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卡兒
柯俊書冷冷嗤笑一聲,「任何人都休想控制我,尤其事關我終生的幸福。」
柯父用僅存的精力嘶吼:「你跟她在一起絕不可能有幸福!」
「我願意賭!」他譏諷地轉身邁開大步離開。
柯父聞言如遭雷擊,身體剎那間搖搖欲墜,挫敗地跌坐在沙發上。
一個父親敗給一個幫傭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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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俊書與父親這一戰沒有所謂的勝負,他只想在絕境中名正言順地將吳恩秀留在身邊。
他極力控制心中的沮喪與無奈站在家門前,用力地吸口氣。
「恩秀。」他推門進屋。
屋裡出奇的安靜,靜得沒有一絲聲音、甚至聽不到另一個呼吸,柯俊書的心不由得猛然一緊,恐懼像一顆隨時會爆裂的炸彈。
「恩秀、恩秀……」他嘶聲叫喊。
他翻遍了屋裡每一個角落,就是不見她的蹤影,她去哪裡了?
倏然,他瞥見桌上壓著一張信箋,信箋被重物壓住,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大步來到桌前用力抽出信箋。
我已經不想再見你與家人之間的對峙。
雖然我從未想過飛上枝頭當鳳凰,一心一意只想做你的女人,這一生能恣意地享有你的呵護與疼愛。
但事與願違,我無法獨享這份榮耀。
第一眼見到你,你的自負與桀驚不馴讓我誤認你走個惡魔,我承認,是我錯了!
其實你是個可愛又善良的人,在不知不覺中我深陷在你的溫柔中,這一切都走你我始料未及。
與你相處這段日子是我最開心、最快樂的時光。
我從來不敢奢望你會愛上我,但走你帶給我最美好的一切,此生己足矣。
我也曾經信誓旦旦要與你相守一世,如今我主動從這份愛戀中抽離,請相信我,我也是萬般不願意,如果可以,天知道我多想留在你身邊一輩子。
我愛你。
可是愛你一輩子、守你一輩子,對我而言簡直就是遙不可及的夢,永遠不可及的夢。
因為我配不上你。
我最最最親愛的惡魔,我會永遠將你放在心裡最深處。
她走了!
一陣可怕的孤絕瀰漫了他,信上的字在眼前模糊成一片。
「什麼一輩子!什麼愛!全是騙人!謊話--」他用力揉捏手中的信箋,發出驚天動地的憤怒咆哮。
第八章
兩個月後。
昨天才下飛機的柯俊書,臉上的疲憊仍然清晰可見,他風塵僕僕站在溫馨家庭援助中心大門前猶疑,該不該進去?
「請問你找誰?」
一個沙啞女聲從背後響起。
柯俊書吃驚猛然轉身,瞅著乍然出現的中年婦人,勉強擠出一絲淡笑,「我想找這裡的負責人。」
負責人?
她頗感訝異地打量著他,「你需要家庭援助人員?」
柯俊書抿著嘴澀澀微笑,「我有事想請負責人幫忙。」
「噢?」他的話增加她的好奇,「我是月麗,就是家庭援助中心的負責人,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幫你?」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柯俊書抱著試探心情,面露微笑,「我是柯俊書,想跟妳打聽妳手下一名工作人員。」
「我的工作人員?」月麗納悶地皺起雙層。
不過柯俊書這個名字,好耳熟,一時卻記不起……
「我要找吳恩秀。」柯俊書正色說道。
「恩秀!」月麗震驚地看著他,「你找她有什麼事?」
老天幫忙可別又出事!
「我是她兩個月前的僱主……一」月麗霎時勾回記憶,不由得尖銳地倒抽一口氣,「我記起來了,兩個月前吳恩秀曾經在一位柯醫生家幫忙,你就是那位柯醫生?」
「正是在下。」
很好,她終於記起來了。
月麗突然沒好臉色地白他一眼,「你找她有什麼事?如果我沒記錯,你好像沒給她薪水。」
她沒好氣的提醒他。
柯俊書眉頭極為不悅地鎖在一起,「不是我不給她,是她臨陣脫逃。」
轟!
