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回(3)雙喜臨門 文 / 阿明2009
第二十二回(3)雙喜臨門
龍永泰在研究印刷製版技術大獲成功之後,於第二天上午便乘飛機踏上了奔赴蒲城的征途。當天下午,當龍永泰和梁玉紅帶著滿心的喜悅興沖沖趕到蒲城的時候,蒲城麻紡廠首創的生產防水麻袋的新工藝也順利地投入了實際生產使用。這一下子可算得是雙喜臨們了。
龍永泰、梁玉紅、柳雲濤、梁氏父子等人都為之雀躍歡呼,拍手相慶!伊籐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兩個關鍵性質量問題都已找到了最妥善的解決辦法,在日本麻紡市場獨佔鰲頭的日子當是指日可待了!
生產防水麻袋的兩道技術難關均告突破,大家的心中都是興奮不已。但是,要想把用於索賠的三萬條防水麻袋在短時間內趕製完成又遇到了新的難題:做防水麻袋的麻片根本就沒有一點存貨;而要立即組織職工趕織既無設備又無工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過不去這道「通天河」,龍永泰的索賠計劃就只能是紙上談兵!一下子大把大家都給難住了!
在此之前,由於日方計劃新增加的出口定單並沒有落到實處,蒲城麻紡廠事先沒有做任何的準備。因為在出口定單尚未落實的情況之下,無事生非的去做這種虛無縹緲的準備工作,不僅會分散企業領導的精力,牽制一線生產力量的集中,也會造成財力物力的不合理占壓;並會直接影響到生產計劃的落實。遇上這種突如其來的「遭遇戰」,就只能夠靠臨時調整生產計劃來應對了!
然而,任何臨時的應變措施要想得以順利實施,不是有激情、有決心、有幹勁就可以辦到的。這就如同當年敗走麥城的關雲長一樣,要是有援軍及時趕到的話,他就不會痛失荊州而成為孫權的階下囚了。任何周密的應變措施只有在客觀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才能夠得到實現。
就在龍永泰和梁玉紅風風火火趕到蒲城,要實施他的索賠計劃,要求在短時間內趕製出三萬條防水麻袋之時,天津海河麻紡公司所訂購的國標麻袋也正催得急如星火。因為這批國標麻袋是要等著去天津新港包裝出口產品的,時刻耽誤不得。出口產品不能按期發運,不僅會影響我國出口商的信譽,而且還會面臨著巨額的索賠,甚至會影響到下一步出口計劃的落實。
為了準時向天津海河麻紡公司交貨,當時全廠的六十多檯布機正全部忙於織做生產國標麻袋所用的麻布。在這種情況下,要安排重新織做防水麻袋的麻布,根本就沒有空餘的設備可以利用,讓人老虎吃天無從下手!
面對這種尷尬局面,龍永泰急得抓耳撓腮,直如熱鍋上的**一樣,坐臥不安。怕的是松尾、吉田、伊籐三人突然來殺個「回馬槍」,看到防水麻袋的現存數量根本就沒有自己講的那麼多,而現存的高吸水性樹脂也根本沒有用光;「盜亦有盜」,在眾目睽睽之下,怎麼當著大傢伙兒的面去圓這個謊?如果真要出現這種突發性的危局,不但自己精心策劃的索賠計劃將會化為泡影,還會被人家戴上一頂「大騙子」的帽子,那樣的話,「人」可就讓自己給丟大了!
對於梁氏家族來講,他們本來是對與龍永泰的合資合作抱有很高的期望的;但時到如今,雖然合資企業的營業執照已經領了回來,可日方所認繳的註冊資本尚未到位,中日雙方的合作還只是形式上的合作。
另外,之前給龍永泰發運過去的兩萬條防水麻袋的貨款尚未結帳,龍永泰這次前來又分文沒有帶過來,如果再加工三萬條防水麻袋,兩次產品的貨款相加,要占壓十幾萬的流動資金,這對於一個流動資金本來就捉襟見肘的民營企業來講,是一個非常沉重的壓力。而對於向日本客戶的索賠,他們又毫無外貿經驗,究竟把握性有多大,他們都不甚了了。
因此上,在是否優先安排索賠產品的生產方面,他們在思想上顧慮重重,狐疑難決。更何況,在這種既無設備也無工時可以提供的條件下,他們就是再有沖天的豪氣,也只能徒喚奈何!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一道難以逾越的屏障橫在了龍永泰、柳雲濤、梁金鵬等人的面前,大家都愁得一籌莫展。
太陽已經隱沒西山,大地披上了一襲墨裝。呼號的寒風吵鬧了一天已經精疲力竭,開始慢慢地消歇下來,像個找不著家門的醉漢在辯不清路徑的大街小巷中孤獨的遊蕩著。
經過了一個下午的反覆討論,計劃向伊籐索賠的三萬條防水麻袋的生產計劃遲遲落實不來。吃過晚飯後,龍永泰、柳雲濤、梁金鵬、聶士發、梁**、梁玉紅、沈春燕等人又聚集在公司一樓的會客室裡開起了討論會。龍永泰愁眉緊鎖地在和大家也在和自己較著勁。他一定要大家幫他想出一個救急救難的萬全之策!
