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一章 少女的心 文 / 三余
安妮心情很愉快,哼著歌,一路向南飛翔。因為心情的關係,背後的黑羽也更增添了幾分光澤。在兩年前,她還是一個情竇未開的小女孩時,她最喜歡最崇拜的一個人就是小飛哥哥了。
父母很早就永遠地回歸了光明神的懷抱了,她是管家大人一手撫養長大的。肖恩管家人很好,對她們姐妹關懷備至,物質生活很是充裕,幾乎是只要金錢能買到的東西,她們姐妹都不缺少。但是,物質能代替一切嗎?
從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到一個美麗的少女,十幾年來,她幾乎每晚都會做夢,夢中,總會出現一個偉岸的男子,她也搞不清楚這個男子最符合她心中的父親形象呢,還是哥哥,或者是未來的丈夫。她不知道,只是總會夢見他。
有一天,強盜侵襲了城堡,把她和姐姐都抓住了,雖然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些什麼悲慘的事,但她很害怕、很害怕。她在心中祈禱:「偉大的光明神呀,請您派一個英俊威武的騎士來拯救我們吧,如果這個願望實現,我就是他的新娘。」
神聽到了她的呼喚,不過,他派來的不是個什麼英俊威武的騎士,而是一個又黑又瘦的,黑髮黑眸的魔法師。這個魔法師趕走了強盜,拯救她們和全堡的平民。
雖然得救了,但看見這位魔法師的形象,少女的心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神啊,您剛才聽錯了嗎,我請求的是派一個英俊威武的騎士,可您卻派了一個又黑又瘦的小魔法師。他的個子才長得跟我一樣高,既不英俊也不威武,我才不要做他的新娘呢。
後來,管家大人決定帶我們姐妹去投靠王都當宰相的叔叔,還說動那個小魔法師當保鏢。王都耶,聽說那裡面住著有很多很多的人,一定很熱鬧很好玩。
一路之上,到處都是黃土和荒草,連樹都見不到幾棵,老是趕路、趕路,無聊死了。還好,這個小魔法師很有趣,他的腦子裡除了魔法咒語之外,竟然裝了很多的故事和笑話。他講的故事太動人了,有從石頭裡蹦出來是猴子,學到了很厲害的魔法和武技,竟然妄想去挑戰至高神,結果被至高神給壓在大山下五百年,後來還是一個想去聖城學習而路過此地的神父救了他,於是,他就跟著這個神父當了他的弟子,成了一個很厲害的修道士。再後來,又有一個又貪吃又好色還怕死的豬族獸人,一個老實巴交的人類加入隊伍,還有一條犯了錯的龍被神施了「終極變形術」,變成了一匹馬,成為了這個神父的坐騎。
兩個人類,兩個獸人,一條永久變成了馬的龍,組成的冒險者隊伍在大陸上進行冒險,期間發生了無數精彩的冒險故事、、、、、、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每晚的睡前聽一段故事,講幾個笑話,成了安妮最為嚮往和享受的事情,也不只道從什麼時候起,那個「長相難看」的小魔法師成了她口中,甚至在夢中時刻掛念的小飛哥哥。
姐姐也真是的,老是和小飛哥哥眉來眼去的,他們老是你瞧我,我瞧你,這有什麼好瞧的,難道,姐姐想成為小飛哥哥的新娘?那我怎麼辦?我可是向光明神發個誓的。唉,如果姐姐喜歡,就讓他們結婚好了,小飛哥哥成為了我的姐夫,我也一樣可以每天讓他跟我講故事呀!
