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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回(1)撥雲瞻日 文 / 阿明2009

    第十回(1)撥雲瞻日

    聽到龍永泰在電話裡一連串的大叫ok,柳雲濤心下十分高興。這個消息在柳雲濤聽來,真如撥雲瞻日,重見光明。他喜滋滋地讚歎道:「真是個好消息,真是個好消息!」

    兩個人在電話裡興高采烈地喧鬧了一陣子。柳雲濤問道:「你現在也別淨顧著自己高興了,日本客戶有沒有說什麼時候來下大定單哪?」

    龍永泰正在興頭上,喜氣洋洋地說道:「吉田這傢伙這次又定了一萬一千條防水麻袋樣品,說是給關係企業的一百個分銷商店每個店放上一百條做展銷,讓我們在兩個星期之內把樣品發運過去。預付定金您弟妹都已經收齊了。您趕緊讓杜總和老梁他們抓緊安排吧。好不好!」

    「這件事情安排是得抓緊安排。不過,這次咱們得好好計劃計劃,不能再像上次臨時抓花椒的那樣莽撞了。」柳雲濤心有餘悸地叮囑道。

    一聽龍永泰講又有定單下來,柳雲濤立馬打起了精神。又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國內生意場上的朋友都講,聰明人不能重犯過去犯過的錯誤。上次我們搞得大敗虧輸,敗就敗在臨渴掘井、準備不足。現在我們可不能讓勝利沖昏了頭腦,重蹈過去的覆轍。就我們目前的現實情況而言,我們這裡絞邊所用的地毯絞邊機僅僅只有一台,而在你那裡恐怕連地毯絞邊機的影子還沒見到。

    單憑這麼一台機器,就是黑白連軸轉一天也做不了幾百條,更何況任何機器也不可能一天到晚一點毛病也不出。蒲城這邊加工完了,你在青島還要印字、封口、包裝,需要進行二次加工,這也是需要時間的。若是計劃不周,鬧不好又會像上次那樣搞得一塌糊塗。」

    柳雲濤的一席話如醍醐灌頂,讓龍永泰立時清醒了許多。他喃喃道:「這倒是個棘手的現實問題。不是您老兄提醒,恐怕又得要重犯上次倉促上陣的老毛病。」他稍沉吟了一會兒,突然又揚聲說道:「有了!那就讓蒲城老梁多買兩台,等我們過去提貨的時候順便把機器拉回來應應急,不就兩便了嗎!」

    柳雲濤笑道:「這個辦法好是好,可讓誰來墊付這筆錢呢?一台機器五六千,多買上兩台就是一萬多塊。滿打滿算咱們就加工一萬一千條防水麻袋,即使我們公司再給人家加上點兒價,人家蒲城麻紡廠也賺不夠一台機器的錢。人家現在把機器買了,如果以後再沒有了後續的加工定單,可讓人家怎麼辦呢?這種機器是一種專用的機器,做傳統的包裝麻袋根本就用不上。再者說,你到現在連個書面合同都沒簽,怎麼能夠取信於人呢?」

    龍永泰訝道:「哎呀!咱們鄉里鄉親的,難道我說的話你您還信不過?」

    柳雲濤解釋道:「咱們弟兄之間有什麼信過信不過的!關鍵是這個機器不該我去買,該蒲城老梁去買。人家能不能認這個頭,我哪裡能做得了人家的主啊!」

    龍永泰想了想,覺得柳雲濤講得有道理。不過,真要是再折騰這些訂合同買機器的事,沒有個三天兩天的可搞不定。本來日本鬼子他媽的給的時間就很緊,再刀換馬轉地耽誤下去,恐怕又按時交不了貨!於是央道:「柳哥呀,我想今天這單買賣要想辦得漂亮,還是得靠您給我做主!就像是上次在交陽提貨一樣,您再給我做個保吧!我保證到時侯帶車去蒲城提貨時把貨款和機器款一次性全部付清。就這麼個小定單,再循規蹈矩地去搞,恐怕到時候黃瓜菜都給等涼了!」

    柳雲濤答應道:「看來眼下也只有這麼辦了。不過,加工這一萬一千條防水麻袋,總共只有兩個星期的時限,你能夠給蒲城麻紡廠多少時間呢?還有,眼下在麻袋上印字技術上並未過關,你現在有了好辦法了嗎?」

    一聽柳雲濤提到印字,龍永泰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憤憤不平地嚷道:「他媽的,日本鬼子什麼都要另搞一套,連英文字母的字形都搞得和我們不一樣。按著他們給提供的字形製版,我從微機裡怎麼也調不出合適的字樣來!」

    柳雲濤笑道:「這有何難!你讓日本鬼子把印版給你做好寄過來不就解了!」龍永泰聞言一笑,應道:「這個事情松尾來電話說過,說過幾天他要親自把印版給送過來。」說到這裡他忽然又來了氣,罵道;「他媽的,這幫日本鬼子也忒訛人,一套印板要我三千多快,都值了金子了。您說我們這裡又不是不能做,印個什麼字形不都是英文字母,這樣背來背去多麻煩。」他可能也是唱戲的吹鬍子在假生氣,罵著罵著撲哧一聲又笑了起來。

