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冰點紅妝

第10頁 文 / 莫召奴

    「別怕,這是很正常的。」

    毋情邊安撫邊靠近她,可他才一靠近她卻連往後退,唯恐方纔的事再度上演。

    他索性在原地不動,不再上前逼她,因為一尺後即是懸崖,若再逼她的話,只會害她掉入崖下,不僅是她沒救,就連他也會承受不了失去她而痛苦萬分;他不想也不願。

    「別再退了,後面是懸崖。」

    她停住,往後瞧了一眼,拍拍胸口暗自慶幸著。

    一陣強風呼地襲來,雪殘登時搖搖晃晃,腳下一個不穩,眼看就要墜崖——

    呀!

    隨著一句無聲的驚叫,毋情一個箭步躍上前挽住她的纖腰,兩人相互跌入雪地裡擁在一塊兒。

    「真是虛驚一場,不是嗎?」

    雖然他這句話特別壓低,但微抖的聲音更加凸顯他當時有多害怕,手上的力道也加深著,她不禁鎖緊蛾眉,隱忍者他愈擁愈緊的力道。

    躺在他的懷裡,她聽到了他的心跳聲,好急促、好狂亂,由他胸口傳來的炙熱,間接灼燙了她,強烈告訴她他的心聲。

    一時之間,她淚如雨下。

    「你啊,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弱不禁風,風一吹就倒,回去之後,得叫丹書多抓些藥回來替你補一補才行。」

    陷在浪漫氣氛中的雪殘,一聽此話,頓時愣住。

    「夥計,算帳。」

    「喔,來了。」忙得焦頭爛額的小夥子匆匆爬上二樓,然後細數著桌上的菜盤。「一共是十兩。」

    付完帳之後,五人一起踏出茶樓,只覺陽光普照、春風徐徐吹送甚為怡人。

    「春天到了。」雲丹書忍不住說道。

    莫芝芙頭一抬,仰望著朗朗晴空不由得笑道:「是啊,感覺特別暖和,不似前陣子的暴風雪,簡直冷得教人受不了。」

    「天氣那麼好,不四處玩玩實在可惜了大好春光。」青青笑嘻嘻地插嘴道。

    「你喲,光想到玩。」莫芝芙笑斥道。

    青青鼓著腮幫子感到些許不滿。「難道小姐就不想嗎?」

    莫芝芙笑了笑。「丹書大哥,你想咱們去……」話未說完,就見雲丹書直望著前方不知在看啥,她順勢望過去,看見站在擺小飾品攤販前的毋情與雪殘甚為親密,她不禁好奇地問:「丹書大哥,他們倆是一對嗎?」

    如果眼前所見千真萬確,那她還真是看不出來。

    因為來了幾次,看他們彼此幾乎都是不說話的,更有一次毋大哥以冷漠對待病榻中的雪殘姑娘,態度一點兒也不像是對待戀人,倒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老實說,我也和你一樣納悶。」雖然他知道毋情對雪妹有情,但雪妹呢?他就不清楚了。

    隨風飛揚,那方傳來毋情的朗笑,令納悶的三人好奇地走去;是什麼事情讓少有笑容的毋情笑得這般開懷?

    「這支簪挺漂亮的,來,讓我將這支簪插在你的發上。」

    毋情小心翼翼地將簪花別在雪殘烏亮的發上,因不曾為誰如此做過,致使他的動作顯得極為笨拙,插了老半天還是插不好。

    雪殘一向沒綰髮的習慣,亦不曾別上髮飾過,因此如絲絹般的雲發是又直又柔,每每讓毋情將簪花別上之後,又滑了下來掉在地上。

    「怎麼那麼難插!」

    毋情不死心地繼續,希望看到她別上髮簪的另一種風貌,是否也一樣美麗如昔,或者,更多了幾抹動人的風韻?

    站著讓他東插西別的雪殘,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哎喲!