聽說,王都可是有很多英俊威武的騎士的,以前老是在我夢裡出現的那個英俊威武的騎士,應該就在王都裡吧?小飛哥哥講的故事很動人,可我夢中的新郎是既英俊威武,又有本事,能夠保護我的,總是穿著閃閃發光的盔甲的騎士。雖然他也很厲害,路上不但殺死了很多的地精強盜,還殺了好幾頭可怕的食人魔。
雖然人家都說食人魔很厲害,就是一百個騎士也不見得能打敗一頭食人魔。
後來,到了叔叔的府上,竟然有另外一個魔法師不相信小飛哥哥的本事,想要挑戰他,當安妮看見這個魔法師的形象時,就在心裡叛了他的死刑?長得這麼難看,雖然不黑,但卻太瘦了,這樣的形象還出來混,小飛哥哥,揍扁他、、、、、
果然,才一個照面,小飛哥哥就把他撂倒了。叔叔府裡的那些小賤貨們,頓時眼睛裡都冒星星了,有那幾個自持美貌的,竟然開始搔首弄姿了。安妮很生氣,他真想把這些小賤貨都殺了。不過,幸好,小飛哥哥對她們都視而不見,反而只是拉著我的手,跟我講話,然後才在叔叔的邀請下離去,那一刻,面對所有宰相府裡的小賤貨們羨慕的目光,安妮別提多得意了。
除了姐姐,小飛哥哥只喜歡我一個。
後來,就是漫長的分離。看著姐姐為了思念,而日漸消受,安妮也很難過。但是,隨著塗小飛的離去,他是形象也在她那少女的心中日漸淡薄。
在王都的兩年,安妮始終追尋著他的英俊威武的騎士之夢,她成了王都貴族小姐們聚會的常客,她把她的夢告訴了很多的其她的貴族姐妹,姐妹們也很上心,介紹了許多真正的騎士給她。開頭,她總是抱著那份驚喜去和他們約會,但是,不知為什麼,卻沒有哪個騎士能讓她有興趣見上第三次的。每見一個人,她的騎士之夢就破滅一分。那些騎士,雖然個個高大威武,卻沒有哪個能讓她產生心靈的悸動,打開少女的心扉的。
通過談話,他們要麼誇誇其談,要麼裝模作樣,要麼熱衷權勢,要麼道貌岸然、、、、、、,外表英俊者有之,威武者有之,但如充滿英雄氣概的卻一個也沒發現。
隨著身體的發育,安妮越來越像一個漂亮的小女人了,但她的內心卻越來越迷惘:我做了十幾年的夢,夢中的那個主人公,他、、、、存在嗎?
漸漸地,安妮的脾氣變得古怪起來,抑鬱和沉默,成了她的主要生活。姐姐是最瞭解她的啦,海倫時時地開導她:這個世界,完美的人是不存在的。
安妮知道姐姐說得對,但在心底卻不願意承認,在十六歲生日那天,安妮向流星許願:「偉大的光明神啊,請把我的夢中那人送到我的身邊來吧,為此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不知光明神聽到了她的祈禱沒有,但那顆她向之許願的流星卻突然向宰相府落下,落地後變成了驚人的大爆炸,這顆流星竟然是魔法師的爆裂火球,爆炸引起了傷亡和混亂。混亂中,又是幾顆火球落下,頓時,偌大的宰相府成了火海。
安妮正驚慌間,突然,幾個黑影衝向她,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呢,一個大布袋當頭套下,把她裝在裡面。布袋裡有一股古怪的味道,安妮聞了,頓時昏迷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當安妮幽幽醒來時,發現姐姐海倫也被抓來了,她們被綁住嘴,藏在一輛貨運馬車的車廂裡。透過車廂的氣孔的幾縷光線,把她們姐妹的處境標示得一清二楚。
馬車整整走了三天,在深入某個山區的一座密谷裡,她們倆被放了出來。沒有多餘的廢話,押送她們的人把她們放在一座祭壇上後,就頭也不回地立刻離開了。好像這座山谷會吃人似的。
這座祭壇是一個臨時佈置起來的魔法陣,當然,完全不會魔法和武技的姐妹倆當然不知道這個魔法陣有著召喚和集聚神力的作用。祭壇的正中,有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袍當中的神秘人物。這個人同樣一言不發,當兩姐妹被安放在祭壇上時,他立刻開始詠咒。