    柳雲濤聽他又氣又罵又笑,心下覺得非常可笑,也不多加理會。仍然抓住正題說道:「要是這樣,印字的問題就基本上解決了。如果能動員蒲城老梁買上四台機器,一天加加班能夠做到三千條,一萬一千條麻袋有個四五天時間就可以完成了。再加上購買機器和購買白布、白線,給他們七天足夠了。呃!中間發運還得一天。」說到這裡,他稍微遲疑了一會兒,又問道;「這樣算來算去還剩下六天時間,你那裡加工的時間夠用嗎?」

    聽著柳雲濤一道工序一道工序的分析,龍永泰心裡已胸有成竹,脫口說道;「從上次出口加工的情況看,關鍵就是兩個環節,一個是印字、一個是絞邊,其他工藝都好辦,多上人就是了。如果印字由松尾負責起來話,那就只剩下絞邊這個大麻煩了。不過,蒲城麻紡廠絞的是麻袋的一個大邊和一個小邊,而我們這裡只絞封口的一個小邊,按進度推算,我們至少可比蒲城麻紡廠提高兩倍的工效。只要蒲城麻紡廠能夠在七天之內完成加工任務,我們有兩台機器就可保證提前竣工。」

    一聽龍永泰講這麼有把握,柳雲濤道;「這樣算來,就應該不會有多大問題了。我不知你在日本這些年搞沒搞過工廠,安排生產要考慮到在生產過程中會發生很多不可預見的問題。要給自己留有充分的餘地。這就像你在部隊時指揮作戰要留有預備隊一樣,絲毫馬虎不得。我先給蒲城老梁打個電話說說吧,等事情確定下來以後我們再去蒲城和他們一起做個排產計劃。」

    在電話裡,柳雲濤和梁金鵬一搭上話就犯了攪扯。最後還是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把事情給談通了。對於一個嗷嗷待哺的生產企業來講,畢竟定單是個最誘人的法寶。不過,梁金鵬也有很多顧慮和擔心:

    一是照常規來講,做這樣的異形麻袋要預收定金。不然,如果等產品加工完了日方不來提貨,就得連根子都得爛了,把老本都得給陪進去。二是一下子把四台機器全都給買回來,要花上兩三萬,做這一萬多條「防水麻袋」的銷售收入也不過就是這個數。如果把樣品做完了沒有後續定單接續,新買來的機器就只能幹放著,一點兒用處也沒有。鬧不好就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柳雲濤深知,梁金鵬的這些顧慮和擔心決不是無稽之談,在得不到任何承諾和保證的情況之下,是任誰也難以下這樣的決心的。更何況他們的企業又是一個家族式的民營企業,損失每一分錢都得實打實地從他們自己的身上割肉。從誠信和互信的角度來講,中外雙方還未及正式對話;就自己本人來講,和梁金鵬也僅僅只有兩面之交,空口白話,實在難以取信於人。但是,時間緊迫,真要按著常規循規蹈矩地來做,鬧不好這個定單非得給泡湯不可!以後的生意就更難去做了!

    為了說服梁金鵬下決心把這個樣品定單做好,柳雲濤不厭其煩地反覆向梁金鵬介紹日本客戶的具體要求,又把自己和龍永泰的親戚關係做了詳細介紹,並著力渲染了一下今後市場發展的前景。

    他非常誠懇地向梁金鵬強調說:「咱們是因為有緣才會遇到一起的,日本方面承諾的責任我就不必多講了,我們公司您總是去過的,我本人您也能在武漢找得到。只要您能按時保質保量地把這個定單做好,不管出了多大的婁子都有我一個人擔著,大不了也就是三五萬塊錢的事,我自己也承擔的起。我給您做個保怎麼樣?」

    聽著柳雲濤一番慷慨激昂的表白,讓梁金鵬覺得再也無話可說。他估摸著反正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就滿口答應了下來。柳雲濤怕他像三國時的孫權抗曹一樣猶豫不定、心口不一,就又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補充說道:「您現在立即著手安排生產,我和龍會長聯繫一下,讓他盡快趕過來。您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好了!」

    梁金鵬一聽龍永泰馬上就要趕過來,心裡便有了底氣。他在電話裡呵呵大笑道:「好,好!我這就抓緊安排。有您老弟給我做後盾,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們一定按期完成加工任務,到時候你們過來提貨好了!」

    把蒲城麻紡廠的事情講定以後,柳雲濤還是有些不放心,又打電話和龍永泰商量二次加工的準備工作。龍永泰信心十足地拍著胸脯說道:「柳哥呀,這回您就放心吧!我這裡有一個星期的準備時間足夠了。我們不會重蹈覆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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