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4章 主使 文 / 逆林
雖然體內的魔力已經所剩無幾，但被風之力強化了的身體還是躲過了從四周襲來的揮砍。鋒利的刀刃緊緊帶走了幾縷髮絲，而等待著那些黑衣人的則是接踵而至的魔法攻擊。各色絢麗的光芒鋪天蓋地朝那些黑衣人轟去，縱使他們身手靈敏也沒法立即躲開這麼大範圍的攻擊。只有一個站在最遠的黑衣人在後跳之後側滾著躲開了這足以融化身體的攻擊。倖存下來的他並沒有繼續貿然上前，也沒有再多做停留，而是在一陣突如其來的黑霧的掩護下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半蹲著落地的羅傑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幸好蕾莉她們魔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不然自己與這些身手敏捷的黑衣人近身糾纏絕對沒有勝算。
「這裡是……」踏著滿地的碎石，蕾莉緩步走出了剛才禁閉自己的房間，她抬起頭四處張望著，這裡的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可是，自己明明沒有來過。那這熟悉的記憶……又是從何而來？
眼前是狹小的過道，兩邊的牆壁上刻著詭異的圖案，看似法陣，卻又從未在教科書上出現過。
蕾莉伸出了手，輕輕摩挲著那光滑的牆壁，似乎是與剛才密室的牆體是同一材質。指尖傳來了冰涼的觸感，身體的溫度彷彿也在瞬間被徹底凍結。
「這裡……究竟是哪？」即便是在帝都長大的艾麗卡也感到困惑無比，在她的記憶中，帝都的每一個角落她都無比熟悉。而且身為女皇，更不應該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場所。
「其實，這裡是哪並不重要。」希爾法回過了頭，面色凝重地看著那被轟出了一個破洞的密室，「重要的是，他為什麼要將我們關起來，而不是乾脆將我們殺死。」
「或許……是我還有利用價值吧。」艾麗卡低沉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雖然他確實需要女皇的幫助，但他也早已經做好了準備。」沃爾夫搖了搖頭，「在帝都城外碰到的那個女人，她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相貌和聲音，就我看來，她的易容沒有絲毫的破綻和瑕疵。」
「確實如此，與其要挾持一個倔強的女皇，倒不如操縱一個聽命於他的傀儡。不過還有一個地方讓人感到奇怪。」羅傑回想著這幾天所發生的一切，心中的迷霧愈發濃厚，「在我們剛剛抵達帝都的時候，你就被不知名的人擄走了，那時候你應該是被帶到拉斯奧城去了吧……」
艾麗卡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應該也在疑惑為什麼過了久我還活得好好的吧。」
「是因為那個女孩？」
「不，我在城裡遇到的莉斯，已經是很後面的事了。」艾麗卡搖了搖頭，微微一笑，「其實，將我從馬車中擄走的那個人……是卡拉曼。」
「卡拉曼？」羅傑大吃一驚，臉上寫滿了訝異的表情，「那個傢伙……究竟有幾條命……」
「我也不知道。」艾麗卡一臉無奈，「這次我又再次將它殺死了，不過，蘊藏在劍上的能量似乎也被他吸走了。」
「劍上的能量？」羅傑想起了之前艾麗卡那渾身冒紅光的模樣，不知為什麼，竟然冒出了「或許這力量沒了反而會更好些」的想法。
「你的劍，就是奪去精靈王性命的那支吧。」希爾法的目光停留在了艾麗卡的劍鞘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把那半截劍鋒重新打造成了一柄短劍。」
艾麗卡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指精靈王的靈魂殘留在了劍刃上吧。」其實在與短劍進行心靈的對話時，她也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這些。而那天劍刃上的血跡化作紅光淡入空中，更是驗證了她的想法。
「果然如此，他擄走你並不是為了讓你發號命令，而是垂涎這無比強大的靈魂能量。」希爾法用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道，「看來，事態的發展與我所預料的越來越近了啊。」
「你所預料的？」
「從限魔令解禁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了。」希爾法放慢了聲音，「我也因此被投送到了艾薩拉的重型監獄，從而邂逅了你們。」
