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席捷
「這裡還有別人?」品逸反問。
「哦!」舞幽深覺自己在他面前像個白癡,至於品逸的問題,她搖搖頭。
品逸眉一擰,眼光一沉,他不置一語按下牆上的叫喚鈴。
此舉換來舞幽的注意,只見他對著牆上那個閃著紅光的小燈說話:「護士,麻煩你通知醫生,冷小姐已醒。」說完,他面對舞幽,驚於她發顫的小手。未經思索的握住,「怎麼了?」
「你對它說……說話……」舞幽指著叫喚鈴疑懼的說。
住在百年古屋的人,腦袋都有點秀逗嗎?縱然如此想,品逸仍解釋道:「叫喚鈴,病人如果發生緊急事件就可以按它通知護士。」
他可知道他的表情很嚇人?!舞幽不敢遲疑的點點頭,心想什麼時候家裡多了這麼一個怪人?不對呀!樓雲和浩中呢?她記得……她什麼也不記得,大而炯亮的黑眸著慌恐。
「敢問公子,這兒是何處?」舞幽環視四周陌生的擺設,「現在是何時?」
品逸快被舞幽怪異的舉動弄得耐性全失,可是,他畢竟是那個最沒資格說不耐煩的肇事者,抑下想吼人的衝動,他回答,「這裡是醫院,現在是民國八十六年,公元一九九七年。」
舞幽被品逸吃人的眸光盯得不敢再提出問題,但她難免嘀咕,「長那麼好看有什麼用?臉色、眼光都那麼嚇人,當心娶不到娘子。」
這是哪門子理論?又是哪門子的用詞?娘子?!他娶不娶得到老婆要一個局外人來管?品逸才想開口要她別多管閒事,但醫生的到來使他喪失了契機。
「區先生,借過。」
醫生想檢查舞幽,舞幽卻瑟縮了一下,躲開醫生的接觸,她下意識的拉住品逸的手臂,大眼無措的眨著,她好像忘了自己拉住的人正是她剛剛暗罵的人。
品逸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再看向舞幽,他「累積許久」的火氣終於爆發,「你該死的在搞什麼鬼!讓醫生檢查,然後放開我!」
好凶的人哦!舞幽委屈的放開品逸,乖乖的任品逸旁邊的醫生檢查自己。
須臾,醫生檢查完畢宣佈,「除了左腿的傷之外,其餘一切正常,冷小姐,你大可放心的靜養。」
「冷?我不姓冷,我姓何。」舞幽糾正道。
病房內有那麼一下子的靜默。
舞幽來回巡視品逸及醫生,她說錯什麼了嗎?
這個莫名其妙的小怪胎!品逸終於找得到可與凌風媲美的人類。
「你姓冷,叫冷葉星。」品逸試圖對她這小白癡「曉以真理」。
「我叫何舞幽。」舞幽堅持。
「你想當舞者想瘋了是不是?」品逸捉起她走到鏡子面前,指著鏡中人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的說道:「你叫冷葉星,台北市人,孤兒,六歲那年被冷樵宇夫婦收養,三個月前他們相繼去世,你變賣了他們所有的產業只留下『明淮居』。你出事之前正好要到美國去受柔道集訓兩年,這才是真的你。」
鏡子裡的……是她何舞幽?!舞幽瞠目結舌的盯著鏡中這名酷似男孩的人,她眨眼,「她」跟著眨眼,不論舞幽做什麼動作,「她」就做什麼,天!她為什麼變成這副模樣?這不是何舞幽!極度的恐懼使舞幽只能一直看著鏡中那個與她同樣表情的面孔。
品逸等好久等不到舞幽的響應,不由得晃晃懷中的她,「喂!你怎麼了?」
舞幽的目光從鏡子裡轉向品逸,眸子裡閃爍的淚光令品逸心一顫。
「不是我,鏡子裡的……不是我……」舞幽可憐兮兮的訴說著這個不只是自己,就連品逸也難以接受的「事實」。
品逸冷冰冰的凝望舞幽蓄滿淚的黑瞳,「冷小姐,這不好笑。」
「我說的是實話,為什麼你不相信?我會沒事拿自己的容貌開玩笑嗎?」舞幽怒吼,「我……我怎麼那麼倒霉……睡一覺起來不僅身在奇怪的地方,連容顏也改,還遇到一個動不動就吼人的人……怎麼會這樣……」
品逸啼笑皆非的揚眉,乖乖,明明淚水已瀕臨決堤,但她硬是倔強的不讓它掉下來,看來,她說的話可能有幾分真實性。
清清喉嚨,品逸試著溫和的說道:「別哭,我們再另外想辦法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好不好?」語氣生硬得可以,但舞幽卻不由自主地點下頭,表示應允。
品逸抱她回床,轉向一旁的醫生,「醫生,你能安排別的醫生檢視她的狀態嗎?」
醫生點點頭,「可以,我要去巡房,沒事的話我先走了。」他突覺自己在這房中很礙眼,瞧品逸和舞幽兩人簡直像一幅畫,而他正是所謂的「飛利浦」。