好大一頂帽子扣下。
月麗全然呆住,愣愣地看著柯俊書,「你是說……恩秀自己跑掉?」
「不信,妳可以找她出來對質。」柯俊書的唇緊抿成一線,下巴緊繃。
他的表情不似說謊。
月麗不安地蠕動嘴唇,謹慎選擇適當的措辭,「那請問你、你找恩秀……有什麼事嗎?」
「我想知道她現在在哪裡?」柯俊書面無表情,態度僵硬。
「她、她……」月麗頓時倉皇失措張口結舌。
完了!來了一個找碴的。
柯俊書不耐煩地逼問:「她現在到底在哪?」
「她呀、她……」月麗敷衍回應。
「我一定要找到她,請妳快告訴我,恩秀在哪裡?」他的目光銳如利刃,狠狠地瞪著她。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非找到她不可?」月麗挫敗地看著他。
「她答應我要在我身邊做一輩子,但她兩個月前卻臨陣脫逃,妳說我該不該把她揪出來。」
柯俊書睨視一臉慌張不知所措的月麗。
月麗一雙眼睛睜得圓大,「你說恩秀答應你,要做一輩子?」
這是哪門子的約定?
她都無法讓手下員工做一輩子,吳恩秀居然背著她答應僱主做一輩子?
「不可能的,沒有一個女孩願意做一輩子的幫傭!」月麗斬釘截鐵地道。
他倏然露出玩味的訕笑,可是眼底卻閃爍冷冷的邪光,「我有說是一輩子的幫傭嗎?」
月麗登時又是一怔,「不是幫傭?」
他掩不住疲憊的回答:「是一輩子的柯太太。」
月麗這下子不由得驚呼:「柯太太?」
柯俊書雙臂環胸,「是的,妳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我太太現在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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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個晨昏,一千四百四十個小時……
吳恩秀想不透為什麼仍然熬不過失去柯俊書的痛?
她的心依然是那麼痛,一顆心並沒有隨一點一滴消逝的時間而修復,反而被撕裂般片片在滴血。
她永遠都忘不了他,若想將他深埋心底更是難上加難。
過去這兩個月她曾經想藉著工作忘卻痛苦,但是她仍然揮不走他的身影,一星期前索性請辭回家。
她站在陽台上,抬起一雙毫無情緒的眸子眺望著遠處,這樣的心情,這樣的日子到底要持續多久?
鈴--
突然響起的門鈴聲驚得她跳了起來,抬起柔荑撫住心口,「會是誰?」
她狐疑的前去應門。
當她開啟大門看到門外的人,她的雙眼倏地睜大--
怎麼會是他!
她嚇得急急甩門,但他用力將門推開,大門順勢彈了回去,正巧擋住她甩門的動作。
「不請我進去坐坐?」
「不。」她拚命的搖頭。
迅速一瞥,他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我堅持。」說著他推門而入,溫和地擦過她,逕自定進屋內,環視屋裡潔淨的四周及一片的窗明几淨,「這裡還挺舒適的。」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吳恩秀深深歎口氣。
「台灣才多大,想找一個人並不難。」他嘲諷地挑一挑眉。
「說的也是。」
她必須好用力的咬住下唇,才能吞忍住痛的狂潮。
「妳怎能趁我為彼此幸福努力之際臨陣脫逃?」他審問她。
「我不想讓你做個眾人唾罵的不肖子,你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不!」他強硬地拒絕。
吳恩秀勉強的面對他,兩個月不見,他那張令人心悸的容貌已不復見,臉上唯有的表情--痛苦。
「你這又是何苦?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你又何必苦苦糾纏不放。」本來已滴血的心,如今更是支離破碎。
「妳放得掉嗎?」他的心都痛了起來。
「我……」
他湊近她,卻沒有碰她,但是這已經把她最後一絲力氣逼光。
「我努力為我們的將來奮鬥,妳呢?抽身做逃兵?」他閉上眼,壓抑過於激烈的傷痛。
這句話讓吳恩秀的心像是被蟄了一下,「我不想讓你為難。」
「妳已經是在為難我了。」他的唇角浮起一絲痛苦的笑。
她卻依然固執的決定,「只要我離開你,所有的為難不再是為難。」
他幾乎感覺到自己被這無情的話撕成兩半,「什麼叫作不再為難?我爸爸的為難對我來說不是為難,妳的逃避才是最殘忍的為難,妳狠心的將我的心撕裂!」
「我沒有!」她嘶聲極力否認。
他怎能可惡地將罪過加諸在她身上?
那她的心傷、心痛、心碎,這筆帳她又該找誰算!
他粗暴地攫住她的手,用力地按在自己的胸口,「感覺到它被撕裂的痛嗎?」他激憤地叫吼。
吳恩秀想尖叫、吶喊,喉嚨卻好似插了一把刀似的熱辣腫痛,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無法控制心中不停翻騰的痛苦及驚慌。
「那我的心呢?何嘗不是被撕得碎裂!」她用力抽出被緊握在大手中的手。
她明顯的憤怒使他頓時回神,定定地注視著她,「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妳於心何忍?」
剎那間遏阻不了的淚水,宛如開了閘的洪水般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