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丹菁
第九章
「以後不可以再無故告假。」
「我知道了。」
賴若寒柔順地點了點頭,見講尚志揮了揮手,隨即關上門,走回自己的座位,輕歎了一口氣。
北部的天氣真好,感覺上,昨天東部的風雨交加像是假的,讓她一時適應不過來。
然而,她知道,再美的夢終究該醒,她不會死纏著美夢繼續沉淪。
從窗子看出去,蔚藍的天附著不了半片雲朵,天氣晴朗得不可思議,然而為什麼她的心依舊沉重,感覺所有的歡樂都遺留在東部,帶回來的,只有一份深刻在心底的悲傷。
賴若寒徹夜未眠,而現在卻一點睏意也沒有。
不知道當時少颯看到那張紙條時,會如何呢?昨天他很生氣,她可以想像他的心情,但是,有必要發那麼大的火嗎?
早說過是圓夢,假使傷到他男人的自尊心,她只能說抱歉,她能給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從今天開始,她就像是獲得新生一樣,她可以像往常那般,慢慢地把悲傷沉澱之後再昇華,將痛苦的記憶慢慢地收放到心底最深處,不讓這份情緒老是打擾她的生活。好,現在開始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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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若寒緩緩站起身,突地又覺得股間傳來些許不適,雙手靠在桌面,正要慢慢移動時,卻見到身旁有一雙長腿,她沒來得及抬頭看向來者,便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
「身體不舒服嗎?」
賴若寒驀地瞪大眼,卻沒有勇氣將眼往上抬。她以為時少颯應該不會再來找她。一般而言,應該都不會再見面了,不是嗎?
倘若硬要說損失,有損失的人,應該是她,而不是他吧!他沒道理再來找她。
「怎麼?是無臉見人嗎?」時少颯聲音低啞帶著不難發現的嘲諷。
賴若寒輕歎了一聲,索性坐下,抬眼看著他寒鷥而猙獰的臉。「請問先生有什麼事?還是要找講總裁?」賴若寒問得客套,用著最平穩的聲音詢問他毫不相干的事。而她只是不想讓他發覺她是那麼地驚訝。
她不只是羞於見他,而且還有一抹古怪的情愫在心裡微微悸動著。
「我是來找你的。」時少颯倒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道。
有沒有搞錯?她這是什麼態度?把他當成陌生人嗎?
她頭一回見著他時,可不是這個嘴臉,想不到他對其他女人慣用的手法,現在卻降臨在他身上,難不成是他的報應?
不對,他哪來的報應?一開始就說好是你情我願,完全沒有負擔的。
「有事?」賴若寒不敢直視他。
一看見他的臉,就聯想到昨晚的放肆。
明明就是昨天的事,為什麼她會覺得好像過了好久。
「你說呢?」時少颯緊咬著牙。
真沒想到她居然可以應付得這麼從容,他原本以為她至少會有一個點羞赧或慌張,但是她竟是如此地鎮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不知道。」賴若寒打開抽屜假裝忙碌,然而手卻抖個不停。
賴若寒沒想到他會再來找她,而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更不知道他來找她是為了什麼?
時少颯冷眼盯著她好半晌後,撇了撇嘴道:「你問了講尚志關於那個戒指的事了嗎?」該死,他居然不知道要怎麼進入主題,若是不拿些雜七雜八的事來提,他根本找不到話題說出自己的來意。
「沒有。」她猛然抬頭。「事情已經過去了,不管詳請是如何,我覺得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戒指總算是送到我手中……我很感謝你。」
話落,她又連忙低下頭,再次假裝忙碌。
賴若寒的心臟跳得又急又快,彷彿血液都已逆沖而上似的……她想要對時少颯冷漠一點,可是一瞧見他的臉……她不能,她無法做到視而不見,「我不是來討一聲謝的,我只是好心地想要告訴你,那個男人有問題,他對你有非分之想,你最好不要再待在這裡工作了。」不,他不是基於好心,他是基於自身的權利而來的。
「你不要亂說。」賴若寒微蹙起眉偷覷了他一眼,「尚志不是那種人。」
「哼!那你告訴我,他手上有的這枚劉再基來不及交給你的戒指,他為什麼不交給你?」她能不能別那麼理所當然地把每個人的行為合理化。
「他是怕又勾起我的回憶,怕我傷心。」要不然呢?
