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藍芝羽
她見他站得離她如此近,簡直可以算是站在她眼前,耳中又聽他半是認真、半是調侃的自我推銷,心中一熱,嚇得想退後一步,不小心被地毯絆了一下,整個人就往後仰。
原以為自己會出糗的跌在地上,心中暗暗埋怨自己,居然在自己家中被地毯絆倒,自尊心嚴重的受損,尤其是在雨烜面前。
結果,她並未跌在地上,有兩隻手從前面伸到腰後一把將她抱起來。
當她被雨烜一把抱起來,雖未出糗的跌倒,可是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其中還有一隻腳放在他的兩腿之間,從姿勢看來只能用「曖昧」二字形容。
感覺到自己整個人貼著他鋼鐵般的身子,鼻子聞到他身上的香皂味,她清楚的感受到她與他之間的不同。
他也注意到懷中的她,像是柔若無骨般,令他忍不住想呵護她、保護她。看她羞紅的臉與緊閉的雙眼,他做了件他早就想做的事。
吻她。
他趁她還未站穩,眼睛仍緊閉時,將唇輕輕的貼在她的唇上,當她嚇一跳輕叫出聲時,乘機將舌探入她的口中。
許久,他覺得兩人需要呼吸新鮮空氣時,才停止這個吻,而懷中的她,只是低頭不語,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身體的輕顫。
她深呼吸了好幾次,直到覺得呼吸較平緩時,自己較有勇氣時,才抬頭看他。
「這也是計畫的一部分嗎?」
「是情不自禁。」他老實回答。
她因他的話而釋懷,她可不希望初吻是在別人的練習或計劃中失去。
「確定?」她不放心的再問一次。
「當然!」
「你時常在情不自禁的情形下,未經允許就吻女孩子嗎?」她囁嚅的問。
原本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問題,也從未想要開口問,但此時這個問題對她卻變得非常重要。
見她如此,雨烜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神色肅穆的低頭沉思後才道:「說實話,以我這年紀,若說沒有任何經驗是騙人的,在年少輕狂見到心動的女孩子時,我「曾」情不自禁未經允許吻過她們。隨著年齡漸增,情不自禁的次數就愈少,現在只有你能讓我有此衝動。」
「我該為了你善意的謊言而感謝你嗎?」瑤芸訥訥的說,心中的苦澀幾乎抽盡全身的力氣。
「善意的謊言?」看到她眼中的不肯定,他立即想澄清。「瑤瑤,我說的是真的!」
「在我們認識二十三年後的今天?」瑤芸自嘲的反諷。
「這是……」
「這是因為近日我們想一起找出最適合你追求女朋友的方式,這是因為近日我是唯一真正接近你的女性,這是因為你可憐我!」
她不但打斷他的辯白,還一口氣說出三個自以為是的理由。
他想反駁她的話,可是在看到她的眼神後,他將話硬生生吞了回去。她的眼中有抹受傷、堅定與迷惘,似乎正極力說服自己,又不容他反駁。
他清清喉嚨,用吊兒郎當的態度問:「我為什麼要可憐你?」唯有如此,她才有可能誠實的回答。
偏偏這一招今晚失去以往的功效。
「少來啦!」她回他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今晚的餘興節目到此結束。」
「意思是……」
「晚安,我想休息了。」說完,不等他有任何反應,瑤芸逕自拾級而上,回到二樓的臥室。
「你這叫自食惡果。」他挫敗的喃喃自語。「老是找她當擋箭牌、護身符,現在你想玩真的,人家還以為你是在補償、可憐她。」
他將桌上那些零食,未拆封的放回塑膠袋中,已拆封的就拿大的保鮮盒連同原包裝的袋子一起放進去。
桌面清理乾淨,只剩下瑤芸拿出來的飲料。他苦笑的將兩罐飲料放回冰箱,並拿紙巾將桌上的水漬擦拭掉。抬頭看看二樓緊閉的房門,他忍住想上樓的衝動,替她巡視過樓下的門窗是否都關好後,才回到自己的房子。
當他躺在床上時,懊惱自己還是未讓她說出心中的秘密。
從上一次和孟伯伯談過後,他不知暗中猜想過多少次,瑤芸到底遭遇到什麼事。從今晚她的反應看來,這的確成了她內心深處的夢魘。
他有權利揭開她內心的傷痕嗎?看她今晚的樣子,那道傷痕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上,他有法子治癒或撫乎那道傷痕嗎?
輾轉難眠的在床上換了幾次姿勢,雨烜索性放棄嘗試入睡的念頭,走到陽台,習慣性的往孟家看去,正好看到有一個人鬼鬼祟祟的打開孟家大門。
小偷!