一大片黑雲籠罩了整個山谷,黑雲裡,雷聲隆隆,不時地有一道閃電突然溢出,狠狠地劈向祭壇,但是,閃電之光在離祭壇十幾米時,卻突然消失。每一道閃電落下,魔法陣中的其中一塊魔法寶石就亮上一分。當所有的魔法寶石都發出刺眼的璀璨光芒時,「轟」地一聲,安妮的大腦象猛地炸開一般,無數信息以不明的原理狂灌進她的腦海。
信息的流量太大了,就好似要把安妮的頭生生地撐爆一般,安妮慘叫著,暈了過去。
當安妮醒來時,已經天高雲散,她默默地讀取腦海中的信息,海量的信息不知讀取了多久,忽然,安妮發出一聲聲長長的尖叫,躍起,向天空飛去,不知何時,她的背後,竟然長出了一副黑色的羽翼。
但是,她飛起不到十米時,祭壇忽然產生了一股極大的吸力,把她又拉回了地面。
安妮站起來,向站在祭壇主持位置的黑衣人大喊道:「我是誰?」
黑衣人嘶啞的嗓音在她的心裡直接響起:「你的血脈中流淌著最高貴的血液,你是魔族,我的姐妹!」
安妮喘息著,體會著擁有力量的感覺,她發現,周圍的森林在向她發出呼喚,無數的咒語湧上心頭。她心中一動,輕念一句最簡單的咒語,不遠處,她用意念鎖定的一棵大樹忽然從土裡把它的根拔了出來,以根須為腿,它向她走了過來,直到被祭壇的力量所擋。
安妮有幾分欣喜:「這就是魔法嗎?真是很神奇。」
就在安妮認真體驗擁有力量的快感時,一股讓她厭惡、甚至痛恨的氣息從旁邊傳來,她一轉身,姐姐海倫,輕輕地扇動著背後潔白的羽翼,神情複雜地瞧著她。
她想喊「姐姐」,可是,話到嘴邊,卻突然轉變成一句惡毒的詛咒:「該死的神族。」
「是的,該死的神族。」黑衣人的話音還是直接傳到她的心裡:「在我的光明祭壇裡,神族的力量會被壓制,她沒有多少力量。安妮,殺了她。」
「是。」安妮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相應地,一個咒語在腦海中自動地顯現,只要把這個咒語念出口,海倫身上穿的衣服,這個帶有木質纖維的東西,立刻會化為怪獸,伸出利爪,掏出她的心臟。
但是,咒語念到一半時,卻停下了,那越來越強烈的魔法波動,也跟著暗淡下去。黑衣人問:「為什麼停止?」
安妮一跺腳,道:「她是我姐姐。」
黑衣人道:「她不是,她的體內充滿了神族的骯髒的血液。」
安妮道:「可是,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
黑衣人道:「但神魔兩族卻鬥爭了一萬年。」
安妮道:「放了她,我們高貴的魔族不是泯滅人性的惡魔。」
黑衣人道:「你不殺她,她就會殺你。」
安妮冷冷道:「那是以後的事,下次見面,我會親手殺了她。」
黑衣人道:「安妮,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你不殺她,我來動手。」
安妮一驚,尖叫道:「不要。」
但她的尖叫沒有起到作用,一道光帶忽然憑空出現,把海倫的手腳牢牢地縛住,然後上方和前後左右,一共出現了五面光牆,這些光之牆極度緩慢地開始合攏,向困在中心的海倫前進。
海倫沒有哀求和恐懼,澄靜的美麗的藍色眼眸,如一泓湖水般平靜。
光牆緩緩合攏,這看似沒有絲毫重量的透明的光牆,竟然如有萬鈞之重一般,它們合攏之後,開始向中心的海倫擠壓而去,光牆還沒有接觸到海倫的肌膚,但那被壓縮後的空氣就已經讓海倫露出了痛苦之色。
安妮尖叫:「放了她。」她極快地唸咒,那棵走到祭壇旁邊的大樹忽然變成了一個高大的樹人,這個樹人舉起自己巨大的拳頭,向祭壇砸來。但是,祭壇卻像有一道無形的牆壁一般,樹人的拳頭高高彈起,祭壇連輕微的震動也沒有。
安妮繼續繼續唸咒,須彌,咒語完成,黑衣人的袍服顯現異象,一隻怪獸正努力地想成形,黑衣人一直握在手中的法杖輕輕在地上一頓,那隻怪獸剛剛形成的一個猙獰是獸頭不甘地無聲地哀鳴著,重新又變成了衣服的布料。
光牆已經觸到了海倫的肌膚,海倫已經暈迷了過去,她的幾乎變得通紅,紅得好像要滴出血來一般,下一刻,她就要變成光牆內的一灘血肉,甚至,她的靈魂也逃不出光牆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