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至尊摯愛

第8頁 文 / 藍歆

    「那又怎麼樣?」

    「珞祈是個很內斂的孩子,若不是讓他放心的人,他是不會隨意放縱情緒的。」

    「可是我們……」常惕言絞著手指。「不是你想的那樣啦!對了,何太太,謝謝你。」

    「謝我什麼?」何太太有點莫名其妙。

    「謝謝你幫我付醫藥費,金額是多少?我還給你。」

    「不,」何太太搖頭。「別謝我,那錢不是我出的。」

    「嗯?」常惕言挑高了眉頭。

    「不是我出的,」何太太看著她。「是珞祈。」

    何珞祈?常惕言的腦中像突然被引爆一顆炸彈似的,震得她瞬間失聰、失聲、失明,兼失去思考能力。

    「就算你不是他女朋友,和他的交情也非比尋常吧?」何太太微微一笑。「否則他為什麼這麼關心你、這麼保護你?」

    「有嗎?」常惕言搔搔頭。「我並不覺得耶!」

    「那他為什麼不讓我去看你,不准我接近你。」何太太眼眶又紅了起來。「他說,如果再讓他發現我出現在你面前,就要讓我後悔一輩子。」

    「何太太,」常惕言心軟。「別哭了。」

    「所以我不敢再來看你,我怕他會……」何太太如梨花帶雨、海棠凝露。「我並非不關心你,惕言,你能原諒我嗎?我實在怕了他、怕了他。」

    「何太太,究竟你們……」常惕言疑惑極了,這對母子的關係好奇怪,她實在不明白。

    「嗶嗶嗶嗶——」手機很不近人情地響起,她道一聲歉,先接聽。

    「朵芮絲!」可以聽得出來湯尼的情緒不太穩定。「你跑夠了沒?」

    「什麼?」她一驚,想起剛才的事,索性裝傻。

    「什麼什麼,你到底還要不要這份工作啊?」

    「當然要啦。」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怎麼可以不要?

    「要就給我回來!」湯尼的聲音大起來。「這樣衝出去算什麼英雌好娘啊!就算不要接,也是當面拒絕,你以為逃掉就沒事了嗎?」

    「好啦。」常惕言不甘願的問:「現在嗎?已經快十點了耶!」

    「明年也成!」

    「湯尼——」

    「哪!現在趁他人還在這兒,你自己回來看著辦,別怪我這個做朋友的沒幫你,你剛才實在太點點點了。」

    「我不是故意的,」常惕言哀叫。「你幫我解釋解釋嘛!」

    「唉!我什麼都沒看到,待會兒你回來我也不會在。我不曉得你現在在哪裡,不過限你五分鐘內回到公司。」

    「五分鐘?」她怪叫起來。「如果我剛才逃……不、是回到觀塘,你也會要我五分鐘之內到公司嗎?」

    「原來你已經回家啦!」湯尼咭咭怪笑。「不過按照你剛才逃出去的速度,我很願意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再逃回來。」

    「湯尼——」她幾乎要化為一縷怨靈。

    「別囉囉唆唆,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我不跟你糾纏了。」

    「喂喂!」掛掉了!她幾乎是帶著哭音咒罵著湯尼。

    這傢伙,算什麼夥伴嘛!虧她當初那麼相信他,還沒畢業就把自己燦爛的青春歲月交出來,跟著他從台灣渡海來此異鄉工作,沒想到日久見人心,她這次遇到這麼大的危機,他竟然落井下石,真沒血性到了極點,這黑心肝的豬神!

    「如果你忙,先走好了,我一個人沒關係。」何太太見常惕言哭喪著臉,趕緊說道。

    「唉!」常惕言歎口氣,實在有些無所適從。她低頭寫下自己手機的號碼,遞給何太太:「也好,那我們再聯絡吧。」

    逃避現實是不行的,即使如此,要被殺頭的人,還是希望赴刑場的路長一點,常惕言現在的情況正是如此。她躡手躡腳地打開公司的門,悄悄地窺伺裡頭的情況。

    大家似乎都下班了,連燈也都已關上,整間公司黑漆漆的,只有冷風偶爾敲著玻璃,發出細碎地聲響。

    啊!來晚了。常惕言暗叫一聲不好,大家都走了,何珞祈想當然也離開了。像他這種大忙人,光是工作、應酬就足以讓他分身乏術,哪可能還在公司裡;而且若是他在,那群花癡員工哪捨得下班,定是賴在公司不肯走的。

    現在要道歉已是不可能,恐怕得請湯尼私下約何珞祈出來了。這樣也好,就算何珞祈要罵她、炒她魷魚,她也希望不要被別人看到,否則這圈子這麼小,逃到哪兒都會被人知道她今天的醜態。

    常惕言下意識地走向平時工作的舞蹈室,輕輕推開了門。

    今晚的月色特別清亮、月影特別清晰,柔和的光芒透過玻璃射進來,灑了一地的碎光。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冽的冷空氣,正準備走進舞蹈室之際……

    有人!

