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回（4）老驥伏櫪 文 / 阿明2009
第二十回（4）老驥伏櫪
金海市經濟技術開發區位於市區之南約五公里處，興建於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已有十多年的歷史了。相當年，柳雲濤領銜創辦的金海市歷史上第一家合資企業——金海市天馬皮革有限公司，就是第一家來這裡安家落戶的工業企業。在那時，雖然已經在縱貫南北的二零五國道兩邊樹起了「金海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的大招牌，其實只是一片茫忙茫無涯的白地；等到天馬皮革有限公司落成典禮之際，電話線還沒有架通。之後，經過兩三年的開發建設，直到柳雲濤調任梁州市外貿公司總經理時，在這裡落戶的不過三家企業；另有一家化工機械廠和一家同樣由柳雲濤招商引資興辦的鍍膜玻璃有限公司在這裡駐足。
在這裡，柳雲濤曾熔鑄了太多的心血和汗水。在改革開放經濟大潮的推動下，這裡成為了他走向工業經濟建設前線的第一站，也成為了他人生歷程中一個重大的轉折點；這裡有他曾為之奮力攀越過的人生事業的顛峰，同時也在這裡埋下了他日後櫛風沐雨沉浮商海的伏筆。在這裡，他曾是懷抱著夢想而來；在這裡，他又是懷抱著夢想而去。建功立業，報效祖國，這就是他當時曾經的夢想！
假如在當初他沒有跨出這一步，他可能至今依然留在市政府的辦公大樓裡笑傲風月；假如在當初他沒有跨出這一步，他也許終其一生都不會與「下崗」這個詞結緣；假如在當初他沒有跨出這一步，他可能永遠得不到機會到祖國的首都去做一回「北漂」；當然，假如在當初他沒有跨出這一步，他也就不會擁有今天這種令同輩們瞠目的百萬身價！「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不受磨難怎麼能夠修煉成「正果」呢？
也許，他現在所擁有財富的阿拉伯數字，在那些靠侵吞國有資產而發跡的「新貴族」朋友們的眼中根本就不值的一提；但是在這新一輪競技比賽的起跑線上，他自信並不見得會輕易地落後於他人！八仙過海，各逞其能，就看人有沒有傲視群雄的膽識和自強不息的拚搏精神了！
對於現代化的交通工具來說，五公里的車程不過彈指一揮。轉眼間，越過橫穿東西通往港口的鐵路之後，便來到了屬於金海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的領地。十年不見，市經濟技術開發區已是「妝成頓改昔年裝」，舊貌換新顏了。只見在縱貫南北的二零五國道兩旁，樓房林立，招牌如雲，如果把賀敬之先生那「一條條街道寬又平，一座座樓房披彩虹」奔放豪邁的詩句寫在這裡，當是最貼切不過了。
十年不見，整個經濟技術開發區已經形成了一個大規模的建築群落。往西看，是一片清一色粉牆黛瓦的二層樓房；往東看，是一大片高大威猛的標準廠房，清一色的紅色屋頂燦若雲霞。在其間，賓館、飯店、休閒娛樂場所應有盡有，學校、醫院、幼兒園樣樣俱全。在縱橫交錯的馬路上，車來人往，熱鬧異常。放眼望去，只覺得如同琳琅滿目，難以暇接——好一座工業新城！
蘇義志介紹說，路西邊的一片樓房是新近落成的「模具城」，城內大大小小的民營企業已有上百家；而路東工業區的企業也增至數十家。他原來所在的紅星機械廠經過企業改制後，又分離出九家衛星企業，都遷居在這一大片工業區中。細算起來，路東工業區中有20%以上的企業都是由他原來所在的紅星機械廠孵化出來的；而其生產規模則佔居了東工業區的半壁江山。睹物生情，蘇義志感歎道：「哎呀小柳啊！你老兄我是生不逢時啊！若是我再能年輕二十歲，在這一畝三分地兒上稱雄稱霸的還會輪到別人！」
柳雲濤笑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嘛！我們這個回馬槍不是又殺回來了嗎，老兄何必自墜其志！人家百里奚七十歲才拜相，姜子牙八十歲才仕周，以你老兄現在的年紀，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再幹上十年也不成問題，有什麼值得傷懷的。過去幹企業，是『奶媽抱孩子』，全都是人家的，現在干企業，可就是我們自己的嘍，有勁你老兄就撲騰吧！」
