了好大的力勁兒才定靜下來。
跟著,他銳目瞇了瞇,不動聲色地呼出瀰漫在胸臆間的灼悶。
那柔背上的肌膚已瞧不出原有的雪嫩,卻是五顏六色、密密麻麻,黥刺出一整片的山水路徑,那手法與用色,精緻到了完美的地步。
他想,他終是尋到鳳氏藏寶圖。
那張該死的藏寶圖!
第九章千潮萬浪幾多重
晨光起,夜幕垂,來來轉轉,輕晃搖擺,似夢非夢,已分不清虛實。
她靜靜蜷伏,手心握著一隻繫著紅繩的小泥偶,那彩繪精巧的胖娃娃只穿著一件紅肚兜兒,懷裡抱著一頭樣獸,正笑咪咪地回望著她。
這叫「大阿福」,大阿福,福氣大,希望他能幫妳消災擋難……
不--心一絞,她痛得緊閉雙眸,想將那張溫柔臉龐趕出腦海。
那是假的,從來就是假的,他跟那些惡人全是一個樣兒……不,不是,他比那些人更奸險狡詐,更可惡可恨。
她恨他……恨他讓她憎恨起自己,如此的軟弱盲目、優柔寡斷,竟不能將他的身影從心田上全然拔除。
無聲無息的,獨處的空間教人闖進,一隻溫熱大掌撫上她憐瘦的背,渾身一顫,她倏地翻身坐起,縮著身子退到最邊角地帶,清澈眸底淡泛水光,倔強且充滿戒心。
霍連環感覺腦門彷彿重重地挨了一棍,打得他眼冒金星、頭暈目眩。
他立在榻邊,定定凝望著,片刻才控制住心緒。
「小淘沙說妳不肯吃東西。」
「放我回去。」她清冷地道。
是對他的心防撤得太快,只顧及著方寸翻攪的那份委屈,忙著流淚傷心,忘記了她身上該要守護住的秘密。
待驚覺,一切皆已不及。
那一日,當她擁著凌亂不堪的衣衫,驚慌失措地回望他幽深的注視,她猜不透他的思緒,分解不出他瞳底一掠即逝的輝芒,兩人久久相凝,誰也沒說一句,在那處青草叢生的河岸,宛若兩方長年久在的石塊。
事後,他送她回年家大宅,一路上竟是出人意料外的沉默。
他的舉動教她深深迷惘,似乎一直如此重複著,總是不顧她的意願劫人,嬉鬧她一番,又將她完好無缺、不驚動一草一木地奉送回去。
見他瀟灑離去,她甚至有股想追上前去的衝動,想張聲喚住他,問他為什麼不問?瞧見她刺在背上的圖,他半點也不覺好奇,對她全然無語嗎?那海寧鳳氏自先秦時代便流傳下來的藏寶圖,近在咫尺,引人垂涎,他當真不心動?
數不清的疑惑纏繞心頭,也不明白因何惆悵,她幾難成眠,隔日,她便毅然決然啟程回海寧。
太湖幫的案子雖已結束,風平浪靜了些,年家仍遣了十九代的兩位子弟帶著幾個門人,護著她一塊上路,動身前,她去探望雙目意外復明的祥蘭兒,心裡為祥蘭兒歡喜,卻也覺得歉疚。
祥蘭兒拉著她,似有許多話欲談,她明白她想談些什麼,自然是關於那名陡然現身、出手不凡的男子的底細,可任由著祥蘭兒幾度的旁敲側擊,她卻顧左右而言他,不願多說。
這一路上,她不住地猜測,想他是否正躲在某處偷瞧著,如之前的許多次,暗地裡守護著她。越猜,心思越是浮亂,害得自個兒魂不守舍,常握著那只泥偶,不自覺便發起怔來,腦中滿滿都是那張黝黑粗獷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