他無端端地提起這些事做什麼?不管講尚志是為了什麼,她不想去追究那些問題,就算真的知道真相又如何?劉再基也不會回到她身邊。
「哼,你就那麼了不起,這麼會讀別人的心,那你為什麼不讀讀我的心,看看我現在到底在想什麼?」時少颯俯下身子,直逼問著她。
「我……我不知道。」她別過眼去,直往裡頭縮。
她害怕接觸他的氣息,他那身滾燙的氣息猶如是一種毒藥,老是在她週身纏繞不散,牽引她騷動的情緒。
和他到此為止就好,倘若再深入……肯定會有人受傷的。
「那你又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見她退縮,時少颯不禁靠得更近,蓄意的壓迫她。
閃啊、逃啊!只要他有心,還怕他逮不住她嗎?然而……她的心呢?她的心到底是在哪裡?
「我……」她退無可退,為難地抬眼直視著他,小手擱在身前自我防護。「你不要再靠過來了。」
「怎麼昨天就沒見你拒絕我?」時少颯諷刺的說著,笑得邪佞。「要是我沒記錯,昨天應該是你投懷送抱,你是巴不得縮進我的懷裡,巴不得要我親手脫去你的衣服,巴不得……」
「你不要再說了!」賴若寒又羞又惱地低吼著。
他是這麼惡劣的人嗎?昨天他安慰她時,她還覺得他是個大好人,覺得他的溫柔總教她不經意地想起劉再基。然而,如今眼前這個人,怎會變得如此令人憎惡?
「你以為我不說,就代表什麼都沒發生過?」算她還有一點自覺,要不然他會以為作夢的人是他。「你能告訴我,什麼叫作夢已圓嗎?」對了,這才是他今天來的目的。
「就是夢已圓啊!」還要她說什麼?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嗎?她先前就說過,和他只是為了圓夢罷了。
「我要是知道的話,還需要找你解釋嗎?」見她斂眼不說半句話,他不由得貼近她的耳畔,「還是說,你要的只是一個可以陪你上床,可以陪你玩樂的男人,只要一上了床,便是圓夢了?」
火辣辣的巴掌毫無預警地破空而來,燒燙地落在他的頰上,時少颯不禁瞪大了陰冷的黑眸。
「無恥!」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
她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會這麼說……
「無恥的人到底是誰?」他咬著牙低吼著。
難道這一齣戲不是她精心策劃的嗎?他充其量不過是她看中的替代品罷了,傻傻地照著她的劇本往下走,放任她隨意傷害。
「當初我們就已經說好,不過只是幫我圓夢,你自己答應我的。」淚水在眸底蓄滿悲傷,她強咬著牙,不想要再脆弱地掉下淚。
「我怎麼會知道所謂的夢醒就在我們上床之後?」
「但你也沒問我,不是嗎?」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荒唐了點,但是她的心裡有很大的缺憾,她不想要抱憾過一生。她知道若是錯過了時少颯,日後她一定會後悔的,她不想要再重拾那種心情。
說她荒唐也好,說她淫蕩也好,怎樣都好,她只想圓了心中的夢。
「你!」時少颯咬著牙,他幾乎可以聽到額際血管爆裂的聲音。
她說的一點都沒錯,是他自己沒問,他沒問什麼叫作圓夢,沒問什麼時候會夢醒,是他自以為是地以為可以左右她,可沒想到,被左右的人竟會是自己。
「我以為我們會是朋友……」賴若寒眨著眼,淚水脆弱地墜落。
「誰會跟朋友發生這種關係?」時少颯不禁仰天大笑一聲,再惡狠狠地瞪著她。「天底下有哪個男人碰了一個女人之後還能把對方當成朋友?你以為這是在扮家家酒嗎?你去找一對給我瞧瞧!」
她白癡啊,有哪個男人會幹這種蠢事?
「我……我以為我們可以當朋友,當我想你的時候,可以去看你,然後……」她心亂如麻,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然後再跟我上床?」他狂妄地譏笑著,笑得苛薄而傷人。「何必這麼麻煩?
你直接搬來和我同住,我們可以夜夜春宵,我可以讓你夜夜樂不思蜀,讓你享受到那個短命男人從沒讓你嘗過的銷魂滋味!」
見她揚起手又要給他一個巴掌,時少颯不慌不忙地接住她的手,雙目欲裂地瞪著她。「我說錯了嗎?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反正我跟他長得這麼相像,你何妨再繼續把我當成是他呢?
我不在乎,反正我也打算要結婚了,你乾脆嫁給我,咱們可以是很完美的一對,藉著我的身體,你從此不會再抱憾,生命更不會有遺缺,你說,我對你夠不夠好,你是不是要深懷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