這是他腦中閃過的唯一想法,而他知道自己不會猜錯,孟家所有的親人、朋友他全認識,縱使忽略了其中一、兩位,他也可以確定,沒有任何「正常」的訪客,會在清晨四點造訪。
他立即套上衣服,快速跑下樓,抓起鑰匙往大門跑去。摸到門把時,他又快速的走到電話放置的地方,撥「一一○」報案,說清地址後,立即掛上電話往孟家跑去。
他放輕所有的動作,深怕驚動那名「夜訪者」,也怕自己一不小心反而危害列瑤芸的安危。
一進入客廳,他立即知道小偷並不在那,因為一樓除了客廳、廚房、餐廳外,並無其他格局,而小偷也不會笨到先從電器用品開始偷。
他不發出一點聲響的走上樓梯,考慮著是要先叫醒瑤芸,還是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逮住那名小偷,最後決定瑤芸的安全為第一考量。
他正接近瑤芸的臥室時,突然聽到她淒厲的尖叫聲,他立即毫不考慮的衝進去。
第八章
原以為會一夜輾轉難眠,沒想到頭一碰到枕頭,不到五分鐘就沉沉入睡,只可惜睡夢中一直有只無形的手騷擾著她。
她努力的想掙脫那愈來愈令她難以喘息的夢境,並想讓自己清醒,或者是放開嗓門大叫,偏偏她都無法做到。
她試了一次又一次,結果還是失敗。夢境裡總是聽到猥褻的笑聲,甚至夾雜幾句嘲諷的言辭,此時的她,不再是二十三歲的成熟女性,而是十四、五歲的天真小女孩。而她無法自我解救,只能任由那猥褻的笑聲與言詞,一次又一次的逼近。
夢境中,她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幫助她,除了自己,甚至沒有其他人。她哀傷的啜泣,不服輸的個性一而再的嘗試想突破夢境。當她正想放棄時,彷彿看到有一個人急切的向地跑來,她屏住呼吸,直到看清那個人的長相。為了喚起那個人的注意力,她集中所有的力量,終於有一聲尖叫從喉嚨裡釋放出來。
當她從睡夢中清醒,沒想到她一睜開眼,竟然發現房裡還有一個陌生人,第二聲尖叫立即再度在臥室裡迴響。
雨烜就在她發出第二聲尖叫時,衝進她的臥室。由於瑤芸習慣睡覺時開盞燈,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名小偷所站的位置。
他立即將那名小偷撲倒在地,基於身材的優勢,他輕易的將那名小偷制伏,而此時也聽到警笛聲由遠而近的傅來。
確定瑤芸並未受到傷害,頂多只是驚嚇得蒼白了臉,雨烜將小偷的雙手往後鉗制,推他下樓,打算將他交給警察。
下樓時,那名小偷口中直嚷著流年不利,倒楣透頂,東西沒偷到,還被主人的尖叫聲嚇到,接著又被巨人撞倒在地,感覺骨頭像是散了般。
聽在雨烜耳中,只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王警官,好久不見啦!又要麻煩你們了。」那名小偷口吻輕快的說。
「小丁,怎麼又是你!」王警官無奈又生氣的看著小丁。
「別這樣嘛!這是我唯一知道的謀生方法。」小丁打躬作揖的討好道。
「你呀!何不改行算了。沒看過像你這麼笨的小偷,老是失風被捕。」看到小丁身後的雨烜,王警官得意的道:「總算讓你吃到苦頭了。」
「看來他是警察局的常客。」雨烜經由他們的對話,早已猜到他們何以如此熟悉。
「可不是嗎?這五年來他進進出出警局也不知幾次了,不過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才一開大門就被人發現。你是章先生吧?是你報的案?」
「沒錯!」雨烜將小丁交給另一名警察,伸手跟王警官致意。「謝謝你們這麼快就趕來。」
「哪裡。若是每個人都像你,我們警察的工作就輕鬆多了。」
小丁直嚷道:「我怎麼這麼倒楣!我整整觀察了三天,確定只有一個女人住在這裡。沒想到一進門就被你發現,東西還沒偷到,就被樓上那個女人作惡夢的尖叫聲嚇得呆立原地,她發出第二聲尖叫時害我一分心,才被你抓到。唉!我真該改過自新,當小偷的確不適合我。」
王警官笑罵的指著小丁,「你早該覺悟了,只怕以你的紀錄,這一次又不知要關多久。你會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想、好好想。帶走!」
王警官再一次和雨烜握手致意,才帶著小丁和其他警員一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