會客室裡冷的如同冰窖,室內的溫度比寒風遊走的院子裡還要低,鎮的人心口都發涼。長江沿岸是新中國成立以來人為劃定的冬天室內取暖的分水嶺:
在長江沿岸以南,幾十年來無論是辦公處所或是居民住宅向來都是不裝置取暖設備的;這和取暖設施齊備的北方相比,其室內的溫差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完全是天上地下兩個世界。幾個人瑟瑟發抖地圍座在會客室中央的沙發周圍,愁腸百節的相互吐著苦水,一派死氣沉沉的景象,只有幾支亮著紅頂的香煙才讓人感到多少有點生機!
龍永泰大口大口地噴吐著吸進胸腔裡的煙霧,牢騷滿腹地對梁金鵬說道:「在合資企業營業執照領取之前我們兩家是貿易夥伴;在領取了合資企業的營業執照之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現在主張要把對日本索賠的事情優先做好,目的也不單單是為了我自己,這其中也涉及到你們一家的切身利益;為什麼不可以把我們用於索賠的產品優先安排生產呢?
再者說,如果對日本索賠不成功,責任可全由我一個人擔著,你們也不用承擔什麼損失!這次我過來,雖然因為來的太急促沒來得及把貨款及時帶過來,可我人在這裡,難道你們還怕我跑掉了不成?」
他對梁金鵬及梁氏一家不旗幟鮮明地積極滿足他的要求非常惱火,所以比反比正地再三講述著自己的道理和要求。
梁金鵬和龍永泰對面坐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才更為妥當。車間裡的生產狀況他已領著龍永泰看過多次了,實在是替不出空閒的設備來織做生產防水麻袋的麻布,這都是小禿頭頂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情,怎麼這位龍會長的腦袋瓜子就這麼不開竅呢?難道我還能見死不救嗎?真真是豈有此理!
他囁嚅了半天,才緩緩應道:「我們不是不想優先安排防水麻袋的生產,實在是『張天師讓鬼魔著,有法沒得使喚』,這布機替不下來,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們總不能把攀頭上在織的半成品麻布割下來扔掉,來織防水麻袋的麻布吧?再者說,我們也沒有多餘的攀頭呀!能不能再緩一緩,等替下攀頭來安排?若是再容我們幾天,一切問題不就都得到解決了嗎!」
梁玉紅心裡也在著急,她沿著沙發上的座位依次看去,見聶士發、梁**、沈春燕都繃著臉悶著頭的不講話,便尖聲尖氣地嚷道:「你們大家看看,龍會長都愁成這個樣子了,你們總得幫他想想辦法呀!這可是合資企業的大事,有雷也不能光讓龍會長一個人頂著呀!」
聶士發本來就對龍永泰一相情願的索賠計劃持不同意見,現在又見到龍永泰和梁玉紅咄咄逼人的樣子,心下暗道:「外商怎麼啦,外商也不能自己獨斷專行以勢壓人吶!」
他心中這樣想著,口中卻說道:「咱們為這事都討論了半天了,我們對龍會長的意見並不是不贊同,這不是想不出轍來嗎!工廠的情況你們也都看到了,實在是無法馬上安排。如果立上馬下把布機上的攀頭給割下來,一是這工時原料會造成很大損失;二是天津急要的這批國標麻袋我們要到時候交不上貨,人家也是會要找我們索賠的。我們工廠現在維持生產所依賴的就這麼幾個大客戶,今天若是把人家給坑了,人家今後還會上門來找我們嗎!」
又道:「我們的生產應該有個計劃性,日本的防水麻袋你們事先又沒有打過招呼,我們本來是想等日本客戶來談好了再安排。現在客戶不來了,你們又想一下子馬上**來,這搖著柳樹要棗吃的事情,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他講這番話,表面上看似有些委婉,骨子裡卻是不買帳,還包含有倒打一耙之意,這讓誰都能感受的出來。
龍永泰一直在為這件事心煩,現在聽聶士發這麼一講,心頭的一把無名火騰騰地燒了起來,站起身來大聲吼道:「這是什麼話?我這是跟你們商量想辦法,你們若是不想幹,那就算了。難道以中國之大,我還找不到個合作夥伴!」他大聲叫嚷著,氣憤憤地衝出了會客室,把一大堆人給晾在了當場。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最容易上火的,他現在面臨的處境是「夾谷道截驢——兩頭堵」,根本就找不到出路,不由得他不急。
龍永泰一怒之下拂袖而去,梁玉紅也隨之跟著溜了出去,這使室內本來就緊張已極的氣氛更增添了幾分火藥味。梁金鵬目睹眼前的狀況,心下暗道:「這個龍會長怎麼這麼個狗脾氣,有話好好商量嘛,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又在心裡暗暗埋怨聶士發不會講話,惹出了這麼大個婁子。他心中雖然這樣想著,抬起頭掃了聶士發兩眼,口中卻什麼也沒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