「懷疑什麼？」艾麗卡還是沒有想明白，莫非這一切從自己離開皇宮時就一已經開始預謀了？不過，現在想來，誘使自己離開皇宮應該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吧。那麼，想要在艾薩拉召喚出精靈王的那個人，莫非就是幕後主使？艾麗卡將目光轉向了蕾莉，蕾莉則微側著身子，低著頭瞥過了臉。
希爾法並沒有留意艾麗卡的目光，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他不殺我的原因就跟現在不殺我們的原因一樣。任何一個魔法師對他來說都是相當重要的，與殺了我們相比，將我們囚禁起來更有利於他的計劃。這也正是他解禁限魔令的原因，只有讓全民都可以自由學習魔法，這個國家才能出現更多的法師。即便天分平庸，魔力低微，但只要有足夠的數量，還是可以供他達到自己的目的。」
「那……他到底是什麼目的？雖然心中升起了一陣陰霾，但這陰霾之後隱藏的那片黑暗，艾麗卡還是無法看清。
「不知道，我的猜測也只能到此為止。」希爾法搖了搖頭，長長歎了口氣，「不過，這一切必然與拉斯奧城有關。如果要將拉斯奧城設立為新都城的話，那必然會吸引舉國的法師前來歡慶。總之，我們必須盡快阻止遷都事宜，然後直接找到站在幕後的那個人……」
「是誰……」蕾莉緊抿著嘴唇，輕聲問道。
希爾法楞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已經很明顯了，以魔法協會的名義提出解禁議案，再操縱議會予以通過，能做到這些的，必然是一個權勢極高的法師。這樣的人，整個國家也就只有一個而已，而且，他曾經向我詢問過是否可以成功將精靈王的靈魂捕獲……」
「魔法協會的會長？」沃爾夫幾乎是驚叫出聲，雖然還掛著會長的身份，但那個深居簡出的人近年來已經極少親臨事務，不過，他的名號還是可以讓人為之一振。若不是他幾乎隱退，魔法管制部也根本無法與魔法協會相提並論。
羅傑聽到這裡，也先是一愣，眼角的餘光撇向了站在一旁的蕾莉。希爾法的分析相當有道理，種種情形都將幕後黑手的矛頭指向了那個人……指向了……蕾莉的……
「不可能！」蕾莉猛地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父親不會做這種事！父親早就厭倦了那些煩瑣的爭鬥，早就想要隱退了！也就是這樣……這樣……才讓我去學習魔法……只要我能繼承貴族的身份……他就可以安心的退休了……」
堅定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漸漸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泣。嬌小的肩膀，時不時顫抖著，牙齒在下唇上咬出了一排深深的印記：「不……不會的……你們都是在胡亂猜測……父親他……」
希爾法尷尬地笑了笑：「原來他是你的父親嗎？也許你一時很難接受，不過這也更證實了這個假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正是他派遣你前往艾薩拉繪製召喚法陣的吧。
雖然這個可能性很久之前就已經在心頭徘徊不去，但蕾莉一直也不願去相信，也不敢去相信。希爾法的話語猶如天崩之雷，地裂之顫，將蕾莉那自我構建起的屏障徹底擊碎。一時間天旋地轉，腳下的大地彷彿在這瞬間崩塌，自己的身體也好像失去了重量。眼前，彷如被水霧瀰漫，耳邊，只剩下刺耳的喧囂。
艾麗卡的手掌，輕輕拍在了蕾莉的肩膀上。雖然早就知道蕾莉的父親很有可能是幕後的主使，雖然在離開艾薩拉的時候便已經做好了面對今天這種場景的準備，雖然安慰的話語早已在心中準備數百句，但現在，她卻還是語塞了。也許手掌的輕拍便是最好的安慰吧，蕾莉的抽泣漸漸平息了下來，但那張佈滿淚痕的蒼白臉龐卻沒有了任何表情。
此時羅傑也走了過來，伸出的手臂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將蕾莉緊緊摟進了懷中。
雖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伸出的手掌還是順著那微微顫抖的後背輕輕撫摸著。另一隻手掌也緩緩向前，將那幾近僵硬的腦袋按向了自己胸口。
胸口，在這一瞬間濕潤。
一陣刺痛從胸前傳來，尖利的指甲，刺穿了衣服，深深嵌入了肉中。
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有輕輕的抽泣聲，還有微弱的呼吸。
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有平靜的心跳聲，還有無聲的安慰。
「真是的，還在這浪費什麼時間啊！我們不是還得阻止那個假冒的女皇遷移皇都嗎！」蕾莉輕輕推開了羅傑，揉了揉自己微微紅腫的眼睛，剛剛邁出一步便又停下來，「父親的事……到時候……我會向他問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