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烈火嬌妻

第27頁 文 / 元婷

    儘管頭暈目眩,無法坐起,但她仍以一貫的傲氣迎視著這個醜陋的男人。他長相兇惡,寬額頭高顴骨,赭紅臉,沒鬍鬚,目光十分詭異和邪氣。

    看著他,一股寒意由靜寧心底升起,冰冷的汗水滲透了她的額頭和四肢,她覺得血液疾竄、心臟狂跳。但為了不讓對方看出她的恐懼,她的目光毫不畏縮地注視著這個矗立在她眼前、威風凜凜的男人。

    「哈,小女人,你果真不同凡響,黑泰那小子真好命!」那人忽然蹲下,身體捲起的寒風滲入靜寧的骨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別,可別說你怕我。」那人扯下綁著她嘴的布條。「我侯景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女人敢像你這般跟我對望呢,就憑這點,你注定是我的女人!」

    原來他就是東魏定州刺史侯景!聽他自報家門,想起關於這個人嗜血殘暴的傳聞,靜寧一凜,開口道:「若敢碰我,你就死定了!」

    她沙啞的聲音連她自己都吃驚,那完全不像她平常的聲音。

    侯景一聽,不氣反笑。「呵呵,敢威脅我?有點膽量,那就讓侯大爺我看看夫人你有什麼能耐吧!」

    說著他俯身就往靜寧親來,靜寧想避開他,可是腦袋忽然像被人一劍刺人,痛得她直抽搐,她幾乎要因此而尖聲大叫。

    而侯景也未能得逞,因為就在他的嘴湊來時,身後有人一把將他拽開了。

    「侯狗子,你別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珈珞尖銳的嗓音讓靜寧忽略了劇烈的頭痛,她驚訝於在這裡見到她,可是隨後,她明白了,綁架自己的人是她!

    侯景回頭,對身後的女人皺起倒立的眉。「珈珞,你這個小騷貨,昨夜景哥哥沒伺候好你嗎?就連偷個美人香吻都不行?」

    珈珞抓著侯景提醒他。「她是我幫你抓來的,如果不是我,你休想得到她!」

    「可現在她在我手裡,你想怎樣?」侯景無賴地說。

    「我們事先說好的,你娶我、保護我,我幫你抓到元靜寧讓你去跟她的男人換回失城,你不能變卦!」

    原來她是為了逃避罪責而想嫁給他,並用自己作籌碼。靜寧明白了,不由得更加鄙視她。為了追求榮華富貴,她是什麼廉恥心都沒有了。

    「沒問題,早在懷朔我就喜歡你,這幾年你是更加有味道了。」他輕浮地拍拍她的臉。「去吧,床上等我去,現在先讓我玩玩黑泰的女人。」

    珈珞不放開他。「你為何一定要玩她?你抓她來是要跟黑泰交換城池的,你已經送她的侍女去傳信了,他任何時候都會來,你若玩了她,黑泰饒不了你!」

    「放屁!」侯景煩了,厲聲罵道:「你再糾纏,我就收回娶你的承諾。」

    珈珞愣住,侯景是她的最後一條生路,如果沒有他的庇護,宇文泰絕對不會放過她,於是她破釜沉舟,忽然抽出一把刀,橫在靜寧的脖子上,盯著他。「你如果不馬上娶我,我就殺死她,反正我早就想要她死!」

    侯景見她不是在開玩笑,立刻心軟。殺死人質,他不僅失去奪回穰城的希望,還得面對黑泰和主子高歡的雙重怒氣,他瞻怯了。「好好好,我娶你,馬上!」

    就這樣,侯景拉著珈珞走了,當門開合時,靜寧看到了陽光,也看到珈珞投向她的陰毒眼光。隨後,在散佈全身的疼痛中,她再次陷入黑暗的世界。

    又一個夜晚到來,在寒冷、飢餓和疼痛中,她模糊地聽到門上傳來的響聲,接著一串重重的腳步走近,睜開眼,一個身材高大、四肢奇長的男人停在她身邊。

    當那人俯身解除了她身上的繩子,再為她蓋上厚厚的斗篷,抱起她走出寒冷的房屋時,神志恍惚的她偎向他溫暖的胸口低聲呼喚。「黑泰……」

    「夫人放心,不會再有人傷害你,我這就送你去見黑泰。」那人親切地說著,把她放在暖暖的毛氈上。

    「照顧她,誰要是敢碰她,我就殺了他!」茫然間,她聽見那人說。

    隨後,許多人在她身邊晃動,可是她看不清他們是誰,當一碗溫熱的湯餵進她的嘴裡時,她乾涸的喉嚨得到了滋潤,冰冷的身體漸漸回溫。

    她張大眼睛想看清這個帶給她溫暖的人,可是黑暗不放過她,她再次昏迷。

    ***

    深夜的穰城一片寧靜,三丈多高的城牆上海隔數尺就有一個士兵在守衛。

    宇文泰身披錦袍,獨自徘徊在白霜點點的城樓上。

    這是他奪回穰城的第五個夜晚,侯景雖已退兵,但並未遠去,仍在距此不遠的靈谷河一帶紮營,而高歡正率軍越過黃河,似有奪城之意。

    為了保住剛取回來的城池,他已傳令趙貴速來增援,估計天亮前他就會到。

    他還派巫蒙率人察看各烽火台,隨時掌握高歡的動向。

    可以說,所有的安排都已就緒,他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擊敗高歡和侯景,可是,為何他始終有種不祥之感呢?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穿越寒風冷月直貫他耳鼓。