醫生走後,品逸替舞幽蓋好被子,「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舞幽順從地閉眼,不一會兒即沉沉入睡,今天夠她受夠了。
品逸凝睇,陷入沉思,行動電話的響起使他分心,他先行出房聽電話,以免吵到剛入睡的舞幽,聽到一半,他倏地掛斷,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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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逸面色冷凝,藍眸迸發出的冰,令站在他面前一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士不由得掏出手帕,拭著涔涔而下的冷汗。
「少爺……」在品逸具壓迫感的注視下,那名中年男子只能吐出這兩個字。
「我不認為這件事有必要讓外人插手。」品逸舒適優雅的坐姿,像頭尊貴的師王。
「可是,少爺,老爺怕你一個人……」他的話在品逸睨向自己時隱去。
「我一個人便可應付。」品逸不容反駁的打斷他的話,「老頭的擔心是多餘的。」
「少爺你雖然曾是……但是,這次對方是真的要置你於死地啊!還是讓你的未婚妻……」
「我沒有未婚妻,老頭想娶她,我不會反對。」品逸的藍色眼眸這下出現殺氣,讓人被瞪得全身顫抖。
「少爺,請別忘了你和老爺的約定只剩……」中年男子不敢再說了。
「品逸,這份檔一起來討論一下。」凌風未敲門便直接闖入,很沒禮貌的打斷他們的談話。他直直放下文件才「發現」一旁的人,然後露出個大大的笑容,「特使先生,我和品逸有要事商談,可否移駕?」
中年男子如獲大赦的起身一邊點頭,「當然,當然。」
待他走後,品逸才開口抱怨,「那麼晚才來。」
「區先生,我已經夠快了,怎麼?伯父又催婚?其實心夢也沒什麼不好,何不乾脆一點?」凌風的表情有著一閃而逝的恨意,與他打趣的口吻成反比。
「你要我雙手奉送。」品逸沒好氣的回「查出是誰做的嗎?」
凌風搖頭,「你有沒有得罪過誰?」
「多到可以列出一張長長的名單,讓你查到死。」品逸雙手環抱胸前,要不是那天去攔截冷葉星時發現車子煞車被動過手腳,他也不會好運到去撞到她,更不會落得今日的局面。
「品逸,你的處境真的很危險,最好小心一點。」凌風慎重的提醒。
品逸笑了下,「知道了。」
「OK,我去查查看你那一長串的名單中,誰最有可能對你下手,你自己也想想吧!」凌風轉身離去。
不知怎的,品逸心中竟浮現了冷葉星的臉,在這種時刻,他竟然還會想到那個小神經病,他覺得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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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醫生在經過一連串的檢查之後說道。
「沒事?!」結果都還沒出來這個醫生就能下定論,他以為他是再世華佗嗎?品逸質疑著。
「她正常得不得了。」醫生瞄瞄坐在輪椅上的舞幽,解釋他上一句話的含意。
品逸不想在舞幽面前說出他的疑慮,但他眼底的懷疑足以代表言語。
「無所謂,兩天之後檢查結果會出來,到時你就知道了。」醫生的一席話讓品逸不得不推著舞幽的輪椅離開診療處。
「區公子,冷葉星對你來說很重要?」沉默許久的舞幽終於開口。
品逸蹙起眉,舞幽以為他又要吼她,連忙「未雨綢繆的捂起雙耳,以拯救自己的耳朵。
這個小白癡在做什麼?品逸兩道眉毛快要打結了,「你做什麼?」
「捍衛我的耳朵。」咦?他沒吼她耶!
聽照顧自己的護士小姐說區品逸是她們護士群的超級偶像,酷得不得了,且他又不苟言笑,真是酷到最高點,她們的話十句舞幽有九句聽不懂,但她們說的區品逸跟所知道的區品逸有很大的不同,他哪裡不苟言笑了?脾氣暴躁得像剛從火裡跳出來隨時會燒傷人一樣,不苟言笑?別開玩笑了!
「小白癡,我在問你話。」品逸的口氣有火藥味。
「我不叫小白癡,我叫何舞幽。」舞幽此舉無異是火上加油。
「我管你叫什麼!回答我的問題。」品逸蔑視舞幽似貓的黑瞳。
「什麼問題?」舞幽傻傻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