    常惕言本能地退後一步,驚訝地看著坐在落地玻璃前那抹人影。

    他隨意地坐在地上,一腳曲起,抵住支著下頷的手臂,眼光落在窗外,像是在欣賞銀月,又像是若有所思。

    皎潔的月光溫柔地親吻著他,將他的臉襯托地異常雪白;飽滿的雙唇如偷嘗過胭脂,看來異樣地嫣紅;長長的睫毛,像不忍飛去的墨蝶,安穩地停在他的雙眼之上。

    他穿著一件鬆鬆的白襯衫,鈕扣一直開到第三顆,露出平滑而結實的胸肌;髮梢還滴著水,緊密地貼在額邊;想是已經打理過,換下被髒污的一身。

    常惕言忍不住歎息了,如果不是早知道他是何珞祈,她真懷疑下一刻,他就會張開翅膀,隨著月光飛向黑夜之中。

    像是有第六感似的,他突然轉過頭,注視著還來不及退開的她。

    這一刻來得太突然了!如同被雷一殛而中,她不敢後退,也不敢前進,只能呆呆地直視他。

    「何先生。」她勉強擠出三個字,感到莫名地口乾舌燥。

    他仍然不說話,就只看著她,眼裡有兩潭悠悠的水光。

    「我是來……我是來……」常惕言瞪著地板,又開始恨自己的嘴不靈敏。「我只是來說……那個……呃……對不起!」語音未落,一條長長的辮子已經溜出門後。

    她又跑掉了!

    何珞祈注視著她的背影,茫然。

    為什麼她一直在逃呢?

    一星期後的下午。

    以何珞祈為主的一群舞者,正零零散散的在舞蹈室內外休息聊天,一旁的常惕言揣揣不安;不時用圓眼睛偷瞄正在和湯尼說話的何珞祈。

    看來是她杞人憂天了,原本想好的一套道歉辭根本沒派上用場,何珞祈沒事人似的絕口不提,也沒表示什麼,像那天的事從未發生過。但他愈裝作沒事,就愈讓她的良心受到譴責。

    她決定找個時間,單獨而鄭重地向他道歉,無奈排練已一個星期,何珞祈都來去匆匆,讓她無法一吐心中鬱結之氣。

    「朵芮絲、辛蒂,你們兩個來一下。」湯尼叫喊著。

    大夥兒排舞告一段落,紛紛或坐或站的休息,她和辛蒂走至湯尼身旁。湯尼與何珞祈正在交談,看見兩人走近,一起轉身望向她們。

    「這次我們要特別為演唱會排一支雙人舞,挑你們倆和珞祈搭配,朵芮絲為主、辛蒂你則為後備,OK?」

    「咦?又排雙人舞,同質性會不會太高?」辛蒂微微疑惑。「先前裴靖綸和孫家林都排過了。」

    「還好啦!別擔心,反正這幾支舞都是我排的嘛!也不能說是誰抄襲誰的。」湯尼斜睨著常惕言。「朵芮絲,你沒問題吧?」

    「我?」常惕言偷偷地瞧何珞祈,見他也在看她,不禁臉紅心跳。「沒沒沒問題。」

    「湯尼,」辛蒂眼帶春意地看著何珞祈,假裝矜持地埋怨道:「你也真奇怪,怎麼老愛編那種有性暗示的舞。」

    「性暗示?」湯尼尖叫起來,「那是藝術、藝術!哪裡有什麼性暗示,你胡說!」

    「如果你為難,可以換人。」何珞祈淡淡地開口,「我們尊重個人意願。」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辛蒂有點尷尬。「我也沒問題,什麼時候開始。」

    「下午我會放其他人先走,就今兒個,可以吧?」

    「嗯。」常惕言點點頭。

    「我也一樣。」辛蒂又看了何珞祈一眼。

    「那到時候在這裡見了。」湯尼對其他舞者拍拍手。「好了,大家可以用午餐去了。」

    想到待會兒就要單獨和何珞祈相處,常惕言的胃就開始抽筋,哪還吃得下飯。怎麼辦?她在窄小的茶水間來回踱步。

    「朵芮絲,你不去食lunch?」辛蒂和一夥人恰巧經過。「我們要去食魚翅呢!」

    「不了,謝謝,你們去吧。」她撫著胃強笑。

    她一直很不能習慣香港人的說話方式,粵語裡夾英文、英文裡帶粵語,什麼「食Iunch、support我」之類,聽了就怪難受的,尤其是食lunch,聽起來好像要去吃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像何珞祈就不會,雖然他們的對話就這麼寥寥數語,但自從認識他之後,她就開始注意他了。她發現,何珞祈不但國、粵語都說得好,連英語也相當流利,甚至還會一些日文,真是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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