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樂蘋
如一盆冷水傾倒而下,她即刻清醒掙脫。
「無恥!」黑衣女子不能接受冷焰的輕浮模樣,氣得她咬緊雙唇,嘗到一絲的血腥味。
用盡全身的力量想擺脫他的控制,想也不想地反手揮出,這一掌恰巧甩上冷焰的臉龐。
清脆的巴掌聲震撼了兩個人的心,冷焰詫異地撫著自己的臉,第一次被女人打,除了不信還是不信。
「你不也陶醉其中不能自己,兩情相悅又何妨?怎可用『無恥』二字加諸在我身上……」
他話語的尾音還未落下,已先擒住她的手腕,逼她承認自己的心。
他像是換個人似地霸道,她以為他要勉強她屈服,於是就著他的手腕,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冷焰疼痛不已卻強忍住,任由她出氣。
她誤會他了!
而黑衣女子震驚之餘鬆了口,乘機奪門而出,倉皇間遺留下遮臉的黑紗。
冷焰若有所思的拾起,嗅著其間的馨香,忍不住輕笑出聲,早忘了手臂上的傷,心情頓時變得輕鬆無比。
「我就不信我冷焰會搞不清楚你究竟是何人。」
他將紗巾收起,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著衣後,略略整理身上的衣物,自信滿滿地走出冷家堡的大門。
冷家堡中的人無不瞪大眼,近來鬱鬱寡歡的堡主竟有了笑容?看得大伙都忘了要詢問冷焰是否回來用餐,直到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大門外,不得已才將險些掉在地上的下巴合上。
冷焰臉上浮現一抹冷笑,唐如意寧願跟他玩遊戲,也不肯大大方方承認她是他的妻,每次相遇都讓他從玉樹臨風變成風流倜儻。哈!他被情勢所逼,得要換個形象鴃I要玩就要玩大的,他就不信玩不過唐如意。
冥想間來到了如意豆腐坊,幾天前的紛亂早已收拾乾淨,不同的是緊閉的大門裡並無人氣。
他試著拍打木門,企圖從寂靜的門後探詢人聲,無奈就是沒人回應。他詭異地轉過身,並斯文地打開摺扇,眼中盈著笑意,決定了下一步該怎麼做。
抬高手臂,小小貝齒的痕跡就在眼前,他想起了她辣子的個性。
他會得到她的。
當冷焰趕到紅繡樓時,再一次吃了閉門羹。
可惡啊!
這下子冷焰相當懊惱,差那麼一步就能真相大白,但是這情緒並沒持續太久,因他相信唐如意會再來找他的。
他知道兩人間有條看不見的紅線牽扯著,不然不會在這麼多年之後,在他對世間情愛感到無味時,他們兩人會再度相遇。
更何況還直衝著他來,既然形勢比人強,他就接招拆招吧!
唐如意不愧是唐門之女,在迂迴前進的方法都失效後,她換了一個作法,決定直接上冷家堡挑釁。
在冷焰生辰這天,冷家堡上上下下張燈結采,賀客不斷。不明就裡之人還以為冷家堡中娶新娘呢!
冷焰感歎,冷家堡搖身一變,成了縱橫大江南北的水陸大幫,今天終於站在最頂點,逢迎諂媚者不斷,連為官者也大備賀禮前來祝賀,人們的現實表現得多麼明顯!
冷焰笑得有點僵硬,心中更有幾許的落寞。
與他命運相系的唐如意為何最近毫無動靜,更不見其蹤影?難道他們倆的情緣就此斷了線?落寞心緒開始煩躁起來。
這時右護衛左執法靠了過來,兩人如演雙簧般附於冷焰的耳旁。
「堡主,不知是誰請了紅繡樓的花魁來唱曲,恭賀你大壽。現在如意姑娘正在大廳外等著。」兩人的眼中充滿疑惑,不知誰有這麼大的情面,能將如意姑娘請來冷家堡。
冷焰的臉上毫無表情,心中卻是大大地震撼。人家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算算日子,他們兩人這些日子來總共隔了幾個秋?