秦玉林指著路邊天馬皮革有限公司院內高高聳立的水塔，笑問道：「你當年創辦的皮革公司自打你走後已經換過四位董事長了，現在正在進行改制，還不知花落誰家呢！你現在還有沒有興趣來參與參與？」
「好馬不吃回頭草，我現在自己又不是沒事幹，還回來跟著人家瞎摻和什麼呀，讓人家說三道四的，還是向前看吧！」往事不堪回首，柳雲濤斷然地否決了。
蘇義志指揮著出租車自開發區中間的橫路向左一拐，直接向裡面衝去，又過了兩個路口，打轉方向再向北轉，把車馳入了東開發區的北端，在西面和南面兩個方向都有廠房相隔的一片白地上停了下來。四個人相繼跳下車來後，孫樹勳槍先介紹道：「這塊地我們老哥仨和桑局長來看過多次了，計有二十五畝地，如果再留出東面和北面的路基，實際使用面積有十八畝，就是計劃在這裡興建我們的新工廠！」
柳雲濤踱著步前後相了相，說道；「這塊地的地理位置不錯，兩邊都靠馬路，交通也方便，工廠建在這裡蠻合適的。」「我已經通過桑局長和開發區的王主任說定了，每畝地的地價按三萬塊錢的最底價劃給我們，總價七十五萬；為了支持我們企業的發展，首付交五萬就成了，剩餘的地價等以後我們賺了錢再說！」蘇義志得意地誇耀著。
「光有地還是不成啊，咱們還得蓋房子呢！咱們湊上幾十萬，連蓋房子的零頭恐怕都不夠。」柳雲濤無不擔憂地說道，「要是能租房子就輕鬆多了！」
「這就不用你老弟操心了！」蘇義志信心十足地說道，「市建築公司的老總就是我老家的一個侄子，我早就和他講好了，讓他先墊資把房子蓋起來，等以後賺了錢再慢慢還唄。要想創業，就只有拉下我們的老臉求人了！」
秦玉林笑道：「不管怎麼說，我們這幫老傢伙也是『寡婦娘們坐月子，』有點陳根。我們這些臉蛋還是可以多少有些信譽價值的，這打頭炮的事我們都計劃安排好了。沒有下嘴唇，誰敢來攬這個蕭吹呀！」
時值三九嚴冬，在晴天白日的輝映下，依然是寒風刺骨。蘇、秦、孫、柳四人興致勃勃地在這塊未曾開墾的處女地上踱著，放聲說笑，瀏覽了好半天，才依依不捨地重又坐回到出租車上。
開車的出租車司機輕輕把車發動起來，緩緩掉頭向南開去。此時已是日移中天。秦玉林道：「咱們哥幾個是回家用飯哪？還是隨便在外面找個小飯店吃點！」
蘇義志笑道：「咱們都是當過大老闆的人，難得今天老弟兄相聚一場，就別把自己搞得這麼寒酸了，咱就在前面的福海肥牛城吃頓火鍋吧，讓小柳老弟也來品嚐品嚐北京師傅給咱們配置的涮肉火鍋！」
出租車沿著來時的順路，一直向南開去，行到南端的橫道之後又打方向折而西駛，還沒等來到與縱貫南北的二零五國道交口處，便嘎然一聲停了下來。柳雲濤笑問道：「這就到了？」蘇義志一邊掏出零錢給出租車司機付費，頭也不回地應道：「到了，快下車吧！」
柳雲濤隨著蘇，秦，孫三人下車後，抬頭一看，只見路北面一棟古色古香的宮殿式建築迎面聳立在眼前，在並不十分高大的樓頂之上赫然亮有五個鮮紅的楷體大字「福海肥牛城」！透過飯店闊大的自動式玻璃門，可見得到裡面的憧憧人影。民以食為天，看得出來在這個獨具美味特色的所在，是不缺少食客的！
柳雲濤饒有興味地端相著面前古色古香的宮殿式建築，嘖嘖讚道：「這棟樓房怎麼建的這麼漂亮！是咱們市自己的建築公司承建的吧？檔次蠻高的嘛！」秦玉林笑應道：「這樣的好事誰能夠搶得走，自然是我們本市的建築公司建的！」
四個人說笑著正要舉步向飯店裡走，突然聽到「嘎」的一聲響亮響在了身邊。四個人都是一驚，本能地回頭一看，只見一輛嶄新的紅色本田牌轎車停在了腳下。車門一開，從裡面跳出一個彪形大漢，大聲叫道：「是雲濤兄吧！少見，少見！我打老遠就看著像您。哎呀，您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回老家來也不打個招呼！」
柳雲濤定睛一看，原來是紅星機械廠的鑄工車間主任張歧振。張歧振忽又看到蘇義志、秦玉林、孫樹勳三人都在，大笑道：「怎麼這麼巧啊，三位老總都在，好熱鬧啊！今天不是來這兒開群英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