    「宇文大人──」

    「打開城門,快!」一聽出巫蒙的聲音,他立刻大聲命令,並迅速奔下城樓。

    城門一開,一騎快馬奔踏進來,騎在馬背上的巫蒙翻身下馬,但因懷裡抱著一個人而未能站穩,翻滾倒地,那人也跌落地上。

    宇文泰立刻跑過去扶起他。

    「大人,她獨自走來,夫人……」巫蒙急促喘氣,而宇文泰已經翻過那個被他抱回來的人,認出滿頭血污的女人是香兒時,他二話不說抱起她跑進城內。

    香兒醒來後,虛弱地說:「夫人被劫,侯景讓我給大人傳訊……交換城池。」

    「你們是何時被劫的?夫人呢?」宇文泰焦慮地問,聽說靜寧落到那個沒人性的狗子手裡,他急怒交加,但仍穩住情緒。

    「三天前的上午,在長安廟會。被劫後,奴婢沒見到夫人,兩個男人騎馬帶我到附近,扔下我就跑……」香兒吃力地說著,淚流不止。

    「他要如何交換?」

    「靈谷河,明日午時。」

    「你別擔心,好好休息,我會救回夫人!」宇文泰安慰她。

    隨後,他調兵遣將,在城內做部署。

    幸運的是,都督趙貴率領的援軍提前到達,這讓他大大鬆了口氣。

    於是他命令趙貴死守城池,自己則帶著由他直接統帥的兩萬精兵和巫蒙率領的侍衛隊往靈谷河趕去……

    黎明前的靈谷河,幽暗而寒冷,令宇文泰驚訝的是,當他的大隊人馬在河邊剛佈陣完畢時,對岸亮起了一支支巨大的火把,火光中,一面書寫著「高」字的長形帥旗迎風招展,而傲立旗下的不是別人,正是高歡。

    宇文泰大吃一驚,想不到高歡的大軍尚在路上,他本人卻到了這裡。他當即毫不示弱地命令自己的鼓手點亮火把。

    霎時,河兩岸的火把與天上的月光相融,將河面照得明晃晃的。

    宇文泰首先開口。「高歡,穰城如今在我手中,你若欲奪回,得等明日再戰,今晚,我來此不為挑戰,請你速速退開,讓侯景出來說話!」

    高歡道:「黑泰,你我為爭奪穰城必將有番苦戰,但我今夜前來並無意與你一爭高下。」

    「那你為何而來?」宇文泰警覺地問。

    「解你憂慮,還你至寶。」高歡向後一揮手,一輛帶篷小船緩緩從河邊的蘆葦叢中駛出,行至河中。

    注視著那艘小船,宇文泰的心忽然狂跳,手不由得握住了劍柄。

    「不要緊張,我相信你正為尊夫人而憂,今夜特完璧歸趙,並代我的部下向閣下和尊夫人致上萬分的歉意。」

    宇文泰一聽他提到夫人,再看到船篷內毫無動靜,不由得懷疑其中有詐。因為如果是靜寧,她絕對不會聽到他的聲音而無聲無息;如果是她,而又沉默無聲,那只有一個可能……

    心頭猛沉,他當即大怒。「無恥小人,你竟敢加害於一個無辜女人。」

    「黑泰,休得侮辱我高歡!」

    立於河畔的高歡大聲阻止道:「大丈夫爭天下,以謀略天運決勝疆場,絕不以女人為器!」

    「既然如此,何不讓船夫撐船過來?」宇文泰決計一賭。

    高歡說:「我特為送夫人而來,就不會讓你空手而歸,但為避免傷及無辜,你我得保證今夜不開戰、不傷人,若你部首開第一弓,則夫人必死無疑;反之亦然,我部若有人首開此弓,當斬無赦!」

    「可以,我保證今夜不開弓、不傷人!」宇文泰當即表態。

    高歡再揮手,停在河中的小船緩緩向宇文泰駛來。

    小船一靠岸,宇文泰即不顧眾人反對跳上船,即便有陷阱,他也得闖。

    護船的士兵看到他,立刻讓開了道,他理都沒理他們,掀開簾子進了船艙。艙裡點了燈,他嬌小的夫人靜臥在船板上,身上蓋著錦裘。

    「靜寧!」他跪下呼喊她,可她緊閉雙眼如同熟睡的孩子,他拉開那件錦裘抱起她親吻她的嘴,而那裡滾燙的熱度和濃濃的草藥味把他的心扯痛。他解下身上的斗篷小心地包好她,對著她沉睡的臉發誓。「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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