    雪殘無聲一叫,眼角滴下一滴豆大的淚珠。

    「怎麼了?」見著佳人痛苦的模樣,毋情一時不知所措;慌張之際,卻瞥見手上的簪花有絲血跡,他的心猝然一驚,「是……是我害的嗎?」

    她搖搖頭,拭去淚,不想讓他歉疚。

    「那你為什麼要哭?」每次只要她一哭,他就慌得跟什麼似的,一點也不像他自己。

    察覺到他莫名的怒氣,雪殘抬起眼,深情的眸子充滿疑惑。

    突然,他低下頭,覆上她微啟的朱唇。

    驚訝於眼前放大的臉孔,然後又漸漸離開她,她的臉蛋也跟著紅透,撫著火熱的唇,方纔的親密碰觸依然如新。

    她的反應令他禁不住一笑。「怎麼,懷念啊?不然,咱們再來一次好了。」話罷,他就真的又湊上唇。

    雪殘嚇得倒退一步,臉蛋更紅,簡直可比日正當中的太陽。

    毋情見狀,沒有一絲不悅,反倒笑得樂不可支。

    她一個跺腳,氣煞地轉過身跑開,耳朵卻細細聽著後頭有無追過來的聲音,但她失望了。

    半晌,才聽到後頭雜沓的腳步聲,心一喜,她卻賭氣不理他追過來的可憐狀,佯裝悠哉游哉地逛攤販。

    「對不起啦,我只是鬧著玩的,別當真嘛!」毋情汗流浹背地喘著氣,搔搔頭不好意思地道。

    雪殘瞟他一眼,怒意頓時退去泰半。

    「剛剛我去買一隻梳子和一條白巾!哪,買來送你的,喜不喜歡?」他拉住她的小手,翻開她的手心放上兩樣東西。

    原來……他是去買這兩樣東西,難怪……

    手心隱約留有他溫熱的汗水,直直傳至她的心房,她不知不覺感動得淚流滿面,雪似的冰心逐漸沸騰起來。

    毋情搔著頭,眼睛始終不敢望向她。「因……因為簪子不好插,所以我……就買了白巾,而且我也在想……白巾比較適合你,素素淡淡的,累贅的飾品反而會破壞你的氣質。」

    在陽光的照耀下,映出他臉上的紅光與他羞窘的孩子樣。

    雪殘默默地自襟口取出白手絹,踮起腳跟,慢慢拭去他臉上的汗水。

    他猛一抬頭,粗繭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感覺她的溫柔與細心,幸福的滋味霎時塞滿他的心胸,令他覺得好滿足。

    「怎麼丟下我們兩個人自個兒走掉,這樣可是不對的哦!」後頭傳來雲丹書戲謔的笑聲。

    一旁的莫芝芙看了毋情又看雪殘,兩人幸福的模樣直教她羨煞不已,忍不住偷瞄雲丹書一眼,早已陷落的芳心再度小鹿亂撞。

    「就是嘛、就是嘛!簡直幸福得教人嫉妒,小姐您說是不是啊?」青青轉頭過去,卻見莫芝芙紅著臉在發呆。「小姐,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她驚叫一聲,立即引來他人的側目。

    「芝芙姑娘,你怎麼了?是哪兒不舒服嗎?」職業病一起,雲丹書二話不說地執起她的柔荑要把脈。

    猶如被火灼燙般,莫芝芙立刻掙脫出他的手。

    「沒……沒事,我只是——」一時找不到比較合理的理由,左張右望的她不小心瞥到天空的太陽,「噢,天……天氣太熱了,所以我的臉有點紅。」為了加強效果,她拚命揮袖搧風。

    「熱?」望著街上一堆穿著棉襖的人,雲丹書很懷疑她的話。

    青青深知內情,只站在一旁逕自竊笑著。

    「丹書大哥,你別拿他們和我作比較,你瞧瞧我身上穿的這些——」莫芝芙兩手攤開,數層厚大的披風顯得她肥嘟嘟的。「夠厚吧?」

    幸虧爹爹怕她冷著了,硬是要她穿上這麼多,否則她真不知該拿什麼來圓謊,好躲過他的利眼。

    青青的眼角瞄了下雲丹書,瞧見他眼底的不苟同,又瞥了眼莫芝芙放鬆的表情,她心想:小姐,您這是欲蓋彌彰啊!

    第6章()

    水碧山青,林木蔥鬱,一片綠意盎然。

    微風中送來些許春意,明媚的景色是如此恬靜暢適,一切是那麼地美好,教人打心底舒暖起來。

    一行人在山中的一座亭子休息,一會兒張望四周的風光幽景,一會兒談天說地,心中好不快活。

    「瞧!從這兒俯瞰,還能看到西湖的景致呢。」青青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似地叫道。

    莫芝芙跟著望去,隨後讚歎道:「如今才知,杭州果真是人間天堂!」

    俯瞰下去,西湖的白堤、蘇堤看得格外清楚;水清澄澈,橋邊的松柏柳樹不但增添風景的優美,更讓過客有一處休憩的涼地,因此經常有不少的遊客與攤販流連於此。

    「蘇堤春曉與南屏晚鐘便是來自於此。」雲丹書不由得開口道。

    莫芝芙聞言,又更喜歡滿腹經綸的他幾分。

    三人瞧著亭外的景色,全因遊山玩水的興致而忽略了另外一對,但那兩人倒是不在意,反而樂此不疲地享受著兩人世界。

    望著雪殘梳頭的動作,毋情突地靈光一閃。「我幫你梳頭。」說完,他興致勃勃地由她手中接過那把稍早為她買的梳子,他依樣畫葫蘆地照著方纔她所做的動作做。

    須臾,竟然梳亂了她的發,令原本十分柔順的秀髮打了不少結。

    望著那原本柔柔的髮絲如今卻變成一頭亂髮,毋情呆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沒?橋上有個人跌了四腳朝天耶!真好笑。」掩嘴一笑的同時,青青不經意瞥到坐在他們後頭的毋情與雪殘,隨即驚叫一聲:「怎麼雪殘姑娘的頭髮亂七八糟的?」

    望見毋情手上的梳子,以及他那張無措的臉,青青心下已猜到八、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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