突然間,廳門外一道窈窕的身影朦朧的出現,大廳中的人聲漸漸轉小至無聲,而冷焰的心跳就有如千軍萬馬般地鼓動。
她抱著古箏,踩著蓮步,有些羞怯地來到冷焰的面前。
大家為一睹兩湖間花魁的美艷,幾乎屏住氣息,努力地張大他們的眼睛,他們相信這是他們有生以來最大的福分。
唐如意盈盈拜倒,溫柔細緻的聲音緩緩而言:「小女子如意恭賀冷堡主壽體安康,年年有今日。」
啊!聲音真有如黃鶯出谷,婉轉動聽,眾人皆是滿意至極的表情,整個大廳霎時靜默。
右護衛、左執法同時用手撞了撞冷焰,又多事地清清喉嚨喊:「堡主。」
冷焰很是尷尬,竟讓唐如意一直微彎著腰,未予回禮。
他暗罵自己的失態,馬上端正身形,拿出一幫之主的威嚴,淡然回禮。「如意姑娘請起。」
唐如意娉婷的站立,美艷的容顏讓大家剛吐出的一口氣又吸回了胸中。
「奴家今晚是特別來為冷堡主獻唱的。」唐如意瞄了瞄冷焰,轉身交代喜鵲:「準備一下,今晚我們得好好地替壽星唱點好聽的。」
冷焰的神智終於恢復,他不知唐如意突然出現在冷家堡究竟有何用意,依之前的經驗來看恐怕不會是好事,他相信她是來給他出難題的。
真是奇怪,見她時防著她作怪,情緒卻又不自主的失控難抑;不見她時又思念得緊,這種矛盾的心態連他都感到害怕。
「右護法、左執法,去幫如意姑娘準備几案座椅。」
「是,這就去準備。」
冷焰對唐如意別具深意的一笑,若有所指的說:「如意姑娘大駕光臨是敝幫的榮幸,今日不過是在下的小小生辰,實在不足掛齒,能讓名滿兩湖的花魁獻藝,當真愧不敢當。」
這些客套話聽在唐如意的耳中,無疑句句都成了嘲諷的台詞。她心頭的一把無明火頓時燃起,一直燒進了眼中。
她暗自咬牙啐了一聲,表面上卻甜甜一笑,極盡媚態地說:「冷堡主,你言重了,對我們青樓女子而言,有錢的便是大爺,只要是有權有勢者便能使我們賣笑,能來天下第一大幫獻藝,應該說是我的榮幸才是。」
盈盈的轉身,向眾人輕啟紅艷的朱唇,發嗲的說:「各位說是不?」
大家又嚥了一口口水,全被唐如意的嬌媚迷得團團轉,只知拚命的點頭,那還記得唐如意到底說了些什麼。
冷焰又好氣、又好笑,這簡直是向他宣戰嘛!
沒錯!他現在就想將在場男人的眼睛全挖出來,也想將穿得若隱若現的唐如意藏起來,只有薄紗披肩的穿著是多麼的引人遐思,但是他是主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隨意放電,搞得大家團團轉。
唐如意或許真的想氣死冷焰,也許想到了更好的計謀與冷焰針鋒相對,不管如何,唐如意現在正脫下她的披風,剩下的只是裸露雙肩的肚兜圍身,外罩著蟬翼般的透明披肩和讓玉腿若隱若現的輕紗長裙。
似乎有人流了鼻血而不自知,這種活色生香的場面真是刺激,大家越到後來真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冷焰終於嘗到什麼是坐立不安。但越是這樣,唐如意就越刻意在他面前大拋媚眼勾引他人。他雖是冷家堡的堡主,卻還不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婿,看著她挑釁的動作,他心如刀割,她到底要玩到什麼時候?
唐如意不愧是兩湖地區的花魁,不僅「色」冠群芳,這個「藝」也是無人能比,瞧她蔥白的指尖劃過古琴,典雅沉鬱的琴聲馬上收服人心,讓人彷彿到了世外桃源般的新清舒暢。
她低沉的聲音從她飽滿紅艷的雙唇吐出,輕輕的唱起: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曖昧的將眼波飄向冷焰,深深望進他的眼眸深處。
冷焰不解風情的相應不理,他還在氣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輕解羅衫。雖說扮演的是青樓女子,但她一向清新可人,不應該作踐自己才是。
悶悶地、痛痛地,冷焰又是一杯黃湯下肚。
唐如意看穿了冷焰的想法,梭巡在場的男人,又解下了一層薄紗,向喜鵲招招手。
喜鵲皺起眉頭,她一直認為這個計劃不好,她家小姐好似在玩火,她真怕一不小心會被火紋身,但是有誰能令這個辣子姑娘好好地聽話呢?
有,當然有人可以。喜鵲望著正在喝悶酒的冷焰,就有著一肚子氣,那只呆頭鵝到現在還不與小姐相認,這也難怪心高氣傲的小姐會做出如此駭人的行為,她真的沒臉去面對遠在四川的老爺及夫人了。
唐如意將曲調一變,聲音刻意變得甜膩,動作越來越大膽,歌詞中的曖昧聽得大家臉紅心跳。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顧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吟唱至此,唐如意眼中嬌異光芒大起,濃烈的恨意已超過平日牽繫情郎的心,或許有多少愛就有多少恨吧!
「喜鵲,跟各位大爺斟酒。」唐